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利文伸手往後一抓,把兩手忙碌在抹工作抬又能同時拉長了耳朵為大夥兒搜集「情報」的助手阿鎮給拉過來,「你說,禹天麒喜歡誰?」
「……愛凰姐。」
「是不是連白癡都看得出來?」
「這……」他小心地瞄了展愛凰,很快就選擇了一個不能得罪的,「是。」
石利文放開他。阿鎮趕緊閃遠一點去,不敢再偷聽了。
這是在罵她連白癡都不如了?展愛凰瞅著石利文,糾正他道:「我們這裡是正當營業,不是某黑道幫派的分支,你也別把阿鎮當成你的小弟。」
「我也不是在談判,你不要動不動就拿出你那麼一點社交本事,瞎眼的都看得出你企圖把焦點模糊。」他冷哼一笑……樣子真奸。
一雙柳眉扯起,「總之,我跟天麒只是朋友,我相信他也把我當成一個普通朋友,以後不許再胡說了。」
「隨便你,反正我知道你早就老眼昏花了。」他起身,離開了廚房,走進辦公室去了。
老眼昏花,她也才二十八歲。展愛凰緩緩歎了口氣。禹天麒……不會吧?
※ ※ ※
一到了中午,又是「天冰天飯」的忙碌時段,這天熱,連賣冰的部門都忙碌。
她這兩天幾乎都只是來繞繞,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司天弈的公寓裡,雖然他也不是整天在那兒,但是她知道他不喜歡他一回來房子裡看不到人的感覺,所以總是提早回去等他,順便趁他不在,做些家務。
這幾天她特別忙碌,又到了月初,員工即將發薪的日子,她待在她和石利文的辦公室裡,查看上個月的營業額,順便做些採購上的調整,這是每個月的例行公事。
叩!叩!
展愛凰抬起頭,透過四方玻璃,長相可愛的曉琪是負責外場的工作,這會兒端著盤子在外面比著手勢,那張嘴形說著:凰姐,禹先生來了耶。
展愛凰點了點頭,揮了揮手,曉琪這才走開。
每回禹天麒一來,或者說,有比較熟悉的客人來了,服務生都會通知她,這本來也沒什麼……都要怪石利文前兩天說了那些話,唉。
她低頭繼續工作。
砰!
會弄出這麼大的撞門聲,沒有別人,就只有石利文而已了。她抬頭,果然就看見他拿著一把菜刀站在門口,樣子還怪嚇人的。
展愛凰總是會對他的莽撞行為攢眉,他也總是不予理會。
「還不快去。」
「……去哪?」她這會兒當真一頭霧水。
「禹天麒來了。」
展愛凰立即瞪著他那張曖昧的奸詐的催促的笑臉,「……你很閒嘛。」
「哼哼,不敢出去,就證明你心裡有鬼了。」
「……回你廚房去,我現在忙,一會兒就出去。」她可不願意隨著他的一堆賊念起舞。
「凰,我相信你不會『忙到忘了』,是吧?」
「我們的大廚特地在忙裡偷空過來通知,我哪裡敢忙到忘了,放心吧。」可惡的石利文。
「嘻嘻……」他笑著走開了,也沒把門關上。
展愛凰坐在那兒呆了好半晌,才緩緩歎了一口氣,放下筆站了起來。
不會的……應該不會……一定是石利文胡扯的……唉。
她走出來,用餐的客人已經少了,這會兒都快兩點了。
在熟悉的位子,禹天麒一個人坐在那兒用餐。
「天麒,今天比較晚啊?」她在對面坐下來,一張美顏笑意盈盈。
「嗯。」禹天麒收起雜誌擱到一旁。
他這人話不多,總是在用餐的時候一面翻閱雜誌,不過只要她過來,他一定把雜誌收起來。這是尊重她呢,還是重視她?她在想什麼啊,別跟著石利文一樣胡思亂想了,唉。
「工作忙嗎?」她其實挺喜歡陪他聊天,偶爾他興致起,會說些工作上的東西,比如防火建材、隔熱壁紙、到山上朋友那兒去搬石材、哪兒有便宜傢俱之類,她本來對建築完全不懂,從他這兒獲益良多。司天弈就不同,他從來不和她談工作上的事。
「最近不。」禹天麒吃了一口飯,夾了一塊魚肉。
他依然是嚴謹、端正、從容不迫,並沒有因為面對她,舉止和神色就有不同……嗯,禹天麒一定沒有那種想法,他該是把她當成朋友而已,都怪石利文故意開她玩笑,害她受了影響。
她暗暗鬆了口氣,自在地笑道:「天弈回來,肯定又想拉著你到處吃喝玩樂了吧?」
「嗯,我沒興趣,他去纏老高。」這裡幾乎已經可以當成是「三巨」的餐廳了,司天弈一回來就上這兒來吃飯,他並不覺得稀奇。
「那真是苦了驚天了。」「三巨」裡這兩個男人都是屬於認真工作又顧家的典型,他們會和司天弈合得來,說起來已經是奇跡。
