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垂下視線。
「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出門為我慶生,回家的……卻只有我一個人,我的生日變成全家人的忌日!」他咬牙,緊緊掐住她的手臂。
藍宛瑜已經忘了痛楚。她又何嘗不一樣?生日成為父母的忌日,她又何嘗不一樣!
可是,面對他,她說不出痛,因為他比她還痛、還苦、還孤獨,她瞭解的。
「對不起……」她哽咽的說。除了這句話,她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關彥聰低頭看向她,「道句對不起,你在十年前已經說過上百次了。」
「而你,還是沒有原諒我。」喉嚨的酸澀讓她幾乎說不出話。
「要我原諒你……」他漆黑的眼眸鎖住她,伸手摘下她的眼鏡。
「你做什麼?」
他做了令她始料未及的舉動,在她的視界一片模糊之下,強吻了她。
「關——」她驚慌的掙扎。
他摟抱住她,不顧她的抵抗,任憑她捶打,硬是鎖住她的唇索取一股熱流。
直到他滿意了,他才放開她,為她載回眼鏡。
藍宛瑜激憤的推開他,全身顫抖個不停。
「你……你無恥!」她抱著自己,一步步遠離他。
關彥聰瞅著她,眸底泛著深切的痛苦和掙扎。
「你記住,所有接近你的男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藍宛瑜對於他兇惡的警告似無所覺,他強行的吻帶給她太大的震撼,雖然他的擁抱幾乎掐碎了她的身體,卻遠比不上她的心痛。
關彥聰瞇起森寒的黑眸。
「我言出必行,你如果不相信,儘管再讓余翊靠近你。」他低低的說出冷語。
藍宛瑜猛然回神,驚恐的瞪向他。
關彥聰的面孔軍上一片陰霾。
「看來你似乎明白了。」他揚起冷笑,然後轉身走開。
「關彥聰!」藍宛揄憤怒的喊住他。
他站住,並未回頭。
「你……你如果敢傷他一根毫髮,我立刻在你面前自盡!」藍宛瑜緊咬著牙,「這輩子,你就休想再折磨我!」
關彥聰回頭,冷漠的神情在一瞬間妒恨交雜。藍宛瑜知道,她下對賭注了,她抓到他的弱點……
「如果你不怕藍宛婷成為你的替代品,請便。」他去下話,跨進一部黑色跑車裡,揚長而去。
留下無力可反駁的藍宛瑜,虛軟的生到地上。
她以為抓住他的弱點了,卻忘了宛婷,她怎麼可能任他把所有的憎恨發洩在宛婷身上?
她該怎麼做……
余翊遠遠的看見一部跑車離去,而藍宛瑜倒在大門口。
「宛瑜!」他走下車,抱起她嬌弱的身軀。
她已經昏迷不醒。
他很快把她抱上車,帶回醫院。
今晚,他本來就是來帶她回醫院檢查身體的。他根本不信她過兩天會來檢查的話。
※ ※ ※
光線一下子全部湧進來,她不由自主地閉緊眼睛,漸漸地,聞到刺鼻的藥水味,腦袋甦醒過來……
藍宛嫡張開眼睛,看見一個身影拉開窗簾,然後轉過來,發現她醒了。
「藍小姐,早。」護士笑容可掬地朝她走過來。
「我……怎麼會在醫院?」她瞇細眸子看看自己所在的地方,神情一片茫然,盯著插了針頭的手臂。
「是院長帶你來的,當時你已經昏迷不醒了。」護士向她解釋,並且拿起話筒,按下內線通話鍵,「院長,藍小姐已經醒了……好的。」
藍宛瑜看著她放下話筒,「是余翊?」
護士笑著點點頭,「院長吩咐我,你醒了要立刻通知他。他剛動完一個臨時手術,一整晚都還沒休息呢。」
「我的眼鏡……」
「在這兒。」護士遞給她。
「謝謝。」藍宛瑜戴上眼鏡,支起身體拔掉點滴針頭。
「藍小姐,你做什麼……你還不能下床呀!」護士不曉得該如何阻止她。
藍宛瑜一言不發的走下床,打開房門。
「你起來做什麼?」余翊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
藍宛瑜抬起頭,「我已經不要緊了。」
余翊瞅著她依然蒼白的臉色,一把抱起她走進病房。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我說我不要緊,你讓我回去!」
余翊把它當作耳邊風,藍宛瑜被重新放到床上,甚至沒有時間再出聲抗議,點滴的針頭又被插入血管裡,余翊撕了膠帶把針管固定好以後,壓著她的手,示意護士出去並帶上門。
病房裡只剩下兩人。
「不想再痛一次,就別拔掉它。」余翊放開她的手。
藍宛瑜皺起眉頭,「我聽說昨晚是你帶我來醫院,我怎麼了嗎?」
「你昏倒在大門口。」他的語氣簡潔得不摻雜一絲感情。
對,關彥聰走後,她沒有走進去就失去意識了……藍宛瑜的目光轉向余翊。
「你怎麼會到別墅去?」他答應了要遠離她的,如果他早一步碰到關彥聰,那怎麼辦?
