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再晚個幾天,我怕……」向海嵐怯怯地建議道。對於害怕的事,她向來採取拖延戰術。只不過,對象是凌震宇,她的提議只有被反駁的份。
「不行!別想跟我討價還價。這幾天好好的去上珍妮的課,星期六我要鑒定成果,如果無法令我滿意,後果你自行負責!」他瞇起眼盯著她,冷冷地威脅。
哼!就只會欺負她、威脅她!向海嵐不悅地嘟起嘴,一邊偷偷白了他一眼。她只是不愛與人爭吵,並不代表她就沒有脾氣。
剛才在店裡他三番二次凶她、吼她,她都不計較,他便以為她好欺負。
真是豈有此理,簡直欺人太甚,老虎不發威就被當成病貓了,這口氣她實在是忍不住了——
「你……你別太過分喲!我已經很努力地配合了,你不要動不動就凶我、威脅我!被逼急了,我可是會……會……」會怎樣呢?真是氣死人了,怎麼她每一次生氣時話都說不好,整個氣勢陡地消減,她真是遜斃了。
向海嵐又氣又惱地在心裡咒罵自己,她真是沒用,一點發脾氣的天分也沒有。這下可好,他鐵定又要嘲笑自己一番了。
果不其然,凌震宇斜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邪肆而嘲謔的笑痕,十足興味地睇著她又紅通通的俏臉蛋。
「繼續說下去呀!你可是會怎麼樣,不妨說出來讓我聽聽!」他噙著笑,輕佻地說道。
向海嵐望著他那玩世不恭的邪魅笑臉,心裡又是迷惑又是氣惱;迷惑於他的神采和魅力,卻又氣惱他對她的調侃和嘲弄。
羞急之下,她結結巴巴地忿忿說道:「大不了……我……我不要嫁給你!」澄澈清瀅的水眸因氣憤而閃著晶燦奪目的星芒。
沒想到她的話出兒帶來劇烈的反應!
凌震宇原本帶笑的臉陡地肅冷了下來,雙眸危險的瞇起,閃著闃暗而凜冽的光芒。
他驀然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馬路邊,然後回過頭惡狠狠地瞅著向海嵐,那眼神凌厲深沉得叫人害怕!
完了,向海嵐不禁渾身一涼,她死定了!這次她真的把他給惹火了,早知道他發起脾氣來這麼可怕,說什麼她也不會頂撞他!但是……他實在太過分了嘛!她覺得自己真的好委屈啊!
凌震宇望著向海嵐神色變化不定的小臉,心底的怒氣倏然間竟平息了下來。
此刻的她,一臉委屈無助的嬌憐模樣,深深地撼動了他的心弦,令他的心微微地擰疼著,尤其那一雙盈滿水光的清靈瞳眸,以及那微微顫動的長睫,讓他一向鷙冷岑寂的心驀然掀起柔情萬丈,胸臆間也充塞著炙熱的情潮。
彷彿長如一世紀的凝視,令向海嵐不安地動了動身子,她心裡隱隱懼怕著他會給她什麼樣的懲罰。
突然間,凌震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猛地低下頭攫往向海嵐粉嫩的櫻唇。
他的唇迫切而狂熱地索求著她,來回輾吮摩挲著她的唇瓣,一隻大手也繞過她身後攫住她的纖腰,將她攬靠在自己懷裡。
向海嵐簡直震愕地無法反應過來,隨即驚喘了一口氣,而凌震宇則乘隙探舌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他的舌火熱而纏綿地在她口中撩撥逗弄著,並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無法控制地吸吮著。
向海嵐只覺頭暈目眩,兼且羞赧不已!他竟然在馬路邊公然地吻起她來,難道不怕路邊的行人看見車裡的情景嗎?
在他有力的懷抱和火辣辣的熱吻包圍下,向海嵐感覺全身軟綿而無力,彷彿要融成一灘水似的,並且不受控制地燒紅了起來,腦筋也停止了運轉。她並不知道被吻會是這樣的滋味,這感覺將令她永生難忘!
好半晌後,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向海嵐,眼底仍殘餘著灼熱深沉的慾望光芒。
望著向海嵐紅光瀲灩的嫩頰,還有那迷離朦朧的水眸,凌震宇心底忽地閃過一個念頭——他要她,而且要她一輩子!無關繼承凌氏的計畫,就單純地只要她!
這項發現,令他震驚了好半晌,他發誓不讓自己墜入情感的漩渦裡,更沒有想到自己會栽在這個又傻又愣、卻又純真的令人心疼的小女子手上。
不!這只是他一時激情的反應罷了,更可能是因為她和圍繞在他週遭的女人完全不同,令他產生了新鮮感。追根究柢,這一切只不過是短暫的迷惑罷了!等他娶了她之後,這種奇怪的感覺便會消逝,他也會恢復一貫的冷凝和自持。
沒有人可以影響或操控他的情緒和感情,凌震宇在心裡對自己冷酷地說道,因為他絕不允許!
