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就在他熱情而溫柔又霸道的催促下深受感動而點了頭,幾乎了……他不怕她可能克了他,她卻怕。
她知道她應該搖頭,馬上就拒絕他,但她卻必須對自已承認,她的確是被他的人、他的強悍、他的霸氣給迷惑,她愛上他了。
她無法遵照婆婆所說的小心他、遠離他,雖然他霸道而狂妄,她心裡卻知道,他絕不會欺負她,她深信他所說的,他會保護她。
「……我無法馬上答應你……」她應該拒絕,可她有私心。
雲天駻倒是希望她的私心能更強烈哩。對她的回答,他有失望,但他體諒她的心情,「要你立刻答應,是太勉強你了,但過雲莊還有太多事情要處理,我不能在此久待。柳兒,希望你在三日內能夠點頭,否則我就必須和沈婆搶人了。」他不想說,這三日,還是考慮到她的病未痊癒才預留,他既然決定她是他的人了,區區一個沈婆豈能是阻礙。
搶人?他和婆婆果然是因為她而起爭執……那麼說,當他離開這裡,他無論如何都要帶著她了?……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做呢?
砰!一根枴杖重重的擊在地面,如柳拾起目光,雲天駻回頭,臉上漠無表情。
沈婆瞪著他還坐在柳兒的床上,火氣更大,「我就說,這天柱小子鬼鬼祟祟,斷是有事,他果然幫著你這莽夫來誘拐我的柳兒了!」
「婆婆……」
「柳兒,快把身子養好,我等你。」雲天駻無視於沈婆驅趕害蟲一般的憤怒眼光,緊緊握了一下她的手,這才起身走出去。
「這小子!一點都大意不得!天柱臭小子,居然幫著個外人來欺負自己的師姊,這回我非好好教訓他不可!」
「婆婆,他們是兄弟,不是外人。」她疑惑地瞅著婆婆,說她對雲天駻有敵意,仔細端詳了,似乎又不見得……
「我管他們是什麼關係!他在我這兒吃了三年飯,就是這兒的人,再敢把胳臂向外彎,我就宰了他!」
「婆婆……」
※ ※ ※
「師姊。」
已經兩日了,沈婆守在如柳房門前,就連雲天柱也不許再靠近,他好不容易趁著老人家被師父請去談話的當口,這才趕緊溜進來。
如柳已經能夠下床,只是沈婆擔心得緊,依然要她躺著,這兩日不見雲天駻,她心裡莫名地慌,一見雲天柱,她馬上露笑顏,「師弟,你大哥呢?這兩日沒跟婆婆起衝突吧?」
雲天柱馬上攢眉了,「大哥他知道婆婆看你看得緊,所以這兩日都沒有過來看你,不過明天就是期限了,過雲莊事務繁忙,大哥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他要我通知你,請你早做準備,最遲明天中午,我們就得離開了,我也已經向師父辭行。」
如柳一聽,內心更煩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要她有決定,怎麼可能呢?除了她擔心的以外,她還放不下師父和婆婆,雲天駻這分明是在為難她……但才兩日不見他,她心裡已經掛著,她是徹底明白她的心了,但是……
雲天柱瞅著她為難的神色,「師姊,我也知道大哥魯莽了,不過他這個人雖然霸道專斷,但是他絕對是一個君子,雖然他這回的行為不像個君子……總之師姊,我大哥這個人重情重義,他絕對不會辜負師姊,他也一定會好好的保護師姊,請師姊儘管放心。」
如柳望著他,「師弟,你是雲家的人,也是他唯一的手足,你……」她緩緩低頭,視線落在一雙絞握的手,「我雖然是你師姊,可你應該以雲家、以他為重才是。」
她話裡沒有點明的意思,雲天柱懂,他立即就瞪眼了,「師姊,馭石在你掌內,你該對自己有信心!何況我大哥和我都不是迷信之人,我們才不信那些無稽之談!」
她眼裡的憂慮因他的安慰而轉淡,但內心依然有牽掛,「謝謝你,師弟,不過一切……還是等師父決定吧。」
※ ※ ※
天上不見明月,今晚夜色特別暗沉。
她拉緊披風,走過一條長長的碎石子路,來到一個山洞門口。
這裡是冷雿虔打坐和煉藥的地方,為了煉藥,他即將開始閉關了,到時候只有為他送三餐的沈婆能夠在此出入。
「師父。」如柳站在門口,等待冷雿虔的叫喚。
有好一陣子,沒有任何聲音,過了一會兒,裡面的人才終於開口,「進來吧。」
「是。」她這才進去。
