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就喜歡你,剛巧你又是耀兒命的貴人,如今又幫了耀兒這麼多,也該注定是你跟耀兒有緣。」老夫人一臉慈笑,看著她是愈看愈喜歡。
有緣?棠昱 不懂老夫人話的玄機,卻讓她想到了胸口上的胎字,那是否也是一種緣?
她想著發呆,老夫人沒留意,接著說:「琋兒,我要讓你成為我上官家的人。」
「啊?!」棠昱琋猛然回過神,聽進老夫人這一句話,一臉的驚愕和不解 。
老夫人笑著,「雖然是為耀兒沖喜,才想到讓你做他的妾,不過,這也不是隨便決定的,我想了許久,你是最適合耀兒的人。」
憑上官家的財勢,即使在這當口要給上官耀討一名妾,自願上門來的人家可也不會少,所以說起來,這可是小丫鬟飛上枝頭成鳳凰的大好機會哩。說是這麼說,那也要是針對一心想做鳳凰的女子而言,至於棠昱──腦袋裡面轟隆一響!
兩顆眼珠子又凸又圓,嘴巴張得有如一口盆,她不計形象地露出一臉倒大楣的錯愕。
老夫人眼見她「驚喜過度」,笑瞇了慈目,「我已經請人合過你和耀兒的八字,算命的說你們是天作之合,我今日先跟你說,明兒便教張媒婆向阿棠嬸說親去,我想你娘會很高興。」
她豈止會高興,恐怕會笑得半年內都合不攏嘴。 棠昱琋好不容易從「驚嚇」之中回復,又聽得老夫人明日就要去說親,要知道她家長輩只有你和她娘了,她爹早已賣鴨蛋去了,這要教棠家那兩個能作主的知曉了這件事,一想到這可是棠家翻身的好機會,還可能是唯一的天賜大好機會,攀著這門親家,家裡那三個弟弟日後也出頭有望了,怕還要帶著一家大小來跟老夫人磕上三個響頭哩,到那時候可就再無轉圜餘地了!
棠昱琋這一吃驚可嚇出一身冷汗來。
怎麼會這樣呢?她居然大大的失算了!老夫人居然要讓她嫁少爺做妾好沖喜? !她這下真是自找麻煩了。
都怪她,是她讓老夫人過於疼愛她,才會興起這念頭!
可這說什麼都不能依的!
「奴婢感謝老夫人的好意,承蒙老夫人不嫌棄,可是……少爺未迎少奶奶進門,便先納奴婢為妾,恐將來少奶奶不悅,還請老夫人收回成命。」身為丫鬟,她又不能直接拒絕老夫人,那是會惹起不悅的。萬一惹起了老夫人的脾氣,那她在這個家就很難待下去了,況且老夫人一向很疼愛她,她也實在不忍心教老夫人失望。
「你放心,日後少奶奶進了門,一切也有我給你作主,我不會讓人欺侮了你。」說起這點,老夫人便又有些不悅。那天在鄭家是不歡而散,鄭老爺要延緩迎親,一聽她要給耀兒先納妾,嘴上雖然沒有言語,那神色卻是相當難看,她也顧不得鄭家的感受了,她的耀兒能沖喜、能驅邪才是她所關心的。
「這……少爺學問淵博,才貌雙全,奴婢實在不敢高攀少爺,望請老夫人三思。」棠昱琋趕緊跪下來。 老夫人看著棠昱琋,雖然她低著頭看不見表情,她卻感覺到丫鬟的心意了 。
她的臉上出現些許意外,愣了半晌,才緩緩歎口氣,「琋兒,你也因為少爺中邪而嫌棄嗎?」
棠昱琋一聽,慌忙抬起頭來,「老夫人,不是的,奴婢若有此想法,願遭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老夫人不解又迷惑地瞅著她,「那麼你老實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麼不肯?」
她如何能說是因為少爺根本沒有中邪,根本不需要沖喜?
