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這樣不客氣,家教有問題?
我逕自走開,遠離這些人。
在停車場,熊好追上來,說:
「喂,你有沒有男朋友?」
「做什麼?」
「問你就說吧!」
「你應該客氣一點的,或許我會回答你。」
「喝,長得雖不美,卻很有狐狸精的手段,嬌嬌弱弱的,專門迷惑男人。」 .
我想生氣,卻不知怎的笑了起來。
「如果我有狐狸精的本事就好了,可惜我沒有,男朋友才一個,其他的男生全把我看成未成熟的小妹妹。」
狐狸精豈是容易當的?可需有先天的好本錢哩!
「真的?」熊好插著腰,頗為凶悍的說:「我天生好管閒事,聽林大夫說沈大夫因為喜歡吃你煮的菜,所以不肯跟她結婚,我就很生氣,林大夫是好女人哩!」
「這關我什麼事啊?你叫林大夫好好研究烹飪吧,不要在背後造謠。」我生氣的看著她。「而你要打抱不平之前,最好先委託我們徵信社查明真相,免得冤枉好人。」
這世上的人真是干奇百怪,尤以我在伯爵金星大廈見識的比我過去二十年見的多。今天又多了一個:熊好。
「咦!你生什麼氣啊?我話還沒說完。」她還沒有退縮的意思。「還有,你別破壞郝小姐的好事,她不小了,應該結婚。」
「郝小姐?她跟誰的好事?七樓的出版社老闆?六樓的書法家?五樓的道館主人?三樓的路先生?還是——樓的律師、一樓的朱院長入」我惱極了,為什麼要造我的謠?「你是女蝙蝠俠嗎?真受不了!」
熊好還很沒神經的說:(完全不理別人的喜怒)
「你生氣的時候比不生氣的樣子好看。」
我咕噥:「神經有毛病?」
深恐她繼續糾纏,又要說出我破壞另一個女人的好事;我不願受氣,發動機車,急急衝出去。事後我回想,真是太沖了,而且又犯下自路華警告我後不曾再犯的毛病——自覺左右車離得遠,闖紅燈!
其實我根本還沒闖過馬路,禍事就發生。我沒有在白線前停下,紅綠燈旁的屋子突然拐出一輛大型機車,結果來不及煞車,雖然及時避開沒有迎面撞上,卻因U形彎轉得太漂亮,撞上安全島,尖叫聲中,車子摔倒,本能地我以右手撐地面……,後果怎樣還不清楚,一瞬間腦裡一片空白,倒在地上不知怎麼辦,直到我想著要起來,右腕劇痛,眼淚險些滾了下來。
難忘的卻是一位正義使者的出現。
他經過那裡,不僅扶起我,當那位差點和我撞上的野蠻年輕人向我破口罵三宇經時,他代我應付過去,嚇跑野蠻人,然後對我說,
「讓我看看你的手,小姐。」
我伸出痛死了的右手(我真容易信賴人),他粗短的手指輕捏數下,說:
「扭傷了,不過幸好沒骨折,不大要緊。」
「你怎麼知道?」我好想哭一哭,看能不能把痛哭走。
「我不會看措。」
他沒有解釋,反而帶我到一家國術館看傷,接骨師在為我治療時,他代我打電話到大哥公司。
「我和令兄說好了,他立刻來接你。」
「謝謝!請問大名?」
「小姐不用客氣。我叫唐冬遠,有個比你大幾歲的厲害女兒,專管老爸爸,難得今天有機會讓我管事,真不錯!」
他不斷說笑,解除我的緊張,真是位好好先生,儒雅紳士。
「小姐,下次不可再閒紅燈哦!」他笑著說:「若是小女我例可放心,她是不會吃虧的,小混混也拿她沒轍的,換了你大概就危險了,像剛才那個,你便無法應付了。」
他和和氣氣的勸我,今我感到無比的慚愧。因為他不疾不徐、不發火,更使我領悟自己多麼衝動、魯莽。
今天一堆倒楣事,碰上唐冬遠先生的幸運卻足以補過。
大哥來得很快,開著小轎車。少不了一面檢視我包著紗布的手腕一面教訓我不小心,然後向唐先生道謝。
「你們兄妹不同姓?」唐先生抱歉。「對不起,我太好奇了。」
「我們是表兄妹,姨表。從小一起長大的。」大哥說。
「哥,機車怎麼辦?」
「先鎖好,等下我再來騎回去。」
大哥接了唐先生的名片,再一次道謝,催我上查,駛走。
我捧著受傷的手,安靜著。
「愛麗絲!」
來了。我小心應著。
「你和唐先生素昧平生,就讓他騎著你的車,載你去看醫生.你是大膽還是迷糊?」他好奇的問。
我略微猶豫。
「當時我很痛,又不知怎麼辦,我從沒遇過這種事。他那麼好心的伸出授手,還幫我趕走差點和我撞上的那個人,不會是壞人的。」
「萬一他拐你去賣呢?」
他在說笑吧?
