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孫柔柔受人之托,務必忠人之事,就算紀小刀會對她由愛生恨,她還是要說:「你爺爺他生病住院了——」
「我叫你不准再提那兩個字,你聽不懂是不是?!」他緊鎖著眉目,壓抑著忿怒。回頭對母親說了一聲:「媽,我先回去了!」他藉故離開,不想真的和孫柔柔翻臉,他雖然恨透了那個老頭子,但是也許是老天爺特地給老頭子贖罪的機會,才會派孫柔柔來找他,這是老頭子這輩子唯一做對的事。
「不准走!」這回換成她攔住紀小刀的去路。
只是孫柔柔嬌小的身子,如何擋得了他昂藏的五尺之軀,他輕而易舉地就把孫柔柔整個人抱離地面,回轉半圈,輕輕鬆鬆地排除路霸,還強吻了她,帶點懲罰性的狂狷。
她毫無防備,才回過意識,他那強而有力的狂吻已像颱風過境般地離開她的兩片紅唇,留下猛烈的喘息聲和迴盪的激情。
「你——」他總是那麼狂,狂得教她無法抵擋,怕自己會深深陷入他的情網裡,不能自拔。「回去吧,你不是也討厭我嗎?!」冷峻的眼神中隱藏著對她拋不開的情愫。
她說過討厭他的嗎?如果真的說過,也一定是為了氣他。
她不但不討厭他,而且還深深地被他那股狂放的男性氣息所吸引,只是她沒談過戀愛,她怕自己會受到傷害,所以沒有勇氣承認心裡對他真正的感情,只有不斷地和他惡鬥,來強化她危危欲墜的信心。
紀小刀等了片刻,卻等不到她釋出善意的反應,只見她瞪著一雙惶惶然的眼神沉默著。他於是放棄了,頭也不回地往外走,發動機車,滿臉盛怒。
「紀小刀,你別走——」她求救兵似地回頭看著已愣住良久的紀伯母,寄望紀伯母能替她說服那個正在發飄的痞子——哦,以後她大概要改口叫痞子「老闆」了。
紀歡歡長歎了一口氣。「那孩子倔得很,我無能為力,就看你的了,快去追吧!」
「紀伯母——」她求救無效。外面已傳來紀小刀的機車引擎聲,她火速地衝出去。「等我一下!」孫柔柔整個人跳上那輛她發誓再也不坐的重型機車的後座上,連安全帽都來不及戴,只知道緊緊地抱住紀小刀,心裡想著,絕不能讓他逃走!
紀小刀斜過臉去,含情脈脈地望著她。「你是不是真的討厭我?」
兩人對視幾秒,情意也好,恨意也罷,總之,她絕不能讓他走。
「我是來帶你回去認祖歸宗,不是來和你談感情的!」有些事是逃不掉的,有些人也是甩不掉的,就算漠視也無用。
「但是,我只想跟你談感情!」
「我只想帶你回去認祖歸宗。」
「你要怎麼帶我回去?用你的右手還是左手?它們有空嗎?」
孫柔柔的眼神隨著他的眼神移轉,看到自己的雙手正緊緊地抱住紀小刀的腰——臉,立刻脹紅;手,馬上放開!詫異自己竟然會主動去抱住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人,而且還抱得那麼緊,整個上半身幾乎是緊緊地貼附著他的背,那麼親密的接觸,心中的小鹿又開始亂撞了。
「你現在下車還來得及?」他又露出那熟悉的詭譎笑容。
「你休想甩掉我!」她答得倒很快。
「是嗎?」他可是求之不得呢!「你不怕我把你載到野地裡——」
「你敢?!」她紅著臉頰,嬌嗔地質問著。
那老頭子可找對人來纏他了。「沒見過像你那麼敬業的酒家女,抱緊了!」機車加足油門,衝上馬路。
「我是在酒店工作,但不是酒家女——」她幾乎是用吼的。
機車呼嘯離去後,小剪衝出大門口來。
「哇啊,好浪漫哦,柔柔姐和哥哥兩個人好配哦!」
紀歡歡也站到門外來,輕歎一聲。「只怕好事多磨啊!」
小剪回頭問媽媽。「哥哥真的是企業家的第三代嗎?」
紀歡歡無奈地點點頭,她知道兒子就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了……
第六章
他載著孫柔柔,迎著早晨的微風,沿著外環道繞了三圈,就是不想直接回到酒店去。他好喜歡孫柔柔坐在他的機車上,緊緊抱住他的感覺,好像他們是一對亡命鴛鴦,共赴天涯。
「喂,你是不是一直在繞圈圈啊?」
哇,被她發現了!那就只好回店裡去吧!
