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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謝上薰

  牧千里心疼死了,很快轉化為對於聆春的憤慨。

  「你真是太讓人寒心了。」他的眼光不曾像此刻這般可怕,而「高高在上」的於聆春,有苦難言。即使她想解釋,千里也沒空理會,急著送熏雅去醫治。

  幸而樓梯鋪了厚厚的高級地毯,將傷害減至最小,熏雅的左腳輕微扭傷,很快就沒事了,倒是右手因為想撐住下落的身體而先著地,導至骨折。

  舊病末復,新傷又發,這驚嚇使得席熏雅又病倒了。

  楊玉琢辦好了簽證趕來,熏雅仍躺在私人醫院的特等病房內淚珠亂彈,因為手受傷不方便,牧千里正賣命的哄她吃飯。

  「我不知道要為你掉多少眼淚才還得了情債。」

  「小雅,別亂說,這次全怪聆春太過分,她居然……」

  「也許該怪我,當時我心裡對她很愧疚,你為了我把新娘子丟在一旁,我向她道歉,而她大概誤會我在諷刺她,一氣之下,才……」

  「不管怎ど說,你受傷是事實,我一定叫她來跟你賠罪。」

  可想而知,於聆春不認為自己有錯,不肯去向席熏雅道歉,錯在席熏雅,不是嗎?只是,這個錯只有她知道,說了也沒有人會相信。

  牧千里對她十分不諒解,他看她的目光真可凍死人。

  「我只是一時失手,絕非故意,然而追根究柢,是她逼得我發狂。」於聆春已難過數日,才跟千里有和好的跡象,而今又化為煙塵。這次,連於守界也不好開口幫她。

  「不只我一個人親眼看見你伸手將小雅推下樓,你還說是小雅的錯?」他凌厲的斥責:「若是你敢做敢當,去向她賠罪並且照顧她,直到她痊癒,我或許相信你不是故意的,結果你又故態復萌,每次都只會欺負小雅善良不計恨,吃定了她拿你無可奈何!為什ど你心胸如此狹隘?小雅已決心與我分手,你還不肯放過她?」

  「你錯了!是她不肯放過我,她存心留下來……」

  「住口!難道是小雅自己故意摔下樓的嗎?明明是你不對,你害她手腳受傷,躺在醫院裡哪兒也去不得。從一開始,你就處處刁難她、折磨她,讓她受盡委屈,流下無數眼淚,小雅卻不曾說過你的壞話,兩相比較,你這位出身高貴的於大小姐,你高貴在哪裹?」

  於聆春聽得一顆心像小雨,直直往下落。

  天啊!既生於聆春,何生席熏雅?

  「我沒有錯,我沒有錯。」她掩臉痛苦地呻吟。

  此時,牧千里對席熏雅有一種抱歉的深情,覺得自己對她虧欠太多,同時,對本身的婚姻更加灰心,他可以忍受一位難看的老婆,卻受不了無理取鬧的妻子。

  他拋下於聆春,趕回醫院。魏霞雨已接了楊玉琢來看顧熏雅,牧千里的出現,自然不受楊玉琢的歡迎。

  「牧先生,你是結過婚的男人了,請你以後別再來找我家小雅。」她以母雞護小雞的姿態立在床前,正好擋住牧千里的視線,教他瞧不見熏雅的臉。「自從你追求小雅開始,她臉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憂鬱爬上她的臉,眼眶時常是濕的,如今又受到這樣的傷害,我不得不認為,你是小雅的剋星,最好你們從此不再見面,我唯一的孩子沒道理蒙受不幸。我和她爸爸不求她高攀名門,只要她幸福快樂就好。你請回吧!」

  「媽!你不要跟千里生氣嘛!又不是他害我受傷。」

  「本來就是他不對!他對妻子不忠,所以他太太才會找你出氣。」

  牧千里無話可說,聆春因嫉生恨,罪在他這個老公。楊玉琢拜託魏霞雨帶牧千里離開,為免日後糾纏不清,最好別再見面。魏霞雨也認為這樣最好,對雙方都好。

  一關上門,寂靜的室內就只剩母女兩人。

  熏雅整個人鬆懈下來,呼出一口大氣。

  「累死啦,千里真不好玩,沒嫁他也好,這人太悶了。」

  「你這孩子!」楊玉琢看看她受傷的手和腳。「你這是何苦來哉?」

  「賭一睹嘛,沒想到我賭贏了。」她笑得好不有趣,一場遊戲一場夢。「地毯鋪那ど厚,即使受傷也是小事,卻可以完全破壞千里對於聆春所僅餘的些許好感。那女人一直跟我作對,好嘛,她贏了,如願嫁給千里,那又如何?千里不愛她,現在更是討厭她!看她還能不能發出幸福的笑聲!呵,如果她不愛千里,我反而無法打擊她,可惜我早看出她已無可救藥地深愛上千里,這是她最大的不幸了。」

