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玉潔抓緊了話筒。
他的聲音真的是太像宇倫了!
她突然有個錯覺——該不會正在跟她談話的……真的是宇倫?
「男人愛上女人,最想表現的情意絕不會因經濟不景氣而縮小。」他懶懶一笑。
對呀!她差點跳了起來,寶飾市場一直將主力放在女人身上,其實真正捨得掏錢買珠寶給女人的,卻是男人。
戴上了項鏈、戒指、耳環……問好不好看的,也是女人。
掏錢的人唯一在乎的……是他心愛的女人高不高興?
「對……對!」她驚喜連連,再一次佩服新老闆的睿智。
「把未來五到十年的流行走向,也一併考慮進去如何?」他提醒道。
「好!」她高興地回道。
早忘了她壓根兒沒這個能耐。
「若要讓人能輕鬆地進入店裡,就要設計出能讓人放鬆心情的裝潢,妳的朋友丁字倫……可以嗎?」他努力地嚥回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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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可以。」她迭聲說道,又忘了她連丁宇倫會不會設計裝潢都不知道。
丁宇倫好想笑,幾度忍俊不住,眼看笑聲就要衝出喉嚨——
「再見。」他趕緊掛上電話。
「噯噯噯……」玉潔錯愕地站了起來,她話都還沒說完呢!
還有……她如何在一個禮拜之內,畫出未來五到十年、而且是加入」愛情」的設計圖?
「玉潔,怎麼了?」大家一瞼的關心。
玉潔只好說了出來。
同事中有的羨慕,有的不以為然,有的趕緊問她新老闆的姓名?
玉潔錯愕地看著那位同事,」我忘了問!」
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只要一談起工作,她的眼裡就只有工作,完全忘了其它。
「妳喲!」大家」陳扼腕。
總經理對新老闆的事情三緘其口不願多談,連起碼的姓名都不願透露,教大家怎能不好奇?
玉潔無所謂的聳聳肩,連她最愛的宇倫她都忘了問了,更何況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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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潔興奮地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宇倫;沒想到他卻一直笑個不停。
「他的聲音好像你喔,宇倫。」
「只可惜不是我。」他的笑眼亮閃閃的。
「可是我該怎麼辦?」她突然惶恐起來。」我怕我畫不出令他滿意的設計圖。」
「把妳自己想成新娘子不就得了?」他說得很輕鬆。
「什麼?」她一愣。
「以妳的作品加上妳的眼光,妳認為未來會流行什麼,畫出來就對了。」丁宇倫好笑的看著她。
「我想像不出當新娘的樣子。」她暗示地回視他,眼裡的含意十分明顯。
「這樣如何?」他吻住她,當然明白她的暗示。
兩人嗤嗤地笑了出來。
「我會罩著妳。」如願偷得一個吻後,他保證道。
「還說了,我學費交了不少,卻從沒見你上過課。」
他太忙了,真的是太忙了。
「學那些和實際生活無直接關係的學問,倒不如妳親自畫幾張圖讓我瞧瞧。」
「也對。」她贊同他的話。」你答應接下這項工程嗎?」
他大笑。
他根本就不會裝潢。
「答不答應?」玉潔生氣了。
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他竟然還是那副不在乎的表情。
「答應。」丁字倫忍住笑。
反正他自有辦法就對了。
「既然你對設計那麼在行,你一定有看過這個。」她拿出了一張戒指的圖形。
丁宇倫赫然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
「可能鑲工已經變了,可這是絕無僅有的黑色蛋白石,看起來是紅的,卻帶一點兒綠色,是蛋白石中最貴重的一種,我相信見過它的人都不會忘記。」
這世上不會有兩顆相同的寶石,每一顆都是獨一無二的,尤其是黑色的蛋白石。
「妳……要這個做什麼?」這東西他何止見過。
「你看過?」
玉潔驚喜的瞼又再度引發誤會。
他很不喜歡——很不喜歡只要他一提到錢或珠寶,她就一副笑逐顏開的表情。
「沒見過。」他下意識地否認。
價值一千萬以上的珠寶,可不能隨便透露它的主人是誰。
「妳對珠寶很有興趣啊?」很久沒有的警戒表情又回到他的臉上。
「不感興趣怎麼會從事這個工作?」
她對珠寶的熱愛就跟媽媽一樣,之所以接觸這個工作,也是為了媽媽。
丁宇倫小心翼翼,不讓失望的臉色透露出來。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因為……」因為那本來是屬於媽媽的。
她努力地存錢、賺錢,就是想買回那些被典當出去的寶石。
而身為寶石設計師,最能夠接觸到寶石,也最有機會打聽消息,這就是她迫不及待進入這行的原因。
「因為什麼?」
「因為不能說。」玉潔吸了口氣,一瞼堅決的別開頭。
不是她把他當外人,而是現在還不能說。
愈是露出渴望,對方愈是會抬高價錢,她千萬不能冒這個險。
「為什麼不能說?」丁宇倫一臉好笑。
那顆黑色蛋白石此刻就躺在他家的保險箱裡,他就是那顆蛋白石的擁有者。
「你呢?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一切?」
他突然怔住。
「妳想知道什麼?」
「你的身世、你的家人……你的一切。」
他到底在隱藏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避而不談?
