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麼幫你?」他柔聲問道。
向海嵐偷偷抬起眼覷著他的臉,他並沒有生氣或不悅的表情,這讓她勇氣倍增。「我……我想請你幫我找個住的地方,我不想再待在家裡了,然後還得麻煩你幫我找個老師,教我有關禮儀和打扮方面的事情。」
凌震宇聞言先是不悅地擰緊眉頭,這下可好,他可給自己找了個燙手山芋。
但話說回來,他的確需要她來完成自己的計畫,距離婚期已經沒多少時間了,他不能因為她而功虧一簣。
沉吟了半晌,他突然問道:「為什麼你會改變心意答應這樁婚事?」
向海嵐瞠著眼迷惑地瞅著凌震宇,她不懂他為何會提出這個問題,畢竟她答應了不是嗎?
儘管如此,她還是老實回答:「我沒別的路可走,總不能讓父親因此得罪了凌伯伯。而且我也無處可逃,書又還沒念完,只剩下一年就畢業了,我不能因為想逃避這門婚事而放棄學業——」
話說至此,她停頓了一下,睜著滿含期望的眼眸,盯著他怯怯地問道:「結婚後,你會讓我繼續把書念完吧?」
看著她充滿希冀的小臉,凌震宇不自覺地微笑道:「沒問題!你仍然可以回學校唸書。」
對於她剛才坦白招供的一番話,他雖能接受和體會,但心底總有一股說不上來的不是滋味!彷彿不高興她只是因為上述的那些理由而答應嫁給他。
凌震宇霍地站起身來,在室內來回踱步,藉以拂去剛才那股荒謬的感覺和想法。
他和她只是利益上的結合,再也沒其他的了!他沒有多餘的感情可以投注在女人身上,她也不例外!只要一涉及情感,便會使人變得脆弱而盲目,他絕不讓自己成為那樣的傻瓜!
「好吧!我可以幫你,但前提是——你得完全聽我的。至於住的地方,我在天母有一層公寓,你就暫住在那兒吧,直到婚禮前夕再回向家。」他定住身子,轉身向她說道。
他的應允令向海嵐鬆了一口氣!她再也不必面對家裡詭異沉悶的氣氛,以及繼母挑釁的冷言冷語,更不用像罪犯似地,被人時時刻刻的跟監著。
「能不能麻煩你跟我父親說一聲,我怕他們……」她猶豫了一下,提出最後的請求。
凌震宇抬頭迅速掃了她全身一眼,不自覺的皺攏眉頭,已恢復一貫淡然冷漠的俊臉透露著一絲嫌惡,光憑她現在這個樣子,三個星期內要改造她實在有點勉強。
但他已沒有後路可退,只有馬上進行改造她的工程。「走吧!我送你回家。回家後,你馬上整理行李,今天就搬到我的公寓裡,你父親那邊我會設法擺平。」他迅速抄起外套,並拉起她,帶著她往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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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向家,客廳裡正瀰漫著一股山雨欲來的低氣壓風暴。
向海嵐率先走了進去,她的心裡已準備好要面對父親的怒氣。
果不其然,向雲濤一看到她馬上破口喝罵:「你給我跑哪兒去了……」話未說完,便看到她身後竟跟著凌震宇,原本一肚子的氣陡地消退,即將衝口而出的難堪字眼也硬生生地打住。
「我有點事想和向老你商量……」凌震宇沒給向雲濤開口的機會,直接地說道,然後轉身朝向海嵐示意,「你先上樓整理行李吧,我在這裡等你。」
向海嵐沉默地點點頭,看也不敢看向雲濤一眼,快速地跑上樓去。
至於向雲濤和潘鳳卿則瞪大雙眼,一臉茫然不解地盯著凌震宇,彷彿聽不懂剛才他所說的話,並懷疑起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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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嵐左手拖著一個行李箱,背上背著一個大包包,右肩還掛著畫袋,手裡提著小花的花籃睡床。整個嬌小的身軀彷彿即將被那堆行李給淹沒、吞噬了。
當她氣喘吁吁地走下樓時,客廳裡靜寂無聲,想必凌震宇已將事情擺平了,她搖搖晃晃地走向凌震宇。
看見她一身大包小包的,凌震宇不悅地擰起眉頭,但仍一聲不吭地接過她的行李。
正當他要走出向家大宅時,向海嵐急忙喊道:「等一下,樓上還有一箱書!」
凌震宇驀地轉過身來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答:「公寓只是暫住的地方,婚後你得住在凌家大宅裡,其它行李到時候再搬。」
向海嵐頓時噤聲不語。回頭瞧了瞧父親和阿姨一眼,即便是她要離家的此刻,他們仍是一臉的漠然和冷淡,彷彿比陌生人還要陌生。她只覺心頭一涼,這個家真的沒什麼好眷戀的了!