「我……回去拿東西。」余翊站在窗邊,背著光注視她,「你可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
藍宛瑜一僵,蒼白的臉色出現緊張。
莫非……
余翊頓了半晌。
「你懷孕了。」
低沉而輕緩的幾個字,卻是那麼鏗鏘有聲,對宛瑜來說更是有如雷響。
然而她的表情卻是平靜的,內心的起伏翻攪已不如昨天下午來得大,經過一個下午的憂慮,她現在總算可以不必再做猜測了。
余翊盯著她,「你早知道了?」
「不,我現在才知道。」藍宛瑜微笑。不知為何,她現在的心情居然是輕鬆愉快的。
「是誰的?」
笑容逐漸自嘴角褪去,藍宛瑜凝望著余翊。刺眼的光線教她不得不微瞇起眼睛,而背著光的他讓她看不到他的表情,他只是站著,沒有移動、沒有動作。
「我不想說。」拜託,不要破壞她此刻的心情,她已經好久不曾開心了。
余翊沒有通她,只是好久沒有說話。
冰冷的空氣在兩人之間流轉了好一會兒。
「你要生下來嗎?」他突然開口。
「我沒有想過拿掉他。」是的,她或許沒有想過要生下來,卻也不曾想過要拿掉,尤其在這孩子給了她難得的好心情後,她更不會考慮要拿掉了。
余翊依然背光而立,卻更換了姿勢,雙手插入口袋裡。
「你打算結婚?」
他的語氣依然低緩沒有起伏,藍宛瑜兩手緊握成拳,直到指關節泛白。
「沒有。」
彷彿,依稀可以感覺到他的沉怒。
「是你不打算告訴他,還是他不會負責?」
他是有可能生氣,大概是因為她是「妹妹」吧。藍宛瑜心底有些落寞。
「他應該會知道,不過,可能會問我孩子是誰的……他也應該會負責,如果他知道孩子是他的……」藍宛瑜牽起一抹微笑,語調裡有一絲嘲諷的意味。
「他不信任你?」余翊的聲音不再那麼平板了。
藍宛瑜看向他,停頓了一會兒。
「他信不信任,對我來說不重要。」她轉向天花板,神色裡有太多的困擾,還無法直接面對這個問題。
「你不愛他?」
幾乎,她可以聽到一絲斥意。他開始鄙夷她了嗎?認為她是隨隨便便的女孩?那也好。
不過,她無法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余翊等了一會兒,又問:「昨晚我看到一輛黑色跑車離開……是他的嗎?」
藍宛瑜猛然轉向他。
「他看到你了嗎?」她的語氣充滿緊張。
「沒有。你怕他誤會嗎?」
氣氛似乎一下子更僵了。
藍宛瑜鬆了一口氣,對他似有若無的冷嘲熱詛反而不介意。
「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還是應該盡快雖開它的醫院,關產聰……一想起他,藍宛瑜不由得猛力擦著嘴唇,心里餘悸猶存。
余翊沉默了半晌。
「你是不是打算獨自扶養孩子?」他沉著得有些冷漠。
藍宛瑜從來不曾被他這麼冷淡的對待過,倒是「上官小雅」有,她幾乎忘了他也有這一面。
「這是我的事。」她反而覺得他的冷傲比較好應付。「我可以回去了嗎?」
「如果你想流產的話。」它的口氣絲毫沒有阻止的意思。
「為什麼?」藍宛瑜的手不自覺的護著腹部,有些急促的問他。
「你懷孕才一個多月,再加上營養不良、疲勞過度造成的貧血,如果不好好躺著調養一陣子,胎兒很可能會流掉。」他語氣冷淡,彷彿胎兒保住與否都無關緊要。
藍宛瑜靜靜躺著,突然問:「我可以轉院嗎?」
「隨便你。」他去下話,走出病房。
門房並沒有太大聲的關上,完全是余翊的風格,冷靜、沉穩、置身事外、不屑聞問……
她要當媽媽了,不可以哭。
淚水卻還是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 ※ ※
「哦?她回來了……我知道了,謝謝你,老伯。」余翊掛上電話,馬上步出醫院。
很快的,他的車停在一座大廈門口,透過管理員的通報後,他要找的人願意見他。
「上官小姐住在A棟十五樓,你往左邊的電梯上去。」
「謝謝老伯。」余翊依他所指的方向到了上官小雅的門口。
他按門鈴後,很快有人來應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