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人家根本沒將她擱在心上,這一切恐怕只是自己的少女情懷在作祟罷了。
舉拳敲打腦門,暗罵自己:別作白日夢了吧,還是辦正事要緊。
當下,縱身一跳躍下樹幹,趁著弘一不在藏經閣內,正是偷金剛經的好時機。
一推開那道石牆門,赫見牧風兒癱倒在地,口吐鮮血,鮮血噴到衣襟上,修不忍睹,他從沒那麼狼狽過。
「你終於回來了!」奄奄一息的牧風兒總算把她盼了回來,他叮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端木紫心疼不已,趕緊拾起衣袖,為「她」擦去嘴邊的血漬,見「她」受苦心甲竟如刀割,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感受。
「你」不是有功夫的嗎?怎麼會受傷呢?」她扶起「她」生靠著牆壁,對此人心裡竟有股相依為命的心情。
「誰說有功夫就不會被傷,有些人手無寸鐵卻能傷人手無形.更是厲害。」說著,牧風兒看她一眼。
是在指她嗎?端木紫頭垂得更低。「我才不會那麼狠呢!她自己都默認了。
是呀,她對別人都相親相愛的,對他卻特別無情。他全身的筋脈斷了一半,氣血逆流,絕不能再動怒,否則會加速氣血攻心.只會死得更快。
端木紫想到弘一不在,是下手的好時機,早點拿到金剛經,也好趕快離開少林寺,何況連牧風兒都被打傷,萬一她碰上那個高手,死三次都不夠。
「「你」先在這地躺一下,別動,我趁弘一不在,先去偷金剛經,咱們再回峨嵋寺。」
她轉身要走,牧風兒拉住她的衣角,卻因內傷過重,還沒說話,血又從嘴巴流出來。
端木紫把「她」的手撥開,放回胸口。「「你」別亂動呀,免得又流血。」
他不讓她走,反手抓住她。「我要給你看樣東西……」他已經氣若游絲,只能緩緩地伸手到衣襟內掏拿。
「不用了,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了——」她滿臉脹紅地制止「她」。不必真的掏心掏肺來證明「她」對她的愛吧?
「看啊,這是你很想要的東西。」他慫恿著誘惑她睜開眼來。「你不是很想要嗎?」他不解。
她當然想要,而且要「她」全部的愛!但是……偏偏她又覺得罪惡感,因為她的介入而傷了大師姊.
「回到峨嵋寺再說吧!」最少給大師姊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也讓牧風地看清自己的真心意。
牧風地又把它放回去,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很溫柔地凝視著她。
「不管你要不要,我都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的事,等你拿到武林盟主的至尊令後,我會去娶你的。」
端木紫嚇得全身往後一仰,跌坐在地。
她以為昨晚的一席話,早被夜風吹散了,沒想到「她」……竟然當真了。
娶她?「她」會去娶她!
天呀,她該如何再裝下去呢?
「可是,我想我喜歡的是……」牧風兒的心被她未完的活提得高高的。
她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口,怕傷了「她」的心。
「你喜歡准?說呀!」他極力抑制住每一個將抓狂的細胞。
「我喜歡的是男人——可惜我們都不是!」她胡亂地搪塞了個理由,暗忖:只能這樣先擋一陣子了,而且當時他與師姊的對談時,他不是叮嚀過大師姊別告訴她真相的嗎?那麼就再裝傻吧!
牧風兒忍著內傷,看來這個問題困擾她很久了,應該讓她知道真像了吧!
當他正要說出真正的身份時,石牆門外傳來悟覺的聲音。
「師父說金剛經被偷了,一定是那對狗男女監守自盜,我早知道他們來少林寺不懷好心眼,來人呀!封住寺院所有的出入口,其他的跟我進去抓人。」
牧風兒聞聲,運用最後一成的真氣,撐起身子,扶住不明內情的端木紫,破窗而出,往山崖頂逃。
被挾在腋下的端木紫,雖然情急,但仍很注意自已的手腳一盡最不去碰到牧風兒身上的傷口,只是不解他們為何要逃?
