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茵心底起了莫名的變化,她一直想著問嗥,他瘦了,是否吃得不好?他說是熬夜:他經常熬夜嗎?記得他以前偶爾也熬夜,她會幫他煮消夜,現在呢?他一個人住,過得好不好?
「凱茵,在想什麼?」炎宿雲給她端來了一杯果汁。
秋高氣爽,天氣挺清涼,她們拿了坐墊和抱枕到庭院的樹下草皮上坐,炎宿雲把果汁擱在那張舊了的白色茶几上。
「宿雲,你看見沒有,嗥這次回來,他瘦了。」
楊凱茵一張白皙精緻的美顏顯得純真。
炎宿雲楞了楞,還得稍微回想一下,問嗥瘦了嗎?她倒沒仔細注意,不過她想不到楊凱茵會這麼留意,不愧是夫妻。突然,炎宿雲眸底飄過一抹慧黠的光彩。
「是啊,瘦了好多呢。聽說他很忙,幾乎中午都沒吃飯,晚上還得加班、應酬,我看鐵打的身體也撐不了多久,早晚會捱出病來。」炎宿雲揪著眉頭說得正經八百。
楊凱茵一杯果汁端在沒受傷的右手上,不知不覺地緊緊握著,「那怎麼辦?」
炎宿雲瞅著她一臉的憂愁。「凱茵,你很擔心他嗎?」
楊凱茵不假思索的點頭,「宿雲,你說怎麼辦?」她覺得炎宿雲一向有好意見。
「嗯……你為什麼關心他啊?」炎宿雲只是問而不答。
楊凱茵不解地望著她,「他是我的丈夫。」這還需要她解釋嗎?
炎宿雲無聲地歎口氣,「只是因為這一點嗎?
「因為他是你的丈夫你才擔心他?」
「還有什麼其他原因嗎?」楊凱茵一臉迷惘.這應該是她問的才對。炎宿雲無奈地翻起白眼。
好吧,不管她是為什麼緣故,她絕不能放著這樣的凱茵不管,問嗥很明顯的有意在疏遠凱茵,再這樣下去。凱茵的問夫人地位會愈來愈不保,那多可憐。
「凱茵啊,你既然說他是你的丈夫,那你是不應該用實際的行動去關心他呢?」炎宿雲用閒話家常的口吻說著,邊喝果汁。
「實際行動?」楊凱茵一張巧奪天工的臉蛋看起來那麼單純,那麼認真在聽。
「去公司關心他,給他送午餐,並且每天送去,這樣你的『擔心』,應該會比較安心了吧?」炎宿雲提供建議給她。
楊凱茵倒是從來沒有想過,她也可以走出這個家去關心她的丈夫,對不曾做過的「主動」,她張大了一雙莫名緊張的美眸,沒來由地心跳加快了。
這兒,……就是他們三人組織出來的公司?
楊凱茵坐在炎宿雲開的車裡,由她指出玻璃的方向,讓她看見「羽程集團」幾個大字。
那是一棟十多層樓的大廈.建築體看起來很新,好像最近才剛整建過。
炎宿雲幫她打開車門,把後座的午餐盒拿給她,「你自己上去,沒問題吧?」
她告訴楊凱茵,說她母親身體不好,她要回去探望,一會兒還得請問嗥派車送她回去。
「我……」楊凱茵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提著午餐,沒有勇氣踏出車外。她突然覺得這樣的行為好像太莽撞了些,萬一她的丈夫不在,又或者他不高興她來呢?
都到了這兒,炎宿雲不可能任她打退堂鼓,她先下車,把猶豫的楊凱茵也拉出車門。
「宿雲……」楊凱茵一陣緊張。炎宿雲要她穿的淡紫色洋裝,是昨天帶她去買的,裙子又短,質料又貼身,還踩著一雙細跟的高跟鞋,更加深了她的不自在。
因著手受傷的緣故,楊凱茵只能任由炎宿雲擺佈。她及腰的長髮被編成一條髮辮垂在右側,炎宿雲故意讓她雪肌凝脂般的背部,透過低背式的洋裝露出一大片來,她幾乎幫楊凱茵從頭到腳改變,如今她不再「不食人間煙火」了,而成為時下的美女,她要讓五年來習慣楊凱茵一成不變的仙女造形的問嗥耳目一新。
「來,我找人帶你進去。」
炎宿雲拉著她,對一位望著楊凱茵兩眼發直的警衛說明她的身份,他才立刻收斂了驚艷的眼神,炎宿雲滿意的把楊凱茵交給他,這位年輕警衛是她認識的。
「小張,一定得把夫人送到總經理那兒,知道嗎?」
「是。」警衛挺直了胸膛,對著楊凱茵回答。
楊凱茵因而更加不自在。
「凱茵,那我要走了,晚餐前我會回去,再見。」炎宿雲放開她,揮一揮手,就坐上車駛離。
看著車子揚長而去,楊凱茵也只能盡力壓下滿滿的緊張。
「夫……夫人,」小張在另外幾名警衛艷羨的目光下,抬頭挺胸地陪著楊凱茵進入玻璃大門內。
從櫃檯、大廳到進入電梯,可以看見一雙雙驚艷發亮的眼晴和一張張張大嘴巴呆掉的表情,四周頓時變得安靜。
楊凱茵緊緊提著餐盒,跟著警衛的腳步,眼光是立刻的,他趕到她的身邊確定她的存在、同時他的大掌抓往她溫熱的手臂,證實這不是在夢中。
「嗥?」楊凱茵怯生生地凝望他,為什麼他看起來那麼錯愕,好像她的到來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一樣……是否她不應該來這兒?
