「看起來還可以吧?」她對著早巳準備好的關鵬飛問,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美極了!」關鵬飛幽黑的眼炯炯發亮地盯著她,「今晚大部分香港藝能界的名流仕紳都會齊聚一堂,我想你看起來風風光光的,不要讓人瞧不起你。」
他的用心讓她感到一股暖意,不由得笑開了臉。「沒有人敢瞧不起我,因為我不會讓他們這麼做。孩子怎麼辦?」鍾無艷看著窩在關鵬飛懷裡正打著盹的小遠問。
關鵬飛一把抱起兒子。「別擔心,我已經和你伯母聯絡過,她願意幫我們照顧他一晚。待會兒,我們會先繞路到你伯母那裡去。」
鍾無艷點點頭,心裡開始覺得緊張,她和伯母已經五年沒見過面,不知道她見到小遠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和反應?
想歸想,怕歸怕,她還是隨著關鵬飛來到伯母的住處。
出乎意料之外的,伯母看到小遠時並無驚愕的表情,反倒笑瞇瞇熱絡地抱起小孩逗他玩耍。
鍾無艷有些生澀地叫了伯父、伯母一聲,心裡納悶著他們二老對自己熱絡得有些過頭的親匿態度,畢竟若晴尚未跟關鵬飛離婚,現在就公然帶著她出席社交場合,她記憶中的他們是無法忍受這件事的。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還真怕你不回來。」她的伯母連聲說道,並熱切地握著她的手。
彼此寒暄問候一會兒,關鵬飛便打斷他們的對話,摟著鍾無艷的腰向鍾家二老告別,前往舉行首映典禮的環球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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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映典禮之後的酒會,對鍾無艷來說才是真正的挑戰。
不少認出她的人,莫不對她投以既驚訝又好奇的眼光,一轉身便又議論紛紛。
鍾無艷並不想理會那些人,但心裡不悅的感覺卻一直揮之不去。她可以敏感地意識到,如果她嫁給關鵬飛,面對許多蜚短流長是免不了的,尤其如果那些人看到了小遠,不知道又會作何感想?
酒會進行到一半,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鍾無艷?」
當她聽出是誰時,臉上的血色全失,雙眸也不禁瞠大。「宇……宇凡!?」
那男人正是她分開好久的前夫,一張稚嫩的娃娃臉透著真誠又溫暖的微笑。
「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他柔道說著,充滿笑意的眼直盯住她,「我們到旁邊去聊好嗎?」
她猶豫了片刻,朝關鵬飛的方向瞄一眼,只是他正與李燦聊著。「好呀!」她點點頭,隨他走到會場右側人群較少的地方。
「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剛從美國回來;這個酒會本來是大哥要參加的,但臨時有事便要我頂替,說是讓我順便磨練磨練。」他聳聳肩,扮了個鬼臉,接著又狡猾地笑了笑,「如果他看見我們倆在一起,非當場氣暈不可。」
邵宇凡誇張的話和逗趣的表情讓原本情緒緊繃的她驀地鬆懈下來,露出愉悅的笑容。
「你看起來很漂亮,近來可好?」他突然正經地問。
「很好。」鍾無艷撒了個謊。
邵宇凡看了她好一會兒,眼裡露出憐惜的神色。顯然他並不相信她的話,卻也不道破。
他讓鍾無艷感到驚訝,從前的他就像個大男孩,只懂得關心自己;但現在的他顯然不同,變得比較成熟,情感也較細膩,懂得關心別人了。
她勉強微笑一下,迅速轉移話題,「告訴我你都在做些什麼,自從──」
「自從我們離婚後?喔,我到美國念了好幾年書,拿到商業管理的學位,並在那邊見習二年。國外的生活較自由,我幾乎不想回來了。」
鍾無艷聽著他滔滔不絕地講述國外生活,偶爾被他的笑話逗得樂不可支,笑聲不絕,她多麼慶幸她和他在那次錯誤的婚姻之後都有所成長,仍能坦率真誠地面對彼此。
就在此時,毫無防備的眼突然看到站在邵宇凡背後一雙炯炯怒燃的黑眸,他的眼神陰鷙而深沉、緊繃的臉孔顯示他壓抑的怒氣,讓她不自禁地畏縮了一下。
「那是誰?你丈夫?」邵宇凡順著她的眼光回頭看關鵬飛一眼。
「不……他是我兒子的父親,若晴的丈夫。」鍾無艷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