「奴婢明白老夫人想藉著喜氣令少爺盡快好起來,奴婢……不是不肯,而是以為少爺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相信不需要沖喜,過一陣子……不,也許過幾天就能完全恢復。奴婢以為少爺神志清醒以後,絕不喜歡奴婢由婢為妾,故而認為不妥。」,還好她到把一切責任推給少爺,棠昱琋暗暗鬆了口氣。
老夫人也明白自己孫兒的脾性,他若肯乖乖聽話,任她擺佈,早也把鄭家小姐娶進門了。
「你言之有理,不過,耀兒一日不好,我就一日不能安心啊。」老夫人歎息地搖頭,看起來,她並沒有因為丫鬟的一番話而打消念頭,「眼前實在管不得耀兒日後的感受了。」
棠昱琋想了想,還是顧全自己為要。「老夫人,請再等幾日,若少爺五日後還未痊癒,奴婢全憑老夫人作主。」
※※※
「就是這樣子!」
丫鬟叉腰瞪眼,少爺坐在案前,一手持書卷,一手扇子搖擺出和風徐徐,還有雅興在那兒念什麼「綠兮衣兮,綠衣黃。心之憂矣……」!(語譯是,綠色是下等色,反而作了上衣,黃色是上等色,反而做了子,好比正妻失去地位,反而讓賤妾意氣風發……之意。)
「少爺,你到底聽見我說的話沒有!」這緊要情況可非比尋常,棠昱琋擔心萬一老夫人為孫心切,多等不了幾日,托人去她家說親,那她的一生可就「完了」。
「你的聲音三里外都聽到了,我還能倖免嗎?」上官耀放下書冊。唉,綠兮衣兮,綠衣黃 ,反了哩。
棠昱琋不理會他的譏笑,給他一個白眼,「早知道幫著你會給自己惹來災難,我說什麼也要躲得遠遠的。」
「災難?」上官耀啪地一聲收了扇,從案前繞出來,瞅著她,「做我的妾對你來說有那麼難以忍受?」 他湊近她一瞇眼,射出不悅的眸光。
棠昱琋莫名地一凜。他突然發什麼脾氣?
知道了,肯定他又是自大心理作祟,以為人人都應該以做他的妻妾為榮呢!這少爺! 她心也不平衡,「你說若身處於煉獄中,那是怎樣一種水深火熱?豈止是難以忍受可以形容!」
那已經不悅的眼底頓時又掃過危光,緊緊鎖住她一雙無懼無畏的明眸視了好半晌,他突然垂下目光,移向她鮮紅的唇瓣,她嘴角緊抿著一股執拗,一點也沒把他的威勢放在眼……居然敢說做他的妾是煉獄,是水深火熱!這丫頭!
上官耀眸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收回你的話,還來得及讓我饒過你。」
怎麼他老是學不乖,她最厭惡人家威脅她的嘛!
「大女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她抱胸撇頭,意氣昂揚地一哼。
不快不慢,同一個時間,上官耀長臂一攬,她柔軟的身子便貼緊他堅實的身體,她還來不及搞清楚怎麼回事,他又俯身擄獲了她的唇瓣,她因錯愕而啟開朱唇,教他有機可乘……
她只道是什麼軟溜濕熱的東西滑進了她嘴 ,待一會意便漲紅了臉,嚇得心臟差點跳出胸腔。
「嗚……」她猛掙扎,好不容易擠出了兩隻小手對他又推又捶,卻居然好似掄拳捶牆,半絲起不了作用反而惹得手疼,她訝異地睜圓了眼。
上官耀眼一瞇,瞬即鬆手放開她,瞅著她通紅的臉蛋,嘴角揚起了得意,「嗯,瞧你的模樣還真有『水深火熱』的感覺呢。」
棠昱琋跌撞地退了好幾步,白皙的手摀住了從未給人碰過、莫名地教人奪去初吻的小嘴,一顆心還加速地跳著。
上官耀的嘲諷進入她耳已經慢了好半晌,待她會意過來,一雙又惱又怒又羞又窘的目光便氣憤的直射向他。
「你是小人!你下流、無恥!我……我要去告訴老夫人,你是淫蟲!」她叫罵著,即便轉身要去投訴。
上官耀可也不阻止,「你別忘了要告訴老夫人,少爺我毀了你的清白,得對你『負責』啊。」
棠昱琋背對著他一怔,腳步也站定了。她差點忘了,她這一去,不是「自投羅網」嗎?她豈不是真得做他的妾了!
上官耀擺開了扇子扇起涼風來,「又或者你也可以去『自首』,同老夫人自白你『教唆』少爺裝瘋賣傻,破壞他的『好事』,這個如何?」
棠昱琋一聽,咬牙切齒,氣憤地轉過身來瞪住他,「你這人過了河就拆撟,卑鄙至極!」
「是啊,那又如何?」他故意咧著嘴惹她生氣。難得佔這丫頭一回上風哩,想不到偷她一個吻便可讓她歇斯底里,早想到他也早做了。
「你──」她一對火眼金睛衝著少爺直瞪,愈是教他給激怒,口齒愈是不伶俐。
她狐疑地瞇起眼。是了,這便是少爺的詭計,故意惹得她羞惱,好看她笑話來著。她愈是生氣,豈不是教他更得意……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唇給他佔去,臉上的熱度又上升,實在是無法不氣啊!
不能氣,不能氣…… 「道歉!」她非得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不可。
怎麼可能她怎麼說,他便怎麼做,這丫頭怎麼天真起來了?上官耀睇她一眼,揚起嘴角,「你不會是氣得腦袋燒壞了吧?」
棠昱琋眸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件可以制他的事,她狡黠地彎起嘴角,「少爺,你若不向我道歉,並且保證下不為例,那麼關於你刻意延緩娶親的原因倘若走漏風聲……我可是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