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妙,士自覺越描越黑,可能會給聖女惹來麻煩。
「士,快回答我!」
事到如今,士也只好以誠實為上策了。
「她說當聖女不能有愛人,所以她想留在地球上談戀愛。」他盡可能避重就輕地說,甚至把聖女蓄意挑逗他的那段省略掉了。
「她、想、談、戀、愛?」一種驚異與錯愕交織而成的複雜神色,糾結成一臉的威嚴肅然。
士打從心裡發毛,全身有股戰慄的緊張感。
「好,我、成、全、她!」聖王一字一句講得咬牙切齒。
※※※
上數學課時,玫瑰老覺得有團黑影繞著教室外圍疾速地竄跑,忽閃忽現。
「喂,妳剛才有沒有看到外面有個黑影?」她低聲地問旁座的同學。
同學搖搖頭,繼續認真地聽課。
難道是她的眼睛有飛蚊症,才會一直看到一團黑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的,她揉了幾下眼珠。
咻──
哇,那團黑影移動的速度快得足以影響週遭的氣體變化,像股風似地顫動窗玻璃,雖細微,但她感覺到了。
而且,風動之下,傳來一句低吼聲。「我──來──了!」
她越是不想去注意窗外的黑影,越是聽得一清二楚,像是一道給她的聖旨,從高聳的天上傳來似的。
為了讓自己不亂想,玫瑰兩手護住兩頰,讓視線固定在黑板上,眼不見為淨嘛,並提醒自己,別胡思亂想了。
放學後,史秋瑩挽著玫瑰的手狀似親密地走出校門口,近來她對玫瑰可是百依百順,伺候得無微不至,玫瑰口渴了,她立刻飛奔到福利社買飲料;玫瑰熱了,她連忙在一旁搖扇送涼,做得之專業徹底,堪比菲傭還像菲傭,就差皮膚不是黑的。
當然她對玫瑰的巴結奉承,可不是白做,而是有目的的。
「玫瑰,我們是不是好同學?」真是圖窮匕首現。
玫瑰不疑有他地回答。「是啊!」
「既然是好同學,那如果我有困難,妳會不會幫我?」史秋瑩玩的這招台灣話叫「牽龜入甕」。
可惜機靈的玫瑰可不是那只笨龜。「借錢免談!」
「不是啦,我不是要跟妳借錢嘛!」史秋瑩知道玫瑰的父親是個有才氣,但是沒錢的窮心理醫師。
「那就好!」
玫瑰覺得越來越熱,索性把制服拉出裙外來,涼快一些。「熱死了,夏天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過完?」她把頸後的長髮攏上頭頂,露出頸背來透透氣。
史秋瑩趕緊從書包裡拿出課本當扇子,一路走、一路幫玫瑰搧風,嘴裡也沒閒著。
「這次真的要靠妳幫忙,我才能考上大學了。」史秋瑩突然停下腳步,顯然情況非常嚴重。
玫瑰先是不懂,繼而一想,倒抽一口氣。「妳是要我幫妳作弊?」她直搖頭,秀髮散落一肩,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不是啦!」
史秋瑩快被她氣死了,乾脆就別再拐彎抹角了。「我得了嚴重的相思病,根本沒有心思讀書,所以……」
「妳相思誰啊?」她也問得直接。
「就是那天來教室找妳的那個男生啊!我想他想得茶不思、飯不想,這大概就是人家所謂的『一見鍾情』吧!」她兩手交握於胸口,一副少女的祈禱狀。「哦,他真的好帥喔!」史秋瑩繼續發癡,而且病況越來越嚴重。
玫瑰皺著眉欣賞少女的祈禱。「那妳準備名落孫山吧,我幫不了妳。」
少女的祈禱馬上驚醒,變成少女的尖叫。「為什麼?!」
玫瑰繼續走著。「因為我不會再見到他了。」
「為什麼?」一聲聲的為什麼,訴盡了她的哀怨情衷。
「哪兒來那麼多為什麼?」玫瑰被問煩了。「如果妳想見他,就去一個叫『聖族之星』的地方找他吧!」
聽到這兒,史秋瑩的臉色才轉憂為喜。「太好了!」少女的祈禱又來了。
玫瑰搖搖頭,真是被她打敗了。
「咦?可是我不知道『聖族之星』在哪裡呀?」
玫瑰地無奈地聳聳肩,攤開雙手。「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他走的時候沒有留下地址。」
「哇──」
史秋瑩嚎陶大哭起來,像個耍賴的小孩。
玫瑰想盡辦法安撫她,又扮鬼臉逗她,可是她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海水,堵都堵不住了。
正當玫瑰傷透腦筋苦無對策可以制止她時,哭聲停了。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史秋瑩的淚水像有血小板似的,馬上止住。
玫瑰第一次領教史秋瑩的怪脾氣,說風就是雨的,嚇死人了。她真是不解,連平時自認聰明的史秋瑩,一碰上喜歡的男人,也會智商急遽下跌,幾近白癡程度。哎呀,愛情的殺傷力如此強大,她可得小心提防,免得淪為「美麗笨女人」。
收起悲傷之淚的史秋瑩,很快地又尋獲新目標。「我的春天又出現了!」她的眼睛像蛇信一樣,朝獵物吐去。
玫瑰循著史秋瑩的眼神,回頭一望,原來在她身後的高牆上,半倚著一位舉止神秘的男子,披肩的長髮遮住不為人所見的五官,一襲飄逸的黑色披風,飛揚在他碩揚偉岸的身軀,如火的烈日像金粉般灑落得滿身滿地,剎那間,真像看到老英國電影裡面的王子裝扮。
「喂,蚯蚓,妳朋友是演藝人員?」她的眼尾也忍不住好奇地瞄了他幾下,瞧他貼著牆角,半天不動一下,為何這年頭的男人沒事老喜歡擺酷呢!惡不噁心啊?真應了鄉下外婆說的那句台灣話──「歹年冬厚肖人」。
史秋瑩笑盈盈地向玫瑰使個眼色,嘴角漾著喜悅,心中暗忖著,這回的帥哥,可是她先看到的吧!
