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說的全是她的壞話,不過那些惡毒的話倒傷不了她越來越強韌的心靈,比較令人難過的是原來天威集團的李董是個七老八十、老得連花生都咬不動的老先生!
突然好想念昨天和她又熱吻又擁抱的男人,好不容易才遇見一位讓她心動又想行動的男人,為什麼卻是個窮酸司機呢?
唉!那、那……她想嫁給有錢人的美夢,又破碎了!嗚嗚嗚——
不!她絕不會輕易被擊倒的,她要再接再厲,繼續尋找有錢人!
烈日像火球似地燒著球場上的每一具結實精壯的身軀,兩隊職棒好手打得汗流浹背,躲在記者席裡的莫憂也看得「大粒汗小粒汗」,濕透了她的「華歌爾」。
比賽進行到第九局上半還不分軒輊,成績零比零,沒有一隊得分,莫憂大刺刺地躺在記者席裡的長椅上,原本充滿神采的一雙大眼睛,近日來被一連串的倒楣事打擊得有點灰黯,暗得看不見光明的前途,連一場球賽的前途都看不到。記者席裡已經睡了一大半了,她還能撐開兩眼皮算敬業的了。
歎口氣,唉,真下知該說兩隊一樣棒?還是一樣爛?只希望比賽快點結束,她還要趕去東區那家五星級飯店的健身房呢。美其名是去做運動,實則是聽說那兒有很多有錢人出沒,一定是那種住得起總統套房的房客。
「莫憂,有人找你哦!」
喊她的人叫焦紅,長得嬌小甜美,兩人算是同業;下同的是焦紅在XX時報挺受重用的,不像她一天到晚挨組長的罵,連穿高跟鞋跑球賽都像犯了天條一樣。
她爬起上半身,打了個呵欠,伸一伸懶腰。「誰找我?」
焦紅朝她眨了個曖昧的眼神。「是個帥男哦!」
男人帥有什麼用?又不能當飯吃,在她的眼裡沒有帥男醜男之分,只有富男和窮男之別。
「在哪兒?」
焦紅一讓開身子,後面霍地冒出一個可怕的人影,沒設防地跳進她的眼裡。
「嗨!」
她差點被嚇昏過去了!
那兩片要笑不笑的嘴唇,那兩顆黑不見底的眼眸,那兩條濃密得像女人的心事的眉毛,整體看起來,那個焦紅嘴裡的帥男長得很像騙走她的初吻的窮司機!
她假裝沒看到,又躺回長椅上去。
這時候球場上終於有人揮出一支安打了,稍稍振奮了一下無精打彩的觀眾和記者先生小姐們。
焦紅見她無意替兩人介紹認識,便大方地伸出右手,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叫焦紅。」並遞上一張名片。
莫憂雖然不想看到他,但眼角還是忍不住偷瞄過去,不巧正好看到他的左手接過名片,右手有力地握住焦紅的小手。
哼,到處吃豆腐!前天吃她的豆腐還沒吃夠嗎?
「孟亞,孟子的孟,亞洲的亞。」他那一口低沈富磁性的聲音正在自我介紹著。
她有點不知道自己在氣個什麼勁!看到焦紅像被高壓電電到的眼神,她竟然變成一座爆發中的活火山,嘴裡都要噴出熔漿來了。
走過去一把將那個司機孟亞死黏住焦紅的手給剝開來,這個男人沒錢已經夠慘了,連品性都不太好,看他將來是討下到老婆的!
「你來球場幹什麼?」
沒見過這麼白目的男人,明知道她恨他恨得牙癢癢的,還跑到球場來惹人嫌,欠罵呀!
孟亞將兩架寶貝相機挪到胸前來,背斜倚著牆,好整以暇地說:「我是來找命中注定的女人啊!」
莫憂的手迅雷不及掩耳地搗住他的嘴巴,並壓低聲音恐嚇他。「你如果敢再胡說八道,壞了我的行情,看我會不會撕爛你的大嘴巴!?」
他第一次被女人威脅,挺新鮮有趣的。「我好怕哦!」另一隻手卻伸過來摟住莫憂的臂。「球賽結束後我載你回報社吧,反正順路!」
誰跟他這個窮司機順路?「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而且我等一下要去凱悅飯店的健身房做運動,那兒收費很——貴的,你沒順路了吧!」
孟亞慵懶地點了根菸,叼在嘴裡,一派瀟灑。
她禁不住凝睇著他的從容閒適,如果他不是那麼窮的話,倒真有幾分迷人。
他吸口菸,再徐徐吐出,煙霧裊繞成一片白茫,迷糊了兩人之間的視線,也衝散了幾許的敵意。
「順路倒沒有,不過我有那家飯店的健身房貴賓卡。」
莫憂拉高嗓門大喊。「你騙人!」記者席內所有的目光全被那三個字吸引過來。
有位大哥級的同業馬上過來關切她。「莫憂,這傢伙騙了你什麼?騙財?還是騙色?你說,大哥一定替你出氣!」
她緊張死了,直怕長得很粗勇的同業大哥真的一拳掄過去,只怕司機孟亞要在地上翻好幾轉呢。
而孟亞卻一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鎮定,反而出言指控她。「你看她跟我講話的時候人凶臉臭,臭到連打擊者都被她薰得頭暈腦脹打不出安打,你想我騙得了她的財嗎?騙色就更別說了!除非她自己投懷送抱。」
在場的記者同業不分男女老少全笑成一團,同意了他的說法。
氣死人了,這傢伙不但損她還連帶虧她前天的事情,瞧他外表看似斯文帥氣,心卻是歹毒的,罵人不帶髒字。
大哥笑笑說:「沒事就好!」走回座前又拍一下孟亞的肩膀,補充一句:「我妹子是個好女孩,對她好一點,還有,女人要用哄的。」
連焦紅都一臉妒忌地說:「莫憂,你真是保密到家了,居然偷偷交了一個帥哥男友!」有點悻悻然地走開。
這下子好了,全世界的人都誤會這個窮司機孟亞是她的男朋友了!