禹天麒瞥她一眼,彷彿看出她心裡的想法,語氣平淡地說道:「他平日愛鬧,卻是一個極有才華的設計師兼管理人,『三巨』的名聲能在海外打得響亮,多虧了他。」
這些話從一個平實又話少的男人嘴裡說出來,的確是可以提高司天弈的正面形象,只是司天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一直都知道……他不僅在事業上展現了他的才華而已。
第二章
很少有機會,兩個人一塊出來吃飯。他老是說,他喜歡在家裡看著她——當然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不會不明白。
「這是什麼?」最後送上來的甜點,上面多了一個盒子。
「你打開看看。」他的笑臉不僅迷了她,也迷了周圍一堆老老少少的女人,只是在這高級的餐廳裡面,這些發亮的目光給收藏在刻意的包裝下。
展愛凰望著木製盒子。精緻的木盒子,四四方方,邊緣還特地磨圓了,上面凹刻著一朵玫瑰,玫瑰底下,有個凰字。像這樣大大小小的盒子,幾年來她收了不少,但是她不曾為裡面的東西驚喜或感動過……她最愛的,是這個有著他的用心的盒子,只是他一直都不知道。
她帶著淡淡的微笑,拿下木盒的蓋子。裡面,一如往常,又是貴重得令人想哭的東西——一條鑽石項鏈。
女人嘛,只要以金錢餵養,哪個不乖乖臣服。
女人是水做?我說女人是錢做的才是,你沒有錢,她在你面前就不是個女人,而是一隻驕傲的孔雀。
他們還沒交往以前,在她的店裡,他總是和他的員工或老朋友圍著大桌子吃飯,隨時都可以聽到他對於女人的論調,有他在,通常可以聽到不少男人的笑聲。
「謝謝你。」她把盒子蓋上,收進皮包裡,用著一張燦笑的美顏回應他的大方。
女人什麼時候最美麗?那就是收到男人送的禮物時,她們會回給你相等價值的笑容,你要看她笑燦如花,通常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他喜歡看她的笑容,或者說,他喜歡每一個女人收到他的禮物時回應給他的笑容,所以,在這一點,她從來不會吝嗇。
真是的,不管他說過什麼話,她總是牢牢的記著了。不過啊,他說過的話,真的是會讓人時時刻刻回味啊。而她相信,這一點,不只是她而已。
司天弈瞇眼瞅著她,眉間攏起淡淡的紋路……他終究沒有說什麼,就像平常一樣帶著微笑,「我很久沒去你店裡了,最近生意怎樣?」
「很好,都快忙不過來了呢,尤其現在夏天,一些冷飲和冰品都賣得特別好。」她的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他身上那件淺藍色襯衫的胸口……她伸手過去,摸了摸上面的痕跡,一個深紅的顏色,是口紅的染料。
「嗯?」他低頭,這時候才瞧見襯衫上原來沾上了女人的唇膏。
「這顏色不錯。」她笑著放了手。這種情形她司空見慣了,他的衣服啊,多的是女人想在上面染上屬於自己的顏色。只是她不懂這些女人在想什麼,若是沾個口紅印,就能在他身上貼上專屬於自己的私人標籤,這麼做就值得,只是他身邊的女人都知道他不可能屬於任何人,那麼做這種事也不過只能引起其他女人的嫉妒和更重的佔有慾而已,同是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更辛苦了她這個洗衣婦呢,回去又得把衣服浸泡了。
他伸手輕觸她溫軟的唇,一層淡淡的橘粉紅色唇膏,彷彿已經是屬於她的顏色似的,很少看到她換別的顏色,而他的身邊,她是唯一塗清淡顏色的女人。司天弈扯起嘴角,「不過我比較喜歡吃你的顏色。」
她一怔,臉兒微微泛紅,「……你又來了。」老是喜歡在外面逗她,看她不知所措。
他傾身湊近她,對她專注的目光,灼灼的眼神彷彿要把她燃燒了才有滿足似的,「你不相信?」
他低沉輕語在她的耳畔,一點都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她雖然也不是挺在意外人的眼光,但實在不喜歡他這樣輕佻。
「前天,天麒談到你了。」她改變了話題。
司天弈瞅著她,眼裡看穿了她,嘴邊揚著一抹笑意,「他提我,八成沒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