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這是責備我處事不公囉?」朱高煦的眼裡寫著危險的神采。
「夢吟不敢。」她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侍衛,有何資格批評主人的人生?
「不敢?我看妳倒是勇敢得很!」愚勇!
夢吟不吭聲,她的工作並不包括認同主人的作為。
朱高煦只是冷笑一聲,「進來,替我更衣。」
夢吟服從了他的命令。
讓她服侍更衣,只是給她的懲罰罷了。不過,朱高煦沒想到,在看見他壯碩的身體時,夢吟的反應竟是無動於衷。
「妳似乎很熟悉男人的身體?」
「師父曾給我看過裸體銅人。」人體的脈絡與穴道,是她的必修功課之一。所以,對她而言,人類的身體早就不是秘密了。
「那麼妳一定不會介意熟悉真實的人體了。」朱高煦邪氣地笑了。
「您想做什麼?」她的雙眉緊蹙。
「不要這麼嚴肅,我只是提供自己的身體給妳做試驗而已。」
抓住她忙碌的小手,將之塞進自己的衣襟裡,然後強迫它們沿著他的胸膛往下移動,在它們即將觸摸到他的男性慾望時,他停下掌控她的大手。
「感覺怎樣?」
「爺,請放手。」幾粒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滑落下來,她強自忍耐。
「不想繼續熟悉妳的主人了嗎?」朱高煦假裝看不到她的掙扎。
「請──別逼我!」
「如果我說我就喜歡逼妳呢?」她的唇顫抖得好像兩片花瓣,朱高煦忍不住吞噬它們。
「唔……」她不曾掙扎,只是睜大了黑眸直視他的眼眸,「你不可以侵犯我……」
她的黑眸漸漸變得朦朧,朱高煦的神志亦隨之有些模糊。
「爺,您別不理海棠嘛!」花魁海棠不甘受到冷落,媚笑著插入兩人中間。
授她攝魂術時,師父曾說過,此等大法若無法制人,即被人所制!
立時,內力失控,反噬自身!
夢吟胸口一疼,咳了一聲,唇角已沁出血漬。
「妳好大的膽子!妳忘了誰是妳的主人不成?」
「夢吟不敢忘記。」
「這就是妳對主人的忠誠嗎?」朱高煦的眼眸裡有怒焰在狂燒。
「即使爺要夢吟的命,夢吟也不會有怨言。」夢吟一手按胸,提氣說話使得胸口疼得更厲害了。
「希望妳記得自己的話。」
不知為什麼,他的話讓她顫抖了。
「夢吟──會記得的。」
可當朱高煦意欲碰觸她時,她仍控制不住的滑開了半步。
「夢吟?」朱高煦的表情變得十分危險。
「爺……」花魁海棠不甘心自己再次被忽略,急於拉回恩客。
不料,朱高煦衣袖一拂,她就凌空飛了出去,幸好夢吟及時踢出一張椅子,正好接住花容失色的海棠。
「小夢吟,妳就是喜歡和我作對!」朱高煦的手指刻意撫過她算不上美麗的臉。
「夢吟只希望爺不要傷及無辜。」
「我的手早就滿是血腥了,多殺一個或少殺一個,對我根本沒有區別。」恍然中,他似乎回到了那腥風血雨的戎馬生涯。
「你能改變的,只要你願意!」夢吟情不自禁的說。
「那麼就讓我們來打個賭,看是妳改變了我,還是我改變了妳!」朱高煦的語氣裡有著嗜血的興奮。
「什麼?」
「妳勝,就還妳自由;我勝,就把妳給我。」
「我……」
「怕了嗎?」他的呼吸熱熱地吹在她的頸間。
「我沒有怕的權利,不是嗎?」
從有記憶開始,命運就不曾給過她選擇的機會!