「天啊!」邵宇凡長吁了一口氣。
「別理會我剛才說的話,至於他,你更不用在意。」
邵宇凡只是皺著眉。「但是那個黑黑高高的帥哥,眼神好像很不友善。如果眼神有殺傷力的話,我看我早就被他撂倒在地上了。」
只有邵宇凡才敢把關鵬飛的眼神這麼輕佻地一笑置之,鍾無艷儘管不自在,仍不可抑止地笑了出來,隨即認真地說道:「沒事的。」
話剛說完,關鵬飛竟已悄無聲息地來到她身邊,如鋼鐵般的猿臂極具佔有慾地纏繞著她纖細的腰。她幾乎可以感受到他冷若冰霜的面孔正怒燃著一團火。
兩個男人冷淡而有禮地寒暄,最後邵宇凡微笑道:「我該走了,我得小心有人向我大哥打小報告。」他雪亮的眼睛瞟過她和關鵬飛,並閃著一抹惡作劇的光芒。「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知道怎麼找我。」
好一記再見全壘打!鍾無艷可以感覺到關鵬飛的身子僵了一下,她責怪地望了邵宇凡一眼,他反而咧嘴而笑,輕鬆自在地點點頭,揚長而去。
第九章
邵宇凡走後,關鵬飛凌厲的眼神直凝在鍾無艷絕美的小臉上。「我想沒有必要問你那是誰。」他的語氣尖銳而冰冷,並帶著一絲輕蔑之意。
「是沒必要。」鍾無艷感到厭煩極了。
他一語不發,握著她手臂的手指驀然陷入她柔軟的肌膚裡。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盯著邵宇凡的背影穿過人群,性感的唇始終緊抿著,「我們離開這裡吧!」
一個晚上就這麼泡湯了,但她並無異議,當他火速地載她直接駛回公寓,並不打算接回小遠時,她不得不反對了,但關鵬飛那冷峻陰沉的側面使她終究不敢出聲。
一進入客廳,鍾無艷如釋重負地坐上沙發,謹慎地看著關鵬飛倒給她一杯白蘭地,倒給自己一杯威士忌。
手握著杯子,她一點也不想暍,而關鵬飛卻一口氣就喝掉大半杯。
「告訴我,經過那麼多年以後,你對前夫還有些什麼感覺?」
她望著酒杯,困難地說:「他長大了,變得成熟了。當初結婚的時候,我才十八歲,他只大我一歲。」
「你的伯父母居然會同意?」他忿然地說道。
「他們認為這樣才能解決事情……而我還太小,嚇壞了,反對也無濟於事,而且我想──我想結婚對孩子也好。」
「然後孩子流產了?」
她咬著唇,無聲地點頭。
「你愛他嗎?」他嚴厲地詰問。
「不!」
他大步走過來,粗魯地捏住她的下巴,注視她微仰的臉,晶瑩的淚在她眼裡滾動,紅潤的小嘴此刻正微微顫抖著,她看起來是那麼地柔弱而惹人憐愛,完全不似平日倔強的她。
關鵬飛長歎一聲,輕放下手,在她身邊緩緩坐下,並將她硬拉至他懷裡。
「喝了它。」他端起她的白蘭地,湊到她唇邊。
鍾無艷猛搖頭,最後還是拗不過他的堅持喝下半杯。酒精在她胃裡、血管裡擴散開來,為她帶來暖意,平緩她的情緒。
「今晚是你們分手後的第一次見面嗎?」顯然他還沒打算放過她。
她點點頭。
「你見了他有什麼感覺?」他的聲音再度凶了起來。
「驚訝。」
「別兜圈子!」他危險地警告,半瞇的眼緊緊瞅住她。
鍾無艷猛然揚起頭,他有什麼權利干涉她的感情?但一看到他執著認真的態度,她屈服了。「像朋友一樣的喜歡。」
「就這樣嗎?」他暴躁地再次追問。
她開始為這種窮追猛打的語氣感到憤怒,她抬頭怒視著關鵬飛陰霾密佈的臉。「就、是、這、樣!」
「告訴我,在遇見我之前,你究竟和多少男人睡過覺?」
鍾無艷頓覺如遭電殛。「一個。」她清清楚楚地說,心裡卻悲哀地想著,多年後再來問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關鵬飛聞言推開她站起身,接著狼狽地拿起桌上的酒杯,一古腦地喝掉威士忌,彷彿他就快渴死了那般急促!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你要使我誤會我只是你眾多情人之一?」他的聲音顯得遙遠而空茫。
她也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讓白蘭地滋潤她乾澀的唇舌。「因為我愛上你,我也要讓你愛上我。我以為經驗老到的女人最能討你喜歡,但我沒有對你說謊,是你從沒問過我。」
「所以你幾乎是毫無經驗了?」
她點點頭,「是的,我以為你不會喜歡這樣一個幾乎是處女的女孩。但沒想到你愛上若晴,一個真正的處女,很有趣,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