「下次不准再對我說這種話,更別想動『逃婚』的念頭,否則後果你應該很清楚!」他冷冷地撂下話,神情已恢復一貫的淡漠冷硬,並重新將車子駛回路上。
向海嵐靜靜望著他那稜角分明、深峻有力的側臉,心中頭一次湧起一股又酸又澀的感覺。
她早已習慣別人冷漠的對待,也總能過著平靜自得的生活,單純的心靈始終抱持著一份自足的快樂,從來不假外求。但凌震宇那漠然矜冷的態度卻使她感到傷懷,心,也隱隱地揪痛著。這是從來不曾有過的感受啊!即使面對父親的冷漠,她也不曾如此介意和傷心。
而他,在三個星期之後,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女人一生中最親密的伴侶,望著他冷峻的側臉,向海嵐不禁感到一陣迷惘,對於未來,她的眼裡有的只是一片茫然……
*****
開始放暑假後,向海嵐每天都準時到珍妮的店裡報到。
這幾天接送她來回的是凌震宇的專屬司機,她已有好幾天沒見到凌震宇,晚上他也不曾回到公寓裡。向海嵐竟不由自主地有些思念起他來!
但隨即地,她猛搖頭,想將這可笑的想法和盤據她腦海的偉岸身影甩掉,他和她畢竟仍是陌生人呀!而他對她從不曾有過溫情的對待,他們之間的婚約就像是一紙公事上的契約罷了!
一思及此,她怏怏不樂地微鎖黛眉,輕歎了一口氣。曾幾何時,一向無憂無愁的她竟也會咀嚼著青澀的悒鬱滋味。
「怎麼突然間哀聲歎氣的呢?」珍妮柔亮的嗓音忽地在她耳邊響起。
像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咪,向海嵐趕緊換上一臉甜笑,「沒……沒什麼!」她心虛地急忙道。語氣吞吐,神情也顯得極為不自在。
「別想瞞我了!光看你一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就知道你墜入情網了!」珍妮端起過來人老練世故的姿態,得意地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已經愛上凌震宇那傢伙了。」
這幾天來的相處,一向豪爽的珍妮和心思單純又直率得可愛的向海嵐,成了極為談得來的好朋友。也因此,年齡較長的珍妮總會帶給向海嵐極大的助益,無論是在儀容、打扮或應對進退等方面,甚且還包括情感的啟發。
珍妮的話讓向海嵐怔仲發愣了好一會兒,彷彿被雷電劈中了似的。
她愛上了凌震宇?那個倨傲冷酷……兼又沒有愛心的男人?!始終只會吼她、欺負她、威脅她的大男人?!
不會吧!但是心底那股甜甜酸酸又澀澀的感覺又代表著什麼?一向自閉內向的她竟也會陷入愛情的羅網中,而且還是「暗戀」?!
天啊!這若教凌震宇知道了,鐵定換來他一陣不客氣的諷笑!
趕緊把這嚇人的念頭拋開,向海嵐咋咋舌,一臉心驚地對珍妮說道:「嘖!別拿我尋開心了,我……我一看到他那一副不是惡狠狠就是冷冰冰的撲克臉,就嚇得腿軟了,真要愛上他,那……那不是自討苦吃嗎?」
儘管嘴裡是這麼說著,但她無法掩飾的紅撲撲臉蛋,足以教明眼人一看就瞭然於胸。
珍妮帶著一臉疼惜的笑盯著向海嵐,然後微微地搖了搖頭。唉!這麼善良純真的女孩怎能應付凌家那樣庭院深深的豪門巨富!她不懂凌震宇為什麼非娶向海嵐不可?像他那樣世故而練達的男人,盡可挑選其他既成熟嫵媚且心思同他一般老練的女人才對。
但向海嵐卻有如一張白紙般地純然,雖然她的美就像初夏的清荷,讓人不知不覺地沉迷,並且眷戀不已。然而要一隻小白兔勉強入虎口,還有什麼好結果呢?
珍妮在心裡暗暗地替向海嵐擔憂著。
驀然間,在這小巧的貴賓室包廂裡,電話鈴聲狂囂地響了起來。
珍妮伸手拿起話筒。「喂!」
須臾之後,她將話筒遞給向海嵐。「你的電話!是震宇打來的。」
向海嵐微微愣了一下,然後機械式地接過電話。「喂!」她低低地說了聲。
話筒那端傳來凌震宇略帶霸氣的低沉嗓音。「乖乖地待在那裡等我?待會兒我過去接你吃晚餐!」
向海嵐尚來不及回應,電話便被掛斷。
什麼跟什麼呀?!他簡直把她當成他的下屬,隨意而專橫地驅使、命令著,而她……竟也拿他莫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