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
急切的聲音傳進他腦裡。
「好不好?」
他頭痛了起來。
「好不好?」
終於,他咬起了牙根。
「好!」
玉潔樂呼一聲。
也許她可以找丁宇倫幫忙,陪她一塊兒跟新老闆殺價,至少……也可以幫她壯壯膽。
「這個禮拜天。」他一臉果決。
「這個禮拜天?」太快了,她都還沒想到該怎麼籌錢呢!
「還是妳打算取消?」
「不!」她立刻否決,無論如何她都得試上一試。
「好!」他說出了地點,表情卻好像挨了悶棍。
她趕緊記下。
收了線後,丁宇倫頹喪地倒進沙發裡,腦中亂成了一片。
他該找誰頂替他出面?
他疲倦的閉起了眼眸,頭一次如此心力交瘁。
他怕……他真的怕……怕答案會今他心碎!
就於堯吧!他一咬牙。
下定了決心,拿起電話,找於堯出來」敘敘舊」。
※※※※
「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於堯一見到多年不見的好友,高興地迎了上來。
有著娃娃臉的於堯長得俊秀斯文,依然是十年前那個小留學生的俊容,所不同的是竟然多了一副眼鏡。
「你都沒變。」
「我還以為我看錯了,居然有個戴眼鏡的男人傻笑著一直對我走來,原來是你。」丁宇倫也高興地站了起來。
依然不減幽默的丁宇倫被好友大笑的捶了一記。
飯店裡的服務生趕緊過來招呼。
「你不知道台灣的訴訟案件有多多,從早忙到晚,眼鏡就是這麼來的。」他指了指鼻樑上那好看的金框眼鏡,坐了下來。
「還挺配的。」丁宇倫讚賞道,成了有名的大律師,於堯的眼裡果然多了一份精明。
「那當然。」於堯笑哼了聲。」跟你這個設計師一起住了三年,沒品味也被你『刁』得有品味了。」他可沒忘以前經常被他譏笑的痛。
丁宇倫從很小的時候就很懂得」設計包裝」自己,跟他在一起,他簡直像個小土包子。
提起往事,兩人都逸出了笑聲。
「要不是後來你打算去紐約留學刺激了我,我還不打算回來呢!」
「你得了,要不是你見血就暈,你會放棄當醫生的大頭夢?」丁宇倫戮破他的牛皮。
話說小留學生於堯一心一意想當個偉大的醫生,這個心願始終沒人能改變他,直到有一天,就在他好不容易考上了醫學系的那一天,他的同學出了車禍。
結果目睹鮮血一直從同學破了洞的肚子裡泊泊的冒出來,他竟然兩眼一翻,口吐白沫的暈倒了。
不用說,他當然沒瞼再回醫學系——事實上是怕再遇到那樣的場面,所以他乾脆收拾收拾回家。
補習了兩年,重考了四年,終於讓他考上了台大法律系,從此開始他輝煌的律師生涯。
「你還好吧?」說笑歸說笑,他看得出老友有心事,於堯一瞼的關切。
丁宇倫歎了口氣,無奈的將爺爺的」要求」說了出來。
還沒說完,於堯早就笑翻了。
「你爺爺還是那麼固執!」他抱著笑疼的肚子,差點趴倒在桌上。
「沒錯,他到現在看到地上的一塊錢,還是會彎腰下去撿——眾目睽睽之下,然後把它丟到撲滿裡去。」丁宇倫頭疼的說,還無力地歎了口氣。
他那副表情……又再度把於堯逗笑個老半天。
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聲。
「所以你來——」
「我是『只好』來的。」他強調的白了好友一眼。
一陣笑聲又飄出。
有一個喜歡穿長袍馬褂的爺爺,思想仍停留在滿清時代,三兄弟除了認了,還能怎樣?
「所以你這麼久才跟我聯絡?」於堯言辭裡有著不滿。
「我是不得已才跟你聯絡的。」
「嘿,你——」
「這是爺爺交代的。」
一句話堵得於堯沒話說。
住過丁家的於堯一想到老爺爺,竟然又泛出了笑聲。
「好吧,你怎麼個『不得已』法?」於堯的嘴角愉快地向上彎起。
能讓三兄弟束手就擒的,只有丁爺爺這個老祖宗了,瞧宇倫一副很倒霉的表情。
「我愛上一個女生了。」
於堯震驚地張大了眼嘴,差點跌到桌子底下去。
他還以為丁宇倫在開玩笑!