「不要把人說得那麼壞,而且我這麼大啦,能賣誰?」
「我在提醒你下次不要太信任陌生人,你沒吃過苦,也談看過報導,現在壞人很多,當然我不是指唐先生,可是你不要太容易相信不熟識的人,嚇死老哥。」
「好啦!」
我拿起放在音響上的名片,前、背面均印了好多字。「唐冬遠」、「唐氏道賠、健身房」、「台中市獅子會會員」、「大安機構總監事」,哇,真不簡單的人,還有二個住址哩,一個是健身中心的地點,咦——
「台中市大雅路××號伯爵金星大廈五摟。」
我意外,非常意外。
原來幫助我的好好先生是凡凡所崇拜之唐路爾的父親。哇!我要告訴凡凡,她一定羨慕死了我的好嗟。
「發現了什麼?看那麼久。」哥問。
我毫不隱瞞,大哥並沒有驚喜的表情,只說:
「有教防身術嗎?你去學好了。」 ;
「我最討厭運動了。」我嫌惡的說,急著改變話題」「哥,這輛車是誰的?」
「掌珍的爸爸買給她的,中古車,但性能還很好。這二天她上下班時間較固定,我接送很方便。」
「你真體貼。」我有點酸。「今天不必接嗎?」
「六點。」
「等一下你怎麼牽我的車回去?」
「很簡單。我開車去你們大廈停車場,把鑰匙交給掌珍,我再騎你的機車回去。」
我心緒飛轉.
「大哥,你要上樓就順便幫我向老闆說一聲,我右手受傷,不能拿等,問他放我幾天假好不好?」
「為什麼不自己說?」
「你不肯幫我?」我心在下沈。
「我沒說不肯幫,只問你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男人跟男人比較好說話嘛!」
「好吧!」他接著又說出讓我心驚肉跳的話。「我一直在奇怪你怎會到微信社上班,你不像有推理腦筋的人。」
我誓死不說出那件丟人的「義舉」。
「文書工作不需要按理。」我眸道。
「看樣子你不怎麼喜歡這份工作。」大哥明察秋毫,我為之喪膽,封緊嘴巴,不再透露一個字。
車駛至家門口,大哥倒車。
「你跟媽說我待會再回來。」
「吃不吃晚飯?」
「不了。」
藍色小轎車飛馳而去。快六點了。
快樂或恐怖的事,通常必須複述多次。跟大哥說一次,回家姨媽又問一次,姨丈下班再一次,而且姨丈向來不信任國術館的接骨師,全家出動到外科掛急診,折騰到九點多,我倦極啦,撿了一個好夢。
次日,心滿意足的醒來。睡得飽飽的.慵懶的賴在林上,什麼部不想,享受與世無爭的寧署。腦袋空空也是一種幸福。
下了地,現實的不方便如影隨形。梳洗、換衣服比平時多花一倍的時間。吃早餐時,姨媽遞給我一個信封。
「我的信?」我問,信封上一片空白,無宇。
「你老闆送來的慰問金。」
姨媽幫我把錢抽出來,三張簇新的千元大鈔。
我睜大了眼。
「這麼多?他什麼時候來的?」
「昨天晚上,我去叫你,你睡著了。」
「太多了,不要啦!」
「我也這麼說,但路先生聲明是醫藥費,讓你去照張X光片,以防萬一。他很欣賞你的宇,怕你的手壞了……一
見鬼啦,他有一次還批評我的字像螞蟻在爬,命令我放大。
姨媽說:「他一番好意,你收下好了。」
「收了不要緊?」
「老闆慰問員工,也是人之常情。」
姨媽這麼說,我才感到一絲暖意。他重視我的工作能力不是?
「姨媽,他還有沒有說什麼?」
「你姨丈跟他聊了一會,很投機的樣子,不過那時候我忙著洗衣服,也沒去聽。後來克堅跟我說,他約了路先生禮拜六來吃晚飯……」
噗,一口牛奶差點打我口中噴出來。
「明天晚上?他答應了沒有?」
「你姨丈親口邀請,他當然答應羅!」姨媽對丈夫之有信心,數十年如一日。
我的情緒陡地往下滑。請客不比家常便飯,不僅時間拖長,而且三杯酒下肚,男人們開始口若懸河,萬一,路華把我做過的「好事」抖出來,那我……
「愛麗絲,」姨媽還問我:「路先生有什麼不吃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