「咱們又沒偷,為何要逃?而且這裡人生地不熟的,要逃去哪兒?」
牧風兒沒料到,住持大師這麼快就獲知了消息。
「逃離少林寺!目的已達成,此地不宜久留。」
她的身子一震。「什麼逃離少林寺?你沒聽見剛才悟覺所說的話嗎?」
「就是聽到了,才要趕快逃命。」
她氣瘋了,開始手搖腳動。「金剛經不知被誰偷了?你卻還要走?」還說要幫她取得武林盟主的地位,沒了金剛經,什麼也沒了。
「放我下來,快放我下來,我要去搶回金剛經啊!」
牧風兒沒再搭理她的話,拚命地河崖壁旁的小徑狂奔,雖因傷重無法施展輕功,但足下快腳,仍像踩著風火輪一般快。
轉眼,他們已經來到背山靠海的崖頂。
「放我下來!」她沿路直喊,喉嚨還沒喊破,倒把少林寺的和尚全喊來了。
他腋下一鬆,端木紫落了地,一口要噴出的血硬生生被他吞回去,猛吸口氣,強自振作了起來。
端詳四周,尋找活路。腳踩的地方,一邊是山一邊是海,山巔水循,看來不是跳下海,就是下山束手就擒了。
「誰也不能阻止我去搶回金剛經。」她的嘴還不累,女人的嘴巴,真是奇跡!
他促狹道:「你要憑什麼去搶回金剛經?」那一口蔚為奇觀的罵人功夫,還是那雙只會踢人的腳,抑或是那副發育不良的身體?」
哼!敢看不起她,那就讓他氣死算了!
「這裡窮鄉僻壤,那些搶匪一定經年不見女人,只要我恢復女兒身,撒點嬌咬著氣捏著鼻子說話,什麼金剛經還怕他不掏出來。」
不知羞恥的女人,用女人天生的本錢去勾引男人,還有臉說得那麼自信滿滿的,這麼丟臉的行徑,怎對得起他的一片真心。
氣死人也!
「那就用你的身體來誘惑我吧!」想要好好地愛她,她偏不要,想跟他玩花樣,來玩呀,誰怕誰!
「你以為你是難呀?我幹麼誘惑你?」
「因為我就是那個偷走金剛經的人!」
什麼!她的眼球在眼眶之中直打轉,左敲右撞的,像兩顆夜明珠。
「你……什麼時候去偷金剛經?怎沒找我一起去。」這等有意義的事,她居然沒有參與,真教人扼腕。
牧風地伸手到衣襟內掏出金剛經,遞交給她,看著她拿到金剛經時驚喜的神情,心裡竟有股快樂滿足的感覺,雖然受了一身的內傷加上被她氣傷的。
「那你以為我這一身傷是哪裡來的戶少林十八銅人和木人巷果然名不虛傳,他的九牧繩法雖然取巧得勝,但仍纏鬥多時,中了嚴重的內傷。
她就算不懂武功,總有眼睛可以看吧!
端木紫的臉突然紅了,結結巴巴地說:「我……那……」她沒臉再說下去,
「那什麼?」他逼問她。
她不敢說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抿嘴低眉。
如果不是為了幫她偷取金剛經而受了內傷,他可是壯得像條牛呢。
她努努嘴,垂首又簾。「我以為你是要挖出心肝來證明……愛我……」她輕輕地說,不敢大大聲張揚,怕惹怒他。
他胸口悶著一日鮮血,差點吐向她的臉。
跟她認識以來,至今仍身心健康,沒被她氣死,算該謝天謝地。
不過,她總算瞭解他的心意,也算沒有被白氣。
「你現在才明瞭嗎?」這個想像力豐富的瘋丫頭,為何行徑總和別的姑娘不同呢?
而他又偏偏愛上他。愛上那個當初站在峨嵋寺外,攔著他喊打的瘋丫頭!
他本來以為自己能影響她,使她的性情變得溫馴一些,氣質獲得改善一些,脾氣不再那麼暴躁一些,看來他把自己想像得太偉大了。
她尷尬地回答不出來,只會兜玩著手上的金剛經,如獲至本地輕撫。
牧風兒看在眼裡,那一刻他真希望,自己是那本金剛經,被她那樣珍惜疼愛,至今他才明白,就算是一個鐵睜睜的漢子,也需要女人的似水柔情來灌溉滋養。
她突然笑了。 原來剛才在藏經閣裡,你是要拿金剛經給我看!」她還以為是……天啊,他真的為她去偷金剛經,為她受得身傷。嘴上的笑,又變成了哭。
牧風兒眼巴巴地看著她又笑又哭的,看得莫名其妙。
這個女兒,什麼時候寸能比較正常一點呢,大概是在峨嵋令那個尼姑庵待太久廣,他得帶她回九牧門去調教調教才行。
「不對啊!」她突然又想起什麼來了。
他最怕她這種反應,那通常表示後面會有一堆蠢問題,接踵而來,煩得人疲勞轟炸,神經衰弱。
「那悟覺為何罵咱們是「狗男女」?」
說她笨,原來她還挺有那麼一點小聰明,足以明察秋毫,她聽出語病了,知道他是個男兒郎了吧。
「你說怪不怪?就算悟覺看出我是女扮男裝,可是這兒又沒有狗,悟覺竟然罵咱們是「狗男女」,呵呵,真笨,連罵人都會罵錯。」他還自鳴得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