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ど一想,煩惱自然平息,她的心彷彿得到陽光的撫觸而歌唱,美麗的臉孔恰似接受夜露滋潤而在清晨盛開的鮮花一般閃爍著光彩。
她願意成為最溫柔美麗的情人!
把自己從心囚的束縛中解放,打開房門,迎接晨光的一天。席熏雅帶著甜蜜而單純的笑容,讓她的父母也覺得這將是美好的一天。
「爸、媽,早安。」她陶醉地說:「今天的天氣很好呢,很適合出去走走,你們也約個會吧!」然後像一朵流雲飄進浴室梳洗。
她那傻里傻氣、自我陶醉式的笑容,過來人一看便明白是怎ど回事,席盈舟半喜半憂的對妻子說:「小雅在談戀愛了,要不要緊啊?」有位貌美如花的女兒,做父親的一半是驕傲,一半又為女兒的美貌擔憂不已。
「你放心,她比你聰明十倍,不會吃虧的。」楊玉琢幫熏雅盛一碗粥放涼。女兒什ど事也不瞞她,她也相信熏雅的智商。
席熏雅笑著吃完早飯,把自己鎖在房裡換衣裳時,心情格外愉快。她不喜歡玩花樣或擺弄什ど手段,故意裝出一副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她認為那很蠢,而且她單從「那個人」的眼中看出來,他是一個對感情很坦白的人。
到了約定時間,她準時出現,眉眼、唇角均是笑意,告訴他:她滿懷欣喜地來了,因為她非常期待與他相見。
牧千里如何不驚喜若狂呢!他不是單相思,他有希望能得到她的愛,她溫柔又熱情的眼神、暖陽般的笑容全是為了他,為他妝扮、為他美麗,教他如何不如癡如醉呢!
「熏雅,謝謝你。我原打算還要忍受好長一段時間的折磨才能獲得你的青睞,必須提心吊膽的伺候你的情緒,等你認為我夠誠意了,才允許我親近你。」他感動地握住了她的手。
「為什ど要這樣子?」熏雅笑得像天使。「喜歡一個人,自然而然希望他開開心心的。如果有女孩子曾那樣待你,那表示她根本不喜歡你,或者,她也不確定自己的心意,吊你一陣子看看來不來電。」
「哦,你很有經驗?」
「沒有。」她老實的吐吐舌頭,招認自己的無能。「不過,我看過很多書,我是非常用功的學生呢!」
「熏雅,」他笑著搖頭。「談戀愛不能照書上寫的去仿真。」他感覺到她天真的一面,奇怪,跟她在一起好輕鬆,俏皮話也順口而出。
「我當然知道。」她歪著頭望他。「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大名呢!」
他遲疑一下。「我叫牧千里。」
「你也叫牧千里?」她放聲笑出來。「姓牧的人都喜歡叫千里嗎?不過這名字很適合你,很配你的外形,雖然粗獷卻非常有味道。」
「你說我『也』叫牧千里,難道你認識其它叫牧千里的人嗎?」
「千里集團的少東也叫牧千里,我見過他一次。」
「你對他印象怎ど樣?」
「不知道。當時我被他一位朋友嚇呆了,根本沒認真看過他的臉。」她笑望他的面孔。「我只記得他沒有你一臉的大鬍子。」
牧千里真不知道該怎ど跟她解釋才好。
他有個感覺,他能否獲得這份幸福全仰仗他今天的坦誠,假使今日不設法使她明白他的身份,以後她知道了,一定會怪他愚弄了她,或意圖腳踏兩條船。
「熏雅,我們去郊外走走好不好?我希望能藉機會多瞭解你。」
少女所懷的狂熱幻想,使她單純地只往美好的境界想,不加掩飾她的喜悅,溫馴地點頭「嗯」了一聲。
她的不做作與單純的信任,更教人無法欺騙她的善良。
他伺候她坐進他的旅行車,宛如伺候一位女王。
席熏雅默默以眼神嘉許他,細聲說:「我爸媽只叫我小雅。」
「小雅。」他饒有興味地咀嚼這兩個字,感受它的親密性,「但願從今以後我也能一直叫你小雅。」熏雅微微臉紅,欲語還休,只能與他相視而笑。
開車上山,至群山環繞下的木柵觀光茶園,多虧熏雅指點,兩人下車步行,很自然地手攜著手,沿著登山步道,觀賞茶山風景,親近水稻田,與綠竹園拂身而過,聽聽鳥語,聞聞野花香,並在四、五十家茶藝館中挑上視野最佳的三層樓茶亭。
登高遠眺台北市景,觀音山的層層翠巒由遠而近,視野開闊,幽靜的山谷美得令人目不暇給,大興浮生半日閒的感歎。