「誰准許妳穿這種裙子在街上拋頭露臉?」那音色低沈雄厚充滿男人的魅力。
男人的姿態未動,但是聲魄震人,充滿一股霸氣。
史秋瑩雖然還沒看清楚對方的面貌,但是光聽那渾厚飽滿的聲音,她的心就已經醉了。
「喂,蚯蚓,妳朋友在和妳說話是吧?」她以為史秋瑩家裡的人出入複雜,所以有這種怪裡怪氣的朋友,也不足為奇。
不過,她倒挺好奇的,想瞧瞧這個酷酷的「藏鏡人」的真面目,躡手躡腳地兜到離對方三步遠的距離,蹲下身來,抬頭仰視髮絲內的面容。
可惜史秋瑩恰好走到她前面,擋住她的視線,於是她只好再往左挪移兩步。
史秋瑩左顧右盼地望著自己的裙襬長度,嬌滴滴的小女人模樣,囁嚅地問著神秘男子。「你是嫌裙子太短或太長?」
「我不是問妳,我是問她──」那聲音泛著慍意。
一張古銅色的深邃面孔,直挺挺地逼視著此刻正半蹲半跪,欲偷窺他的玫瑰。
像做壞事被逮個正著的玫瑰尷尬極了,咧著嘴僵笑兩聲──嘿嘿!隨即用手摸拭著腳下的白鞋,愣愣地笑著打圓場。「好好笑哦,你看我這雙鞋子是不是很髒,好久沒擦油了。哈哈哈!」每一聲笑音都四分五裂。
她用手背頻頻搓著鞋面,見沒人跟著她笑,她又尷尬地拿手背去擦自己的臉頰,乾笑了起來。「哈哈……滿難笑的。」
穿戴黑披風的古銅色男子,離牆站起,下巴一抬,頭髮自然往肩後攏靠,露出一張無法挑剔的明星臉,優美的弧度,完美的稜角,以及一身貴族式的王者氣息。
他一把將玫瑰摟入懷裡,兩人四片唇距離不到一吋。
玫瑰全身抖得厲害,好像那男人帶電似的,她被電得茫然欲昏,手腳無力,又像中邪一般。
「誰教妳穿這麼短的裙子在外面丟人現眼!」他的眼神很複雜,又生氣又甜蜜,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情。
本來有點糗斃的玫瑰,被對方責罵的語氣挑起戰火,也喚醒了意識,雙手往他的胸前一推,掙脫黑披風的包圍。
「怪了,我穿短裙關你啥事啊?」然後她又轉頭對史秋瑩說:「蚯蚓,叫妳朋友克制一點?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這年頭女人要凶一點,才能自保。
史秋瑩愣在一旁,像顆洩了氣的皮球,怎麼全天下的帥哥只對玫瑰有興趣,那她不是要去投靠尼姑庵了嗎?
「我……不認識他呀!」
「什麼?!妳不認識他?」那這個有點帥、又有點凶的怪男子,難道是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
她向史秋瑩使了個眼色,壓低嗓音作暗號。「那傢伙可能是個神經病,快溜啊!」
史秋瑩接獲訊息,拔腿就跑,邊跑邊暗歎:可惜!長得那麼英俊,居然是個神經病,他甚至比上次去教室那個還要性格幾分呢!
當玫瑰也準備拔腿「落跑」時,男人即像陣旋風似地吹到她身旁,將她攔腰抱起,霸道地緊箍住她,算是一種侵佔性地挾持。
「我──來──了!」他低沈而霸氣的聲音挾著風聲,穿進她的耳裡,令她全身一顫。
「原來是你!」她整個人被那三個字震得癱軟在陌生男子的懷裡。
他脫掉披風將她層層包裹住,像在包粽子似的,尤其是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