「我……」想嫁給他的人得通過考驗。
他一臉頭疼地撐住額頭。
而她連最基本的對錢、珠寶不動心的起碼定力都談不上,教他怎麼跟家人交代?
他愛她,才不在乎她愛不愛錢,可是……
她愛錢的模樣總令他心驚。
「如何?不願意告訴我嗎?」玉潔一臉的期待。
丁宇倫煩惱地爬梳著頭髮。
不是不願意告訴她,而是他許下了承諾。而且,他確實很想知道,如果他真的一文不名、不這麼有才華,她依然會愛他嗎?
她臉上有說不出的失望。
「所以囉,你有難言之隱,我也有。」她很不高興的說。
「妳——」受不了她臉上的失望,他只好說,」我來自普通家庭。」他有說等於沒說。
他確實來自很普通的家庭,只是這個非常普通的家庭非常有錢而已。
「多普通?」玉潔瞪著他。
他答不出話來了。
「普通到不願意讓我知道?不願意介紹我認識?」她雙眼冒火。
「我不願意騙妳,只是還不是時候。」
「什麼時候才是時候?」她的聲音拉高了。
「等妳準備好的時候。」丁宇倫無力地吐了口氣。
等她準備好的時候……
玉潔火了起來。
「等妳不再那麼愛錢的時候。」他突然說。
她立刻由一臉的火氣轉為驚愕。
「你……你說什麼?」他竟然認為她……很愛錢?
彷彿被他揍了一拳,她吃驚得跌坐了下來。
她很愛錢嗎?
他竟然認為她很愛錢?
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她只覺得屈辱。
這句話如果由別人說出來,她只會一笑看之,誰不愛錢?誰敢說自己不愛錢?
她才不會在乎呢,可是由他嘴裡說出來,卻多麼地教人傷心!
原來他是這麼看她的?
丁宇倫知道他的話很傷人,可是如果不誠實地把他心裡的話說出來,他們之間的阻隔會愈來愈深。
「原來你一直是這麼看我的。」她好傷心;想不到一片真情換來這樣的評價。
「愛錢不是壞事,」她為了錢而全心投注了熱情,尤其教他欣賞。」可是依妳的條件可以找到更好的,我怕到時候傷心的會是我。」
被她逼急了又不願意騙她,只好實話實說,如果她不這麼愛錢的話,真的是超完美的!
就怕他將來會心碎!
他最怕這樣的結果。
「也許我們分手會比較好。」她突然覺得好累。
丁宇倫愣住。
「就如你所願,我去找個有錢的男人好了。」她生氣的抓起了包包。
「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急得大嚷。
「你就是這個意思。」
「玉潔!」他拉住她。
「放手!」
「我這麼窮,空有的只是一身才華,我懷疑妳——」
玉潔倏地回過頭來甩給了他一巴掌。
「沒有你我一樣活得下去。」她哽咽地說。
「妳——」他驚慌了。
「就當我們從來不認識。」她走向門口。
「玉潔!」丁宇倫擁緊她。」我道歉,別生氣,妳每天在我面前談的都是錢錢錢,深深的刺激了我。」他一半是實話。
玉潔突然笑了出來。
「我愛錢不可以嗎?」她賭氣地說。
不過這才驚愕的發現,也許她在無意中刺傷了他男性的自尊,所以才會教他這麼介意。
「妳愛錢當然可以,問題是我沒錢給妳呀!」他兩手一攤,很無奈的樣子。
她被他逗笑了出來。
「以後不可以這麼刺激我。」她哭笑不得。
「妳也不可以老是錢錢錢地掛在嘴邊。」被他聽到了可以,被爺爺聽到了可不行。
玉潔心裡雖然答應,可是卻依然嘴硬。
「為什麼不可以?愛錢的又不止我一個,你不也一樣?」
扯到他身上來了!
「難道那些不把錢掛在嘴邊的人就不愛錢嗎?」她比他還會講道理。
「好好好,」她說得對、她說得對。」可是妳一談到錢……那副想把錢吞下去的表情,教人看了怕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