裡面的光線昏暗,只有她帶來的燭火照耀,她把燭台擺好。
「你坐下。」冷雿虔在打坐,看了她一眼,顧及她的身子還虛弱,他吩咐她先坐著,他又閉眼,又是一陣沉默了。
如柳靜靜坐在一旁等待。這裡面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她轉頭,訝異的目光落在一朵含苞待放的黃花上,原來師父已經把「藥材」採回來了,那麼師父明天就要開始閉關了。
這朵花,長在懸崖峭壁上,一年只開一次,只開一朵,必須在它還未盛開時摘下,等花開時開始和其他藥材熬煉,必須花上三個月的時間,才能提煉出三顆褐色藥丸,她把它叫做「保命丸」,因為這是師父為了保住她這條命,煞費苦心才提煉出來,任何命在旦夕的人服用,都能暫時保住性命。
過了一段時間,冷雿虔打坐結束,下了坐榻。
「師父,柳兒打擾您了。」她站起來,微微欠身。
冷雿虔搖頭,瞅著她,一眼便知他這徒兒是一腳踩進情網裡去了,「你來這裡,是為了雲天駻?」
如柳登時羞答答地低垂了臉,但眼裡掩不住困色和憂慮,無言地點了頭。
「他明天就要離開,天柱會跟他下山。他要求為師,將你許配給他,柳兒,你有什麼打算?」
「……師父的決定呢?」她望著師父的眼裡充滿期待和信賴,希望他能告訴她,她該如何做。
冷雿虔雙眉緊鎖,「雲天駻確是人才,但為師並未答應他的求親,雲氏家大業大,一雲鏢局、二雲商行、三雲錢莊,雲天駻掌『過雲莊』事務繁忙、責任重大,他永遠不可能將你放在第一位,為師恐怕他照顧不了你。」
「師父,柳兒能照顧自己,柳兒也不希望成為他人負擔。」
冷雿虔深深地凝視他看做愛女的徒弟,「柳兒,你想跟著他,是嗎?」
師父一雙眼彷彿瞧穿她內心裡的想法,她雙靨滾燙,不知所措,衣袖下的手指緊緊絞握,不能點頭,卻也無法搖頭。
冷雿虔歎了口氣,「你擔心,馭石改變不了你的命運,所以才躊躇了吧?」
「……柳兒什麼都瞞不過師父。」她眼裡充滿幽暗困色。
「柳兒,馭石確實改變你的命運了,這點你毋需再憂心……」他見她隨即寬了神色,反而面色緊凝,「為師反而擔心你,馭石是天下至寶,若是世人知道你掌內有馭石,你將成為世人奪取的對象。」
「師父,柳兒不會將馭石的秘密說出去,您放心。」
「雲天駻呢?」
他?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難道師父為此擔心嗎?如柳望著師父,半晌才終於猶豫點頭,「我……我不會告訴他。」
「天柱在入我門下時,我要他起誓,此生不得將你掌內有馭石的秘密再提起,否則逐出師門,這是為了保護你,他的命是你救的,我相信他會為了你而守密,但是你……真的能夠不告訴雲天駻嗎?」他最憂心的就是她了。
她點點頭,「我不會告訴他的,我已經連累師父、婆婆,還有師弟為我操心,柳兒不希望再有人因為馭石而為我掛心。」
同樣是希望隱瞞馭石的秘密,師徒兩人的顧慮卻完全不同,他擔心一旦洩漏秘密,會危及她的生命,她卻只是不想再有人為她操心……這孩子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善良。
「柳兒,你駕馭不了馭石,為師要你答應,你到過雲莊後,不再使用馭石的能力。」
「師父……要讓柳兒跟他回去?」她訝異地望著師父。
「你心裡已經把自己許了他,為師豈能不答應?」
如柳霎時羞紅了臉,「師父……柳兒只是……」
冷雿虔揚起嘴角,「你不用害躁,早在多年前我就該為你尋找一戶合適的人家,是為師忽略了。」他瞅著徒弟,臉色忽又轉凝,「你須答應,不可使用馭石的能力,為師才能放心讓你離開故居。」
「可是,萬一有人——」
「生死有命,世間萬物自有生存法則,馭石能令乾坤扭轉,本就不該任意操縱。」
「可是師父,您到底用了馭石改變柳兒的命運,柳兒又豈能對有病之人見死不救呢?」
「這……」他啞口無言……唉,人人皆有私心。
「師父,柳兒承諾,情非得已,絕不動用馭石的能力,好嗎?」
「……嗯。」他得讓天柱多費心了。
「師父,柳兒若是離開,那您——」
「這裡還有我在,你師父起居不成問題,你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