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起她的精神可一點不輸常人。 棠昱琋這才由著他為她拉好被子,心裡正滿意之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相當嚴重的事,她居然現在才記起!
「少爺,不是你為我療傷的吧?」她緊緊地瞅住他,眼光「兇惡」。
上官耀看著她緊張的模樣,嘴角向兩邊咧開,「不是我……」棠昱總算鬆一口氣「你這條小命還能保得住嗎?」他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
可以想見棠昱的反應了,一張臉在瞬間變色,這輩子臉色還沒這麼難看過。
「那……那你……男女有別,你沒脫我的衣服吧?」她還抱著最後一分希望,小手緊緊抓著衣襟。
「我脫你衣服幹嘛?」上官耀給她一個白眼。 謝天謝地!等等……
「那你怎麼為我療傷的?」她狐疑地睇著他。
上官耀揚起迷人的笑容瞅住她,「還能怎麼,解開你的前襟不就得了。」
「你……你說什麼?!」那跟脫她衣服有幾分差別!棠昱琋瞬間漲紅了臉色。
粉臉如桃花,瞧她一生氣更是艷如春紅,上官耀瞇眼凝視她,嘴角揚著一抹促狹,「明知故問,你聽過有人隔著衣服療傷的嗎?」
「可……我說過不要你!」任何一位大夫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他!天啊,他一定已經…… 她這一動氣,胸口又痛了。
她一蹙眉撫胸,上官耀便收斂笑容,「你的傷勢還未痊癒,小心點。」
「還不都是你!」棠昱琋又惱又氣地杏眼圓瞪,「你看到了,對不對?」
上官耀爽快地一口承認,「看到了。」
棠昱琋霎時羞得把燒燙的臉兒埋進被子 ,想像他看到以後笑倒在地的模樣,她真恨那一掌怎麼沒直接把她打死?
「你混帳!你小人!你不是君子!你……你笑吧,笑完了就滾!」她埋在被子嚷了一串,就是絕不要看到他得意的笑臉。
上官耀還當真在笑,「天注定你『屬於我』。」
棠昱琋一聽,馬上從被子鑽出來抗議,「說不定你上輩子是我的仇人,這記號是提醒我這輩子來找你報仇!」
「哦,難怪你要救我,原來是不想假他人之手,要親自報仇啊。」上官耀馬上調侃她。
「你還說,若不是看在老夫人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死活呢!」她抓著疼痛的胸口,緊緊地攢著眉頭。 上官耀瞇眼,目光一凜,神色驟變。
他抓住她的手,「再說一次!」
他……怎麼了?突然用那種冰冷的口氣,想嚇她啊。棠昱琋疑惑地凝睇他 ,卻不見他臉上有一絲笑容,到底怎麼了?
「老夫人待我們一家恩重如山,你不是常說什麼『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漿』嗎?若你有萬一,我豈不是有愧於老夫人。」她想把手抽出來,卻怎麼試也不靈,「放開我。」
他非但沒放手,還把異常沉冷的神色湊近她,「你說的全是真心話?」
她心裡莫名地一刺,不知為什麼,下意識便避開了他的逼視。「我……我當然是說真的!」
「對,我忘了,你喜歡的是你的二爺……」上官耀緊緊的咬牙,放開了她。 她一怔。
「我──」她抬起頭,卻看見他已經要走了,「你──」
他回頭,冷冷的丟下一句,「安心做你的上官小姐吧!」 正在棠昱愣住的時候,他已經摔門離開了。 這……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第八章
宿雨朝來歇,空山天氣清,盤雲雙鶴下,隔水一蟬鳴。
天方炎熱,又連著在床上躺了數日,好不容易才央得香晴、香藍扶她出來透透氣。 蘭亭,她倚靠著柔軟舒服的躺椅,臉色比前幾天紅潤了許多。
「少爺好像在生氣?」香晴端著藥讓她喝,順口說道。
這幾日無論誰見到少爺,都主動避得遠遠,不為什麼,誰都不想無端端成炮灰。
「這也難怪,誰也不能忍受喜歡的女子成為自己的妹妹啊。」香藍站在一旁。 如今兩人由老夫人分派,已成為她的貼身丫鬟。
「咳、咳──」棠昱 才入了嘴 的藥都給嗆了出來。
「怎麼啦?又不舒服啦?」香晴連忙輕輕幫她拍背。
香藍趕緊拿了條手絹給她擦,「要不要請少爺來啊?」
棠昱琋丟個白眼給她,「還說!我是被你的胡說八道給嗆著的。」
香藍怔了怔,一會意過來馬上喊冤,「我哪有胡說八道,你問香晴好了,你昏迷不醒那兩天,少爺是衣不解帶守在床側,就連湯藥都是他親自餵你,別說他連著兩天不曾合眼在照顧你,每次我一進來,就不曾看過少爺的視線離開過你。你說,要不是喜歡你,少爺會這麼做?」
香晴點點頭,「香藍說得真,確實是這麼回事。」
「看吧,連香晴也認同。」 有這回事?棠昱琋一陣訝異,她並不知道少爺為了她不曾合眼,還真的是他親自餵她湯藥── 這麼說他……他已經「親」了她不下數遍?!