一咬牙,她轉身追向凌震宇頎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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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嵐跟隨著凌震宇來到他位於天母的公寓。
位於十五層樓的公寓有極佳的眺望視野,不僅空間寬敞,采光也充足而明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室內的設計和佈置雖然極具品味,也很現代化,但就是缺乏了「溫馨」的感覺,少了股「人」味。就像它的主人——凌震宇,同樣給人淡漠而冰冷的感覺,向海嵐心底暗自嘀咕著。
「把你的行李整理一下,除了主臥室之外,還有二個房間任你挑選。」凌震宇放下她沉重的行李指示。
向海嵐緊張地吞嚥了口口水。不會吧!這偌大的房子裡只有他和她住在一起,雖然說她並沒有自戀到認為自己會被侵犯,但孤男寡女共處同一個屋簷下,還是頂讓她心驚萬分的!她可是一個十足保守傳統的女人哩!
彷彿看出她心裡在想些什麼,凌震宇微微嗤笑了聲,一臉譏誚地說道:「別擔心你的『安全』問題,我並不常住在這裡,況且……」他故意輕蔑地掃視著她全身上下。「你這副樣子實在很難令人產生興趣!」
他這番直接而且極具嘲諷意味的言語讓向海嵐怒氣陡升,雙頰迅速飛上二朵紅雲。
是!她承認自己一點都不出色。既不會打扮,至今也未曾被追求過,但他有必要說得這麼明白而且傷人嗎?!
「哼,我雖然不是美女,你可也不是個謙和的彬彬君子!」她忿忿然地嘟噥著,可沒忘記他缺乏愛心的不良德行。
正當她怒氣沖沖地提起行李往裡邊走去時,凌震宇伸出手臂攔住她。「我得回公司去了,可能不會再過來,晚餐你可以自行打理嗎?」他問。
向海嵐頓時像只洩氣的皮球,她身上根本沒有半毛錢,方才離開向家時,父親和阿姨也沒給她錢。
她抬起眼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我沒有錢耶!」
沒想到他竟二話不說地掏出皮夾,抽出一疊仟元大鈔遞給她。「這些夠你這三個星期的日常花費了。明天下完課後馬上回來,我會替你安排一些美姿、美儀的課程,你只要等我回來接你就行了。」他面無表情,彷彿談論公事般地吩咐。
向海嵐猛點頭,但卻只顧著睜大眼睛盯著手裡的一大筆錢,這些錢比阿姨給她一整年的零用金還多呢!
凌震宇吩咐完畢後便要轉身離去,卻不小心被置放在腳邊的花籃給絆了一下,低頭一看,蓋子滑開的花籃裡正是那日在花園裡作亂的小貓咪。
彷彿對凌震宇情有獨鍾似的,小花身手敏捷地躍上他的肩頭。
這讓他不悅極了,他一把抓下小花,雙眸憤怒地瞇起,語氣森然地對向海嵐低吼道:「誰允許你把它也帶來了?我的公寓裡不許養寵物!」
向海嵐抬頭望了一眼他憤怒的表情,快速地一把奪過他手裡的小花,讓它緊偎在自己懷裡。
「求求你,讓它留下來吧!」她再次睜著一雙無辜而水瀅瀅的大眼可憐兮兮地瞅著他。
見他仍抿著唇毫無反應時,她擰起雙眉哀傷地說道:「我總是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只有小花肯陪我,我會好好管住它,不讓它弄髒你的公寓,好不好?」柔細的嗓音緩緩說來,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呵護她,並答應她的任何請求。
凌震宇驀然發現自己竟無法對她硬下心腸來,她那忽嗔忽喜、嬌荏柔弱的小女人模樣,使得他心中某個隱密的角落悄悄崩塌,大有即將潰堤之勢。
該死的!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也許他不應該堅持婚禮照常舉行,現在也就不會替自己惹上一身麻煩,更不會打亂自己一向冷凝自持的內心世界,承受這種莫名的、陌生的、並且會隱隱發疼的倩潮翻湧!
該死的她!該死的貓咪!他暗自咒罵道,然後陰沉著一張臉,不發一語地掉頭而去,離開了公寓。
凌震宇離開後,向海嵐兀自怔怔地站著。她不懂,為何他憤怒的臉,竟在瞬間閃過一抹柔情而複雜的神色,更不懂他為何暴躁不已地突然離開。
驀然間,她竟有些在乎起他的想法,並且有一股想親近他的念頭,在自己心裡迅速地生根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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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向海嵐考完試,吃完中餐後便乖乖地在公寓裡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