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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夏娃

  「綵鳳化鴛鴦?這怎麼可能,該不會是你記錯了?」香晴微笑,在她發上插一對蝶形釵,這叫彩蝶舞雲中。

  「不是我記錯,是……」有人換了。誰呢……她應該知道,還能有誰?

  「你?」香晴瞅著發愣的她。

  她撇了撇嘴角,紅唇開似桃花艷。「香晴,你幫我一個忙……不不,這件事應該找香藍,香藍人呢?」

  「到廚房去拿點心了吧?什麼事我不能幫忙?」香晴狐疑地瞅著她。

  「你不適合。」鳳眸  儘是狡黠,桃花顏上更掩不住促狹光芒。

  香晴一見琋兒這副久違的模樣便知道,不曉得哪個人要倒楣了。

  「多謝你將我排除在外。」香晴光望著她「迷死人」的笑容就忍不住在心拜佛,這種「狼狽為奸」的事,的確是香藍適合,謝天謝地。

  ※※※

  唉,何必一到秋時節,便要埋怨落葉紛飛呢?須知,許多事情的發生都是春天惹來的啊。所以說,不必怨搖落,多事是春風。

  「不是認真的吧?」香藍攢著柳眉,連她都覺得這不是好計,弄假成真可不是好玩。

  本來凝望著湖中的片片枯荷,正在蹙眉,棠昱琋聞言轉頭。

  「自然認真不得。香藍,我這條命繫在你一張嘴上了,你可要為我賣力些。」  棠昱琋合掌對著天拜了兩拜,「這一鬧」可關係她的性命,玩笑不得。

  「行啦,我這方面可以安,不過少爺那裡……我可不敢保證了。」香藍夠義氣,膽子也夠大,但是膽子再大也不敢玩一條命吧?這會你她也還猶豫。

  「你,我看先找福伯過來好不好?萬一少爺那裡……也好照應。」香晴一張玉臉已經有些白,三人之中就她最膽小,到現在她還是不贊成琋兒如此「玩命」,可任她說破嘴也阻止不了,沒轍,只好退而求其次。

  「香晴,你要找了福伯來,擺明是『不打自招』。別把少爺當傻子,他腦筋一轉就知道了,到時候咱們三人都要死得難看。」棠昱琋瞧瞧自己的衣裘,

  一襲低胸白綾羅,外罩淺黃碎花薄紗,腰繫淺黃絲絛,綵鳳繡鞋……會不會穿得太單薄?可平常就這麼穿,眼下要多加一件衣服,也怕要惹來起疑……還是只能求天保佑,別教她得不償失才好。

  「極是。既然要做,就要做得神知、鬼知,人人不知才好,我可不想被少爺剝去一層皮。」香藍兩手摩擦著雙臂,想起若被少爺知道了的下場,便打從腳底生涼。

  「香藍,你,你們還是打消這主意好不好?」香晴是怎麼想怎麼不妥。

  兩人對看一眼,同時對香晴擺了擺手。

  棠昱琋說:「你回屋等著。」

  香藍說:「免得礙了我們。」

  ※※※

  倘若有人問,秋意竟如何?他便要說,故人不可見,寂寞平林東。

  「秋心」所見點點「愁」

  「不好啦……不好啦……」隱約的喊叫聲傳進藏書閣。

  上官耀立在窗前,正凝望窗外一片蕭瑟景物出神。聞聲,一時難辦真假,立刻收心靜聽──  「救命啊!落水啦!琋兒投水了!快來人啊──」那是幾乎要扯破了喉嚨  的求救聲。

  「琋兒?!」上官耀整個人彷彿被當頭潑下的冰水驚醒,全身一震,心臟幾乎停了,白著臉衝出藏書閣。

  「天啊!琋兒快沉了!快來人啊!」香藍一邊對著藏書閣的方向叫著救命,一邊忙著看湖水中的情況,真是愈看臉色愈白,少爺怎麼還不出來,再晚琋兒當真要沉了!她不諳水性啊,死了!「琋兒,你撐著點,你可要撐著點啊!  」  別害死我了!

  「琋兒!」上官耀邊奔向湖畔邊張望,湖面上他的心繫人你浮浮沉沉,險象環生。

  他的心臟要被嚇停了!連忙一縱身,又飛又躍,再施一招蜻蜓點水,及時趕上拉住了她僅浮在水面拍打的兩隻手,又飛身將她帶離險境,穩穩站上了曲撟。

  才一眨眼的工夫,香藍根本來不及揉揉眼睛,看是否自己眼花了。她凸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驚愕地愣在那你。少爺會飛?!