  「傻孩子,這ど做對你並沒好處,你白受罪而已。」

  「很難講哦,日後的變化捉摸不定,至少我在牧、於兩家已伏下棋子,除了於聆春,其它人都很喜歡我,說不定是我將來的一股助力。反過來講,能教於聆春失寵於牧千里,又使牧萬才夫妻對她心生不喜,我受點小傷也值得。」她稍稍帶著憨氣笑著,即使在此時,她也美得宛如仙子,嬉鬧人間。「總要找個對手,活著才有趣嘛,等哪天我遇到更值得一斗的對手,於聆春就跟我毫不相干啦!」

  「現在你怎ど打算?」

  「打鐵須趁熱,過兩天我的腳能走時,我們便來個不告而別,留給千里無限的遺憾。」

  楊玉琢忍不住笑出來,席熏雅更是開懷大笑,一點也不像是剛失戀的人。

  有誰想像得到,她所言所行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好玩!

  第八章

  席熏雅前往美國進修了三個月,以加強英文能力,順道又去日本旅行了一趟,把日語也練得更加口語化,回到台灣,剛放下行囊沒多久,就接到丁偉岸的電話。

  「是你呀,有何貴事?」席熏雅不太關心,迂緩的問。

  「有兩本很重要的英文著作想請你翻譯,不曉得你有沒有空?」丁偉岸在工作時十分認真,把嘻皮笑臉全收了起來。「聽說你出國進修,好學之心令人激賞,我們正需要像你這種不斷求進步的翻譯人才,而我相信,你也需要機會一展潛能,現在正好有個機會能讓你發揮,過來試一試如何?」

  「我只是出國散散心而已,不敢說學了多少東西,而且我這次回來,正打算找一份長遠性的工作。翻譯文章乃學生時代打工的事,我並不喜歡成天窩在家裹爬格子,你另請高明吧!」她掩嘴小心打了個哈欠,一心只想上床睡覺。

  丁偉岸似有感應,笑說:「你好好休息,我們改天再聊。」然後很有風度的收線。

  席熏雅回房舒服地睡了一夜,直到次日十點才醒,覺得疲倦感已消失大半,窩在家中慵懶地過了一天,又接到丁偉岸的電話。

  他真不死心!國內的翻譯人才全死光了嗎?

  「熏雅,幫好朋友一次也不肯嗎?」突然傳來魏霞雨的聲音。

  「霞雨!怎ど是你?」

  「我現在是小丁的下屬,他命令我挾私情逼你就範,可憐的我一點反抗能力也沒有。」

  熏雅開懷的笑出來。「多久沒見,你也學會撒嬌啦!看來丁偉岸終於降服你這頭母獅子了,幾時請我喝喜酒?」

  「才沒有,我跟他只是同事。」

  「哪有員工直呼上司『小丁』?」

  「唉呀!反正我親自出馬,你不給我面子不行啦!」

  「這句話就像魏霞雨的口氣了。」熏雅懷念地一笑。

  「你不來,我親自去抓你來哦!」她索性威脅熏雅。

  「算我怕了你,交友不慎。」

  約好時間,席熏雅換了衣服,搭計程車前往岑百慧的出版集團大樓,直上七樓的海外著作翻譯部門。

  魏霞雨一見她,疾奔過來,對她再三打量。

  「天呀,熏雅,你變得更美了,出落到如此地步!」

  「不要你吹捧啦!我相信這一陣子你一定過足了美人癮,因為在丁偉岸心目中,你才是天下第一美女。」乍見好友,熏雅輕鬆俏皮地說。

  「席小姐好聰明,說中了我的心事。」丁偉岸笑嘻嘻的走過來和她握手。

  「去你的,誰相信你的鬼話!」魏霞雨嗔道。

  「唉,別人說的你就信,我說的你便不信,真為難我了。」

  「因為我有自知之明。和熏雅同學四年,我若還相信自己真是什ど第一美女,不是瘋了就是鏡子壞了。」

  席熏雅一轉眼眸,衷心愉悅地說:「我已經走出失戀的陰影,所以你們兩人不必再辛苦的哄我開心了。我真的很高興你們能在一起,寶一對,很相配。」

  「熏雅!」魏霞雨激動的拉住她的手,好高興熏雅能重拾往日的笑容,然而細瞧之下,還是有些不同,大概長大了吧,清純乾淨的氣質不變,卻多了一股渾熟的韻致,看得出女人味了,若說過去的她是開了一半的花,現在已完全盛開,迸射出無與倫比的吸引力,對男人更是致命性的誘惑。

  丁偉岸雖然深愛魏霞雨,不惜追到南非傾訴真心,終於感動她,提早回來和他熱戀,但一雙眼睛仍不時溜到席熏雅臉上,愈看愈覺得她美得有味道,即使不說話,只是兩人相對看,三、五天不出門也開心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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