「我的天……真的是……」問嗥將她不同於往的打扮看得一清二楚,接著,他把目光瞪向看得到她一片雪背的警衛,不准他再張著一雙閃亮的眼晴朝這裡望。
而警衛在問嗥的瞪視下,把頭垂得低低的不敢再抬起來。
「總經理!」秘書一開口就馬上被問嗥打斷。
「沒事了,都出去。」
他不僅把人給推出去,而且還把門給關上鎖好。
楊凱茵更加迷惑的望著丈夫怪異的舉動,到底怎麼了?
問嗥把楊凱茵拉到抄發坐下,「怎麼回事,你怎麼來了?還有你這一身……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氣近乎嚴厲,他光想到她從家裡出門來到這裡,已經有多少男人對著她的背和美腿流下一盆盆口水,心裡那把無可克制的火就燒得更旺。
是她的打扮惹怒了他嗎?楊凱茵因為他這-份怒氣,使得她原先就存在的不自在更是雪上加霜,而他的口氣更把她方才鼓起的一丁點勇氣打落得一乾二淨。
「我————我送午餐……」她的眼眶頓時紅熱,他的「質問」,他的「瞪視」把她第一次的「主動」變得不堪、愚蠢而狼狽,教她好後悔、好後悔來這一趟。
問嗥一震,她慌亂的落淚立刻澆熄了他心中被飛醋點燃的怒火,知道是自己不慎的口氣影響了她的情緒,他在心裡咒罵自己,手指輕輕為她拭淚。
「對不起,我不是對你凶,你別哭。」想到她是給他送午餐來,問嗥更加唾罵自己。
楊凱茵不太敢正視他,害怕從他的眼中再看見一絲指責,但他的語氣輕了、柔了,是否表示他不再生氣?她悄悄的偷覷他一眼,直到看見他的眼神不再嚴厲,表情不再凶悍,而是對她一片關切和專注,她才稍微安心的抬起晶瑩潮濕的眼瞳。
只是她仍然帶著一份不安,怯怯地詢問他:「問嗥……我是否不應該來?」
在那樣一雙侷促不安,教人心疼的眼神凝望下,問嗥如何能對她說「不應該」,他馬上搖頭,「不是,你當然可以來。」
楊凱茵聽了,一雙淚盈盈的晶瑩眼瞳寫著安心和愉快,她絕倫美麗的臉龐重新有了笑容,看得問嗥的嘴角也勾起微笑。
事實上對於她的出現,問嗥內心有一刻的驚喜。
「凱茵,我剛才不是質問你,只是你從來不曾來過,所以我才想問,你怎麼會來的?」短暫的喜悅過後,理性又回來,提醒問嗥他們兩人已經分居,提醒他正努力在放下這段感情,而一切的努力在她一出現便告白費,她給他的「驚喜」變得痛苦、艱澀,見到她而激盪的情緒瞬間更加沉重了。
「我……看你最近瘦了。宿雲聽說你忙得三餐不正常,所以,我給你送午餐來。」她柔柔的凝望著丈夫。問嗥從那雙黑白分明的類眸裡,看見一抹令人不忍心拒絕的親切和善意。
「謝謝。」凱茵的這份關心,對他來說是既溫暖又苦澀。她的主動令他感動、但一想到凱茵只是在盡一個妻子的責任,他又無法不心寒,不沮喪,如果他可以對她冷漠,他寧願不要這份關心。
只是,他從來就無法打心底對她冷漠,他從來捨不得這麼做。
楊凱茵看著他,「我打擾你了嗎?你是不是還要休息?」
問嗥搖搖頭,幫她把還拿在手上的餐盒放到桌上,他小心的捧起她受傷的手,「你應該待在家裡的。」
他語氣裡有滿滿的關心,楊凱茵感受到那天那股莫名紊亂且不規則的心跳又回來了,而且有嚴重的傾向。她迷惘地凝視著丈夫,彷彿想從他的臉上找出解答。
問嗥發覺楊凱茵專注的目光,他狐疑,「怎麼了?」
楊凱茵一怔,輕輕地搖晃腦袋,她不知道該怎麼對問嗥說,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麼了,為什麼心情會有這樣不曾有過的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