棠昱琋摀住了唇,臉上一片暈紅。
「琋兒,你怎麼了?」香晴疑惑地凝望她。
「臉好紅,是不是發燒了?」香藍彎下腰,把臉兒湊近她,眸底閃著促狹的光芒。
「說……說不定是因為我救了他,是為他而受傷,他……他是內疚、是補償,才那樣照顧我。」她的心臟是怎麼了,為什麼愈跳愈快?
「琋兒,你一向伶牙俐齒,怎麼這會兒連說個話都結巴了?」香藍好笑地瞅著她。
「好了,香藍,你別忘記少爺早已訂下一門親事了,如此扇風點火,難道要琋兒做妾?」香晴搖搖頭。 棠昱琋一怔,體內一股才生成的熱度突然冷卻下來。
香藍還真是忘了,她伸吐著粉舌,模樣嬌俏可愛,「對呢,少奶奶都快進門了,瞧我還說傻話!琋兒,你可別放在心上,你如今是咱們家的小姐了,老夫人也說了要為你擇一門佳婿,說什麼也不能教你委屈了。」
「這還像話。」香晴笑起來,「琋兒,藥都快涼了,快喝了吧!」
棠昱琋望著藥,「好苦……」
「少爺說良藥苦口嘛。」香藍正是少爺迷的其中一位,從知道她家少爺還專精於醫術,就更加著迷了。「說實在話,少爺天天為你診脈觀色,關懷備至,真教人羨慕呢。」
「香藍,怎麼才說完你又來了。」香晴瞅她一眼。
「可是……唉,真的很可惜嘛。」香藍微噘著小嘴。
「可惜你不是鄭家小姐,是嗎?」香晴笑她。
「可惜百年人才落了外人田,做了便宜給人,如果是琋兒和少爺成對,我還甘心些。」她皺起俏鼻。
香晴笑了,「我說香藍,不甘心你又能如何?」
「我可氣嘔了!」
「香藍,這些話現在說說算了,以後別再提,教人聽見了,誤會我跟少爺,那對將進門的少奶奶可不好交代。」棠昱琋端過藥,眉頭緊蹙著。
香藍瞅著她,「你介意啦?」
棠昱琋睇她一眼,「我當然介意,若教未來的少你你誤會了,我日後可沒好日子過。」
「怕什麼,你現在身份不同了,有老夫人給你撐腰呢!」憑她們的私交,琋兒成為上官家的小姐,香藍自然地與有榮焉。
「人家少你你有少爺撐腰,少爺又是老夫人的心頭肉,天真的香藍,我可不敢不自量力。」棠昱琋揚起嘴角,雖然臉上笑著,嘴裡卻儘是苦味。
「這……」香藍這下也啞口無言了。 「香藍,琋兒是為你才說這些話,我們為人家奴婢,最不能得罪主人,尤其……不曉得未來少你你的為人。你可別忘記她進了門便是主母,如果今天這段話傳進她耳,倘若她計較,責你嘴碎,賞你一頓打是便宜你,萬一她要趕你出門,那諒是也沒有人敢為你吭聲的,所以你以後說話還是應該謹慎點。」
香晴畢竟長一歲,比香藍穩重多了。
「真有這樣嚴重?」香藍卻是半信半疑,實在一直以來老夫人對大家都很好,讓她們過慣了好日子。 香晴和棠昱琋對看一眼,其實她們已經見過鄭家小姐,所以香晴這會兒才特別語重心長的叮囑香藍。
她並不想批評未來的女主人,但見香藍一派的以為所有的主人都跟老夫人一樣仁慈,如此天真,實在為她擔心,故而香晴改變了主意。
「我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現在不得不說。」
香藍狐疑地瞅著她,「幹嘛這樣嚴肅?你瞞著我什麼事?」
香晴攢起眉頭,「記不記得去年元宵節晚上,我同你說過我和琋兒在撟頭邊救了一位想尋短見的小姑娘?」
「就是你說她跟我一樣年紀,可憐生不同命那位?」香藍還記得,是因為琋兒和香晴當時把她的私房錢和她們的娘留下來唯一值錢的金戒指都拿去給了那位姑娘,她哪可能忘記。
香晴點頭,「就是她。她爹整日酗酒,打小就把她賣給人做奴婢,後來娘跟人跑了,爹也死了,就剩下哥哥一位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