他斜過臉揶揄地說:「是啊!我在找一處適合「郊外野合」的隱密地方。」
她的臉倏地發紅髮熱,氣得差點就要表演跳車特技。
「紀小刀,我警告你,別動歪腦筋——」
他的嘴角微微向下一抿。「真要動你,搭便車那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這時!」
說的也是,看來他並沒有她所想像的那麼邪惡,就是人「痞」了一點!
她稍微放了心,試著要去搜尋他渾身上下,看能不能找到一滴滴的優點,說服自己——他是個值得去愛的男人。她不想自己的心吊在半空中,明明被他強烈地吸引著,卻又不敢承認、無法接受。
紀小刀忽然大叫:「小心摔出去,抱緊我——」
一個快速的急轉彎,車身和人身幾乎是貼近地面地滑過,她可以聞到路面上的柏油味道。
她驚魂肯定地問道:「你在做什麼?」簡直嚇死人不償命,她那雙手緊緊地抱住紀小刀的腰,再也不敢離開了。
「我想知道你能把我抱得多緊。」
「下流、卑鄙、齷齪、低級——」
「盡量罵吧!」沒有一個男人被女人臭罵一大串,還能像他那麼開心,因為孫柔柔越罵他,其實她的心裡就越是害怕,而她的手也就將他抱得更緊。
直到一個緊急煞車,孫柔柔嚇得發出慘叫聲:「呀——」她幾乎以為自己的身體飛出車外去了。
「到了!」他脫下安全帽,攏一攏蓬鬆有型的頭髮,轉過身來看著她。「能坐上我的車,你應該感到很榮幸才對。」
孫柔柔一臉慘白。「榮幸?我有沒有聽錯啊?」她被他騎機車的爛技術給嚇得差點連膽汁都要濺出來了,套旬他的習慣用語——榮幸個屁!
「我的愛車從不載女人的!」
「騙誰啊?」看他剛才耍她不知道有多熟練呢!想必他以同樣的伎倆起碼玩過好幾打的女人。
「信不信由你,因為這輛機車的個性跟我很像,我們有一個共同的原則,就是——絕不給女人騎,只騎女人!」
「低級!」
她的臉好容易就逗紅,紅灩灩的,很有味道,他很愛看她臉紅。他並不打算說出真正的原因其實是——他只載教他心動的女人!
她真的很討厭男人講話這麼沒品。「我是不是看起來像是一個很隨便的女人,所以你才會跟我說任何的話,都一定要帶有嚴重的性暗示?!」
話才說完,一陣嬌嗲得令女人起雞皮疙瘩、今男人渾身酥麻的聲音,自他們兩人的背後響起——
「小一刀一」
兩人同時邊打哆嗦邊回頭,第一眼瞧見的是——一個木製的招牌上寫著四個大字「歡樂酒店」。但令人發抖的不是招牌,而是招牌下站了一個亂髮披肩,像人又像鬼的蒼白女子。女子白得像從沒見過太陽似的,唯一曬不白的就是那兩片嘴唇。
「小一刀一你昨晚怎麼沒回來睡覺?」女人整個身體倚到紀小刀的胸膛裡,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
「艷紅,上班時間還沒到,你怎麼就出來嚇人?」
他先扶正艷紅那像癱瘓了的身體,試圖從她那一叢亂髮中找到五官。
被叫艷紅的女子,被太陽曬得張不開眼,但是卻清楚地看見小刀愛車上那個向來是「女人止步」的後座,竟然坐了一個女孩子。
「你不是不載女人的嗎?為什麼她就能坐你的愛車?!」
空氣中瀰漫一股微酸的氣味,顯然又有人打翻醋罈子了。
孫柔柔的屁股唰地挪下來。心裡想著他剛才說的話是真的,他的車不載女人的;但是,又為什麼要載她呢?而且還載過兩次?
他瞄一眼孫柔柔,正方她也用一種謎樣的眼神凝視著他,就是那眼神令他心動。艷紅發現他的眼睛直盯著那女孩,更生氣了。
「說,你為什麼載她?是不是因為她長得很漂亮?」
廢話!但是他可不願當著孫柔柔的面說出來,這樣她會以為他是以貌取人的膚淺男人,便故意輕描淡寫地說:「剛好順路而且——」
「除了順路,加上人又長得很漂亮,是不是?」
「人家是小剪帶回來的朋友——」他還是顧左右而言他。
「除了是小剪的朋友,還順路而且人又長得漂亮,是不是?」
紀小刀被逼問得有點發火了。「如果我承認她長得很漂亮,你是不是就閉嘴?」
艷紅哭喪著臉說:「小刀,你是不是喜歡那個漂亮的女孩,才會讓她坐你的機車?」
站在一邊旁聽的孫柔柔,忍不住偷笑了,他承認她長得很漂亮!雖然有點半被逼出來的,但是她聽了還是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