  「琋兒?」上官耀緊緊的擁住她冰冷的身子,對著她發白的臉,口覆上她……

  不一會你,從她口中吐出水來,她緩緩轉醒,總算張開了眼睛,「少爺……」  上官耀這才鬆弛了緊繃的神經。

  她的身子濕冷,薄紗浸了水變得透明,皎潔如白雪的肌膚從頸項到胸口可輕易窺見,低胸白綾羅貼著身子,淺淺映出裡面的褻衣。上官耀緊緊的攢起眉頭,目光更見深郁,很快攔腰將她抱起,快步回屋  。

  香晴假裝剛從門口進來,佯問:「怎……怎麼了?」

  「快來幫她把衣服換了!」上官耀三步並作兩步跑上了樓閣,直接將她抱上床榻,不假思索就脫掉她身上濕淋淋的薄紗,又要動手──

  「少爺。」棠昱琋紅著臉,制止了他。

  上官耀瞅她一眼,便轉過身去,「你幫她換,我到房外等。」

  說完,他走出內房。  香晴先鬆一口氣,低聲對著琋兒抱怨,「可嚇死我了。」  棠昱琋卻扯起嘴角,秀臉還蒼白,笑容卻燦爛,「不是成了嗎?」

  香晴可不以為然,看少爺嚇白的臉色,「災難」才要開始呢。

  「快換衣服吧。」其實衣服早準備好了。

  衣服換好後,香晴去把門打開,讓少爺進來。

  上官耀在門外愈想愈惱火,等到為她把過脈,開了帖補身怯寒的藥方,讓丫鬟出去後,才對著她咆哮。

  「你最好要有理由說服我!」無端端的落水?還是自殺?她最好能說出絕佳的理由來平撫他到現在還悸動不已的情緒。

  「少爺,你可別以為我自殺,我還沒那麼無聊。」半躺在床榻,她煩惱著一頭濕髮,這要擦乾可不容易,這一點是失算了呢。

  上官耀瞇眼凝睇她心不在焉的模樣,想到剛才她幾乎沉入湖中的驚險畫面,他的頭皮都還涼著,她倒是很悠然,還能說笑?

  「不是自殺,那敢情是有人推你?」顯然為她擔心是多餘!

  怎麼這樣嘲弄人?!棠昱琋掀起白眼掃視他。等會你教你內疚到死!

  她輕輕地攢眉,神色間帶著一絲迷惑和不解,「少爺,你還記得笙姊送我的綵鳳白玉吧?」

  上官耀一怔,臉上很快的掠過一絲不自在,倒也教棠昱琋輕易捕捉到了,  垂下的眼眸隨即閃過促狹的光芒。

  「突然提這做什麼?我是問你怎麼落水!」

  啊,他心虛了。一張秀臉因此更加無辜的展現困惑不解,手掌在他面前攤開,「剛才在曲撟那裡,我想念起笙姊,便看著她送我的這塊白玉睹物思人。不料,我仔細一瞧,原來綵鳳居然化做鴛鴦了,我吃一驚,手一滑,玉珮便掉入水  ,我一時心急,擔心失了它對不起笙姊,沒有多加思索就往水跳。『都是』這塊莫名其妙的白玉,我『都是為了它』才連喝了好幾口水,差點把魚也給吞了呢。少爺,你給我瞧瞧,怎麼這上面的綵鳳成了鴛鴦了?我該怎麼向笙姊交代啊?」最後這無辜又迷惘的口氣可就更加甜美了。

  上官耀濃眉深鎖,不想是自己掉換的玉珮為她惹來這一場禍……想她身子才痊癒,今日又因他的關係害她落水,他心的火氣頓消,眉眼間添了一抹內疚。不應該事前沒告訴她,本以為她不會發覺……

  他沉默好半晌,終於才說:「采笙給你的白玉,在你被擊中一掌當時已經碎了,我想你會難過,才找了這塊形狀相似的白玉取代。」

  唉,她想也是如此,可不應該瞞著她嘛……

  「原來這塊玉珮是少爺的……」她驀然低垂眼瞼,將手上的玉珮遞還給他,「既然綵鳳白玉已碎,我只得向笙姊說明。真相既明,鴛鴦白玉自當歸還少爺,多謝少爺好意。」

  「給你了,只管收下。」他口氣相當不悅,明知道她不知他給這玉珮另有含意,不知者無罪,但仍忍不住要生氣她的退還。

  「那不行,鴛鴦向來有成雙成對的意思,萬一鄭家小姐知道你送了我鴛鴦白玉,那是會引起誤會的,不妥。」見他不為所動,她把白玉擱在床沿。

  上官耀眼一瞇,「你還不知道?」

  「咦?」會有什麼她還不知道?

  「婚約已經解除了。」他兩手交抱,瞇眼凝睇她臉上的變化。  棠昱琋訝異又錯愕,眼底不由自主的著亮,在她來得及掩飾之前,早已被上官耀透視得一清二楚,他的嘴角瞬間揚起。

  「很高興你還喜歡這則消息。」

  那有如嬌花拂水的容顏頓時雙靨添紅,可她卻噘起檀口,「如此大事,怎可能沒半點風聲?」

  「怎麼我解除婚約,你視為『大事』?」他口氣又是充滿嘲諷。

  棠昱琋白他一眼……眼前不是計較瑣事的時候,不與他鬥氣。

  「少爺,解除婚約是你提起?」她對整件事的經過有必要瞭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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