「你那麼窮怎麼可能有凱悅飯店健身房的貴賓卡?」她還是套了多少交情才跟飯店的公關經理拿到招待券的。
「我那麼窮——」
「我知道了,一定是李董送你的!」她忽然自己想通了!果然有錢人都愛去那兒!那她就更是非去不可了。
孟亞完全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莫憂仍是一臉鄙視地看著他。「喂,那好吧,等比賽結束後,你送我過去!」反正她一個人去也挺無聊的,有他一同去,無聊的時候還可以罵罵他解悶呢!
孟亞蹙著眉,原來看似簡單的她,卻像個千面女郎,心思好像挺複雜的,他決定要一層一層剝開看清楚真正的她。
「那我先去洗把臉,等會兒過來載你!」忽然想到一件事忘了跟她說。「對了,這場球賽的照片我全拍好了。」
莫憂斂著下巴,瞅著一雙銅鈴大眼。「你幹麼跑來球場拍球賽的照片?又幹麼告訴我?」
孟亞轉身要沖去洗手間時,又說了一句:「社長沒跟你說我今天開始工作嗎?」
哇,還拿社長來壓她,社長只說今天會派攝影記者來——
「啊——」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跑到男廁外面大吼大叫,裡面正在如廁的男性們一聽到慘叫聲,個個迫不及待地衝出來,有人洗手洗一半,有人沒洗手,還有人差點被拉鏈夾到寶貝呢。
莫憂一看到混在人群中衝出來的孟亞花容失色地大叫著。「你——就是那個新來的攝影記者引」
孟亞心急如焚地跑出來,因為聽到她淒厲的叫聲,以為她被欺負了,原來是他嚇到她了。
「多多指教!」他也鬆懈了緊張的肢體。
莫憂真的嚇傻了!蹲在男廁外面久久無法站起,害得很多男記者和男觀眾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不會吧!她要跟這個騙走她初吻的窮司機做同事?!
「難怪昨天李董會專程來報社,原來是替他的司機關說新工作!」
「司機?!」他真是越聽越迷糊了,款,隨便她怎麼說吧!
「你別忘了我的名字就行了。」因為孟亞這兩個字將來可能會出現在她的「配偶欄」裡。
「李董為什麼對他的司機這麼好呢?又送貴賓券又安排工作的!啊你也真奇怪,這麼好的老闆還不知珍惜,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回記者席途中,她還一路叨念著。
原來莫憂居然以為他是爺爺的司機?!他差點沒偷笑得內傷。
她當然注意到孟亞在偷笑,揚起下巴,一臉驕傲地警告他。
「喂,我只是順道搭一下便車而已,你可別想歪了,真當自己是我的男朋友!我還是跟你說清楚講明白,免得誤會了,我莫憂這輩子是絕對下會愛上你的!」
孟亞鎖著眉目,裝出一臉鬱悶。「為什麼?!」
莫憂兩手抱胸,面露鄙視。「因為你不是有錢人!」
她非得擺出凶狠勢利的態度,來嚇阻孟亞可能對她的任何好感,那天兩人在李董的辦公椅上又抱又吻地磨贈了老半天,她又那麼美麗動人,是男人都會禁不住愛上她的。
孟亞揚一揚微皺的眉宇,笑而不答。
比賽進行到延長賽時,他才說:「你不像是那麼現實的女孩!」
他是在稱讚她嗎?莫憂偷偷地瞄了他一眼:心裡很明白,眼前的孟亞也長得風流倜儻,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惜是窮男人堆裡的男人——嚴重違反她的擇偶基本條件。雖然她並不真如外在所表現的那麼討厭他,但是誰教他是個一貧如洗的臭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