丁宇倫卻用很認其的眼神回答他的疑問。
於堯壓驚的捂著心臟又坐了下來。
「你……你玩真的?」
「嗯。」他一瞼煩惱。
「這有什麼好煩惱的?愛了就去追呀!除非你愛的是個有夫之婦。」他一臉嚴肅。
「哎,我沒那麼沒品味。」
「那就好。」
宇倫只好將他的懊惱和處境說了出來。
「My God!」換於堯頭疼了,虧你爺爺想的好點子。」他一拍額頭,把你害慘了。」
「還有你!」
「我?」他怪叫。
「誰教我們是好朋友?」丁宇倫兩手一攤,好無奈。
「你——」
「除了你以外,還有誰能幫我?」
「你——」
「不,是我。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了?」丁宇倫突然拉下了臉。
「唉,你——」
他什麼都沒說,卻被丁宇倫說完了,還給他安這樣的罪名。
「好好好,我投降。你到底要我幫你什麼?」他開始有了踏入陷阱的感覺。
丁宇倫說出了計畫。
「什麼?你要我冒充你?」於堯吼了出來。
「我沒要你冒充我啊,」丁宇倫笑得十分無辜,」我一開始就告訴她,老闆叫『於堯』嘛,怎麼會是『冒充』呢?」
「你——」於堯大吼。
氣壞地直指著他。
原來這傢伙拖他下水之前,根本連聲招呼都不打,等把他推下了水之後才告訴他。
「你這叫朋友?」於堯咬牙切齒起來。
「不是朋友,我怎麼會把你捧為『董事長』?」丁宇倫圓起了非常無辜的眼眸。
「你——」於堯氣到渾身無力。
「難道你不要我這個朋友?」
「好好好,」於堯投降了,,真的投降了,再給他說下去他會瘋掉。」我答應!」他真的被徹底打敗了。
枉費他這個大律師,平常口若懸河、辯才無礙,一碰到丁宇倫完全沒轍。
句句都被他堵得死死的。
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朋友?
於堯吃不消的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氣出了一身汗。
丁宇倫笑道:」你這樣好像我逼你上斷頭台似的。」嘖!
「本來就是。」還好意思說不是?
可果……」丁宇倫把玩著餐巾,像是在思索什麼似的遲遲無法開口。」如果……」
「如果什麼?」好難得,他頭一次看到丁宇倫這種神情。
「如果……」他的心一直在掙扎。
「嘿,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於堯瞪著眼說。
真是太怪異了,坐在他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叫丁宇倫嗎?
「如果……」他終於下定了決心,狠狠地抬起了瞼。」如果她請你把戒指一買給她,你告訴她只送不賣,但條件是她必須陪你過夜。」
「你說什麼?」於堯驚吼了一聲站了起來,連椅子都翻倒了。」你……你說什麼?」於堯不敢相信地鬼吼鬼吼,」你要我陪她睡覺?」
也不管他這麼吼會給多少人聽見,他不敢相信地又再吼了一次——
「你要我陪她睡覺?」
他跟」她」?或跟」他」?聽得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我可是已經有女朋友了,我怎麼可以陪她睡覺呢?」
已經有女朋友了?那麼那個」她」是指」他」囉!不少人同情地看著那個鬼吼鬼叫的男人。
其中還有幾個認出他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於堯律師,更是指指點點了起來。
宇倫失笑,」大律師,別忘了形象。」他下巴一比——
於堯一看,表情簡直比被殺了還恐布。
「你——」
「別氣,別氣,」他趕緊安撫好友。」我只是請你幫我試探她的反應,我可沒叫你真的陪她睡覺。」丁宇倫也很配合地大聲說,故意讓在場的人聽見。
「如果她真的答應呢?」
「那也就不值得我愛了。」
氣氛霎時變得沉默。
「我懂了。」於堯低聲的點首,這是一個最痛苦的抉擇。」如果結局合你心碎……」
「我會立刻回加拿大。」
於堯突然揚起了笑容,」如果結局合你滿意呢?」
「那還用說,伴郎你當定了。」他也場起了笑容。
兩個人笑箸互擊了下拳頭,彷彿又回到踢足球的時光。
「好,這個忙我幫了。」他也想看看對方是長什麼模樣?
為了朋友,上刀山下油鍋都沒問題,更何況是這種小事?
「你在幹嘛?」丁宇倫抽走了他的領帶。
「我是翹班出來的,大設計師。」說著又想搶回來。
「我也是翹班出來看你的,大律師。」
「喂喂喂……」於堯指著他。」是我來看你吧?」說得好聽。
「不管,」他手一兜,攬住了好友的肩頭,一塊兒走向櫃核結帳。」聽說台灣的棒球比賽正在風行,正好,反正咱們兩個一起翹班一起去看。」
於堯簡直怏瘋了。」我的案子一大堆——」
「我要看的設計圖堆得比山還高。」丁宇倫也不輸他。」咱們買兩瓶維士比去那邊乾杯,我還沒喝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