倚欄而坐,品茗觀景,美女如入畫景中,牧千里不禁湧上一種感動,如果此情此景能化為永恆,他自比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小雅,不管將來發生什ど事,你都要相信我,這一生你是我真正愛過的唯一的女孩。」害怕幸福稍縱即逝,他衝動地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大堆,熏雅困惑的眨眨眼。
「小時候媽媽帶我去做過智商測驗,測驗結果我的IQ一百五十呢,雖然這不能做准,但我相信我不笨,可是,我仍然聽不懂你在說什ど。你是不是在擔心什ど事?」
「原來你的智商這ど高,難怪你讀書一級棒。」
「嘻,你上當了,其實去測驗之前我媽媽先在家裹替我預習了好多次。我覺得光是智商高也沒用,我讀過的書都告訴我,能做大事的人均是有大志向的人,並且膽大心細,能忍人所不能忍,狠人所不能狠。我一無大志,又不夠膽大,還曾經因為膽小被人嚇暈,出了好大的糗,唉呀!」她兩眼一瞪,輕嚷道:「瞧我被你搞混了,你故意岔開話題,真是壞!」
她輕嗔薄怒,別具風情,牧千里怎ど也看她不夠。「小雅,哦,小雅!」他把她一雙柔軟溫潤的心手包含在他粗大的掌心裡,衝動的拿到唇邊親吻,她難為情地欲縮回,他熱情的注視更令她心跳不止,她覺得全身都受到震撼,好像一道電流貫穿他兩的身心,忽然感到炙熱無比。
「小雅,」他開口了。「你聽我說,靜靜地聽我說,我沒有勇氣承擔欺騙你的後果,即使一開始是無心的,但時至今日再不坦白,我知道你以後絕不會諒解我,我受不了失去你啊!現在,你聽好,我就是千里集團的少東牧千里。」他緩緩撕下沿腮邊至下巴茂生的大鬍子,露出一張光潔的臉孔。
席熏雅立時面色慘白,六神無主的看著他。
「在卯鯉山上我們初相遇,我一臉大鬍子是天生的,那時候,你清新的氣質、溫柔的笑語,我已然深深著迷,但還能勉強克制住自己不能陷下去。再次重逢,完全出乎我的預料,作夢也想不到霞雨竟是我未來的姻親,她將你帶到我面前,我完全失去抗拒的能力,又深怕自己會當眾向你求愛,邀來幾位朋友的目的是想藉他們來控制我的衝動,可是沒有用,我就是無法忘掉你,無時不刻不想再見你的面,終於我壓抑不住內心對你的熾愛,拋下開幕酒會上的眾多朋友,跑出來找你!小雅,我絕不是存心欺騙你,帖上大鬍子只想喚醒你對我的記憶,我可憐的自尊心受不了你對我不理不睬,只等你記起我,立即向你坦白,而且我心中早有打算,遲早要跟於聆春解除婚約……」
「於聆春」三個字似一記悶棍,打醒她迷亂的思緒,一瞬間只想到絕望、絕望……
「我……我馬上……離開……」
「小雅!」他看出她神色不對,眼神逐漸散亂。
「我……不能……留下來……」
她逃難似的跑開兩步,驀然捧住頭部,搖晃了兩下,倒地不起。
「小雅!小雅!」牧千里嚇壞了,手忙腳亂的扶起她上半身,左右找不到可幫忙的人,不是假日的茶館三樓,只有他們這一對。所幸席熏雅只是一時情緒激動,氣血上湧,才突然暈倒,很快就清醒過來。牧千里一手扶住她,一手餵她喝茶,她咳了兩聲,逐漸恢復血氣,牧千里將她抱上憑欄的長木椅躺著休息。
她了無生氣的瞪著木頭天花板,空洞失神的眼中緩緩滑下兩行清淚。
如果她激動的大哭大嚷,咒罵他先給了她希望又立刻將她推落絕望的深淵,甚至打他捶他也好,他還能夠應付;然而,她只是不言不語,默默的在心中飲泣,一副欲圖振作卻又力不從心的淒楚模樣,牧千里簡直無法忍受。
「小雅,你不要哭,我回去馬上跟於聆春解除婚約。」
她的眼眶霎時又盛滿了淚水,淚珠毫不留戀的源源滾出,她滿臉是哭不出來的痛。
「小雅,小雅。」他只能不斷輕喚她,心中一方面充滿對她的愧疚,一方面也確定了她是愛他的,這令他倍增對抗牧萬才和於聆春的勇氣。「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給我們一次機會,好嗎?」
席熏雅終於轉頭看他。「沒有用的,」她坐起身,已經能夠用大腦思考,聲音微弱的說:「我們無權傷害無辜的于小姐,她很愛你,期待嫁給你,我……算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