夢吟的笑有點苦澀,隨後,劇烈的頭痛侵襲了她。
「氣沉丹田,意守……」她跌坐下來,想借助調息以鎮住心腑間翻湧的血氣。
他就坐在她面前,唇角含著一抹邪笑,眼眸亮得就像是垂涎蝴蝶的蜘蛛。
夢吟心神一亂,一口氣頓時走偏了,才噴出一口血,立刻就昏倒了。
「小夢吟,妳總是學不乖!」朱高煦伸手抱起她,大步走向門外。
「爺……」身後傳來海棠眷戀的聲音。
「什麼事?」
「爺還會再來嗎?」海棠有著強烈的不安。
「妳以為呢?」他的眼眸亮得就似發現了獵物的獅虎,只是,他眼裡的獵物不是她。
「爺……」海棠悵然的喃語,捨不得這多金又強悍的情人。
朱高煦卻不曾回頭。
對於他來說,已經厭倦了的,就再也沒有價值了,物如此,人也不例外。
☆ ☆ ☆
動盪的馬車裡,夢吟呻吟著醒來。
「醒了?」朱高煦就躺在她身邊,狹長的眼眸裡閃著有趣的光澤。
空氣裡仍瀰漫著淡淡的血腥味,源自她衣襟上沾著的一大攤血漬,那是她真氣走岔的結果。
「唔!」夢吟挪動身子,想拉開彼此的距離。
「想去哪裡?」朱高煦按住她的身子。
「夢吟不該在這裡。」她一直騎馬隨行在外,朱高煦的專屬馬車並非她能待的地方。
「無妨,我要妳陪在我身邊。」
「夢吟一身血漬,恐怕……」
「我都不介意了,妳還介意什麼?」
聽出他話裡的不悅,夢吟警覺地閉上嘴。
「夢吟?」朱高煦細瞇起雙眸。
「王爺有何吩咐?」他的眼神似乎太過於熾熱,夢吟有些不安。
這種臥式馬車的空間實在很狹窄,一不小心就會碰觸到彼此的身體。
「有吩咐才能喊妳嗎,小夢吟?」
「屬下沒這個意思。」
「沒有最好。」朱高煦扯一扯嘴角,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樣。
他就似那逗弄小貓咪的獵人,漫長的狩獵過程只會加強他得到獵物的決心罷了。「只要是我的吩咐,妳都能服從?」
「是。」
「那麼──我要妳!」話音未落,夢吟已被他壓倒在一堆衾枕中了。
「王爺,我只是您的侍衛……」夢吟掙扎,卻敵不過他的力大無窮。
「我要,誰敢說不?」
是啊!他一直就是如此的獨斷專行,可──她不要呀!
她想反抗,可前傷未癒,擅動內力的結果是傷上加傷,讓她當下再次嘔血。
「小夢吟,妳還真是──不知悔改!」朱高煦邪魅地道。
他要的從未得不到!
勝利如此,女人亦如此!
空氣中瀰漫的血腥味喚起了他的記憶,蒙蔽了他的理智,這一刻,他只想佔有、只想得到!
「不!不要──」掙扎中,夢吟的真氣行得更岔了。
混亂中,誰也不曾注意到馬車已駛進了漢王府。
車伕一打開車門,漢王妃艷姬就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去。
「王爺!」她的嘴因驚訝而張大了,朱高煦竟與一個衣衫不整的侍衛糾纏在一起!
「艷姬,我得提醒妳,妳這副樣子很蠢!」朱高煦冷冷地道。
「王……王爺?」艷姬終於把嘴巴合回去了。
「找我有事?」朱高煦毫不留情的問:「如困缺錢,可以直接找帳房說。」
一邊的朱瞻圻想替母親打抱不平,可父親不屑的眼神讓他止了步。被徹底蔑視的他,眼裡閃過一絲陰狠。
夢吟誤以為他會不利於朱高煦,眨眼間,已抽刀架上了朱瞻圻的脖頸。
「你是什麼人?」
「母妃救我!」朱瞻圻不敢向父親求救。
這怯懦的少年居然是他的兒子?看著這兩張毫無相似之處的臉,夢吟失神了。
「哈……」看到這一幕,朱高煦張狂地大笑出聲。
「看在妾身的面子上,就饒了圻兒吧!」看見一把刀架在兒子的脖子上,艷姬大受驚嚇。
「妳好大的面子啊!」朱高煦冷笑。
「圻兒是您唯一的兒子呀!」艷姬企圖動之以情。
「他像是我的兒子嗎?」朱高煦不屑地道。
作為王府的侍衛,夢吟根本不可能傷害漢王世子,更甭說是殺死他了。朱瞻圻連這都看不透,根本不配做他朱高煦的兒子!
不過,他仍示意夢吟放開朱瞻圻。
「可……」
「小夢吟,連妳都糊塗了嗎?」朱高煦微掀起唇微笑著。
「呃……」夢吟不明白。
「你竟連漢王世子也不放過嗎?」朱高煦戲謔道。
「哦……」夢吟頓時紅了臉,正想撤下手裡的刀,鼻端卻聞到一股異味。
這──竟是漢王世子嚇得尿褲子了!
「父……父王……」朱瞻圻羞愧地低下頭去。
「哎呀!你怎麼……」卻是艷姬聒噪的聲音。
朱高煦向來以勇猛傳世,從不知畏懼為何物,此刻,朱瞻圻的怯懦讓他更看不起這個兒子了。
「閉嘴!帶世子下去!」他的不悅是從每個毛孔裡滲出來的。
「是。」侍衛應道。
「不必送回嬉日閣了,就直接帶到天策營地好了。」天策衛是他的私人武裝,這天策營則是天策衛的營地,「以後,世子就住在天策營,操練、配給等同一般士卒。」
天策衛一向是以操練嚴格著稱,一旦進去,不死也得掉一層皮。
「父王……」朱瞻圻不由得哀嚎起來。
「等配做我兒子時再喊我吧!」朱高煦毫不留情地斥責。
「父王,不要……」
「還不拉下去?」
「是!」
朱瞻圻又哭又鬧的,卻仍被侍衛們帶走了。
在夢吟的眼裡,朱高煦只是個狂肆之徒。他殺人無情、血腥暴虐,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在他的眼裡看到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