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沒有說話,但是審視著她的眼神多了一分專注。
孟絳兒走過去,拿過他手上的公事包,「當我知道自己是你的負擔以後,大概……是在你服兵役的時候吧,那是我第一次和你分開那麼久,我每天、每天都哭著在數日子,抱著你睡的枕頭想你,我以為你也會跟我一樣的想我,我好期待你回家時,會像我渴望把你緊緊的抱住一樣,緊緊的抱起我……但是你沒有,你只是淡淡的著我一眼,只是對爸爸說一聲……我回來了。後來我才終於知道,你把回家當成義務,只是想對爸爸有個交代,至於我,對你來說只是討爸爸歡心的工具。李斯你知道嗎?我明白這件事情,讓我哭了好久、好久,那時候起我就告訴自己……」她忽然止住了話,沒有再說下去。
李斯用深遠的目光凝視孟絳兒,她怔怔地回望著他。
他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些事情,他心理確實有驚訝,因為他從來不知道這些事。他的確記得她是在那一段時間不再粘著他,也是因為這樣,後來他才能順利出國……他甚至不曾去想過她的轉變是為什麼,只是高興終於獲得自由,他不只忽略她的心情,更傷害到她當年那顆幼小的敏感細膩的心靈了。是嗎?
「接下來呢?」李斯低沉的語氣裡夾雜著許多複雜的感情,他對她曾給自己許的承諾迫切的想瞭解,但這一份渴望,也僅止於想瞭解過去天真無邪的她。
孟絳兒緩緩地揚起柔媚的微笑,「接下來……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當年她告訴自己,再也不要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但是目前的情況看來,只怕說出來,他會嗤之以鼻吧?
「我們進去吧,你要先洗澡嗎?」孟絳兒勾著他的手臂走入屋裡,用輕柔的聲音問他。
李斯望著她,他想對過去的她說說話,想彌補他過去不小心對她造成的傷害,他確實是把照顧她當作是討孟得年歡心的工具……但是他對不起的只有過去那個年幼的孟絳兒,現在的她……李斯轉過頭,終於沒有開口。
☆ ☆ ☆
深沉的夜,烏雲緩緩飄移,終於遮去了月兒的光輝,讓大地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李斯威脅孟絳兒,她若再抱著他,他絕對不再和她同床共枕。所以,她只好抱著被子縮在床邊,克制自己翻身去摟抱地驅除不安的衝動。
她總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能入眠,今天也是,她一直想著李斯就在她的身邊,一直這麼告訴自己,她才能稍微安心的合眼入睡。
「呀啊——」
突然孟絳兒一聲尖叫,睡夢中的李斯馬上驚醒彈起!
他打開床頭燈,目光望向床側的人兒,卻發現枕邊空空如也,他一怔,伸長脖子才發現孟絳兒跌到床下去了。
李斯鬆一口氣,隨即想起孟絳兒懷孕的身子,可能禁不起這一摔,他立刻下床查看。
「絳兒!」他扶起她的身子,發現她還未醒來,緊閉著眼睛神色充滿恐懼,一臉的蒼白,整張臉倘著冷汗,「絳兒,你醒醒!」
「……救命……救命……」她倉皇的囈語,聲音和身子都在顫抖。
李斯感覺到不對勁,輕拍著她的臉兒,「絳兒!醒醒!」
孟絳兒一個彈跳,忽然張開眼睛,眼光茫然地落在遠方,整個人冰冷得彷彿受到嚴重的驚嚇。
她又著見了,那一幕血淋淋的可怕畫面最近出現得特別頻繁,就好像其實發生了似的。她看見她和父親坐在車內,在回家的路上,她看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只知道父親突然抱住她,沒多久他的身上就沾滿了血,而她全身疼痛得動彈不得,然後她和父親的身體彷彿在空中旋轉起來,她拚命的喊救命,直到自己也跟著父親流入冰冷的黑暗之中……然後,她看到葬禮,看到李斯一個人站在那兒……
「絳兒?」李斯望著她醒來,不自覺地舒展了緊緊揪扯的眉心。
孟絳兒渙散的目光緩緩的凝聚焦距,看見李斯,她的眼淚馬上掉下來,是鬆一口氣,是喜悅,她馬上伸長雙臂緊緊的摟抱住李斯的頸項。
「李斯,我好害怕,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太好了,她還沒有死,她還活著!只有抱住李斯溫暖厚實的身軀,感受到他心臟的跳動,她才能有活著的實在感,才能安心。
李斯猶豫了一下,才緩緩的用他寬厚的大掌貼住她的背,輕輕的拍撫、安慰她,「是不是作了惡夢?」
孟絳兒搖搖頭,接著李斯的脖子不肯放。
李斯只好把她抱回床上,繼續摟著她安慰她,直到她平靜下來。
孟絳兒緩緩抬頭,目光裡映出她捨不下的人,李斯俊逸的臉龐。她還能看著這張臉多久?她還能有多少時間像這樣躺在他的懷裡?
「李斯……別討厭我,好嗎?」她忽然發覺她無法帶著他的厭惡死去,這才是她真正的心情,「就算你不喜歡我,也別討厭我……求求你,讓我安心……」的走。
李斯迷惑地望著孟絳兒一反常態的神色,他可以輕易的感受到她害怕畏懼的情緒,但是為了什麼?他一點也不明白有什麼能夠使她如此害怕。他忽然想起她曾經在夜裡哭泣,他原以為那又是她的另一種手段,現在他可以確定不是。
他狐疑地思索她反常的情緒,到現在他還查不出來她腹中的孩子是誰的,他曾經特別留意孟絳兒的動靜,發現她除了會陪孟得年外出,幾乎都是待在家裡,家裡也沒有奇怪的電話,她似乎完全和「那個男人」斷了聯繫。
他無法想出她的情緒是受准的影響,他始終很難去看透她的心思,但看著她莫名的恐懼和害怕,她的那份柔弱和無助,任是鐵石心腸也要軟化。
李斯伸手抹去她的淚,任誰都無法否從孟絳兒的美麗,她有著晶瑩剔透的肌膚,水漾般清靈的眼眸,在他懷抱裡的更是一副能輕易挑逗男人性慾的惹火身材,他同樣是平凡男人,要不是他看透了她的狡詐與醜陋的內心,他不可能和她共臥一張床近一個月還能不將她佔有……
但是他卻必須承認,這將近一個月來的朝夕共處,幾乎快磨光了他對她的厭惡,尤其幾日前她說了那一番話,他發覺其實自己並沒有比她清高,說起來,他們都只是在利用彼此。從那以後,他已經漸漸地能夠接受兩個人的婚姻。
他望著哭得像個淚人兒的孟絳兒,想起婚禮那天杜旭炎的話——如果可以過和樂的生活,何必把自己看得太不幸?你和絳兒的婚姻能否幸福,那就看你願不願意去扭轉心態而已。
也許杜旭炎說得對,既然他都已經娶了絳兒,而他也的確感受到她很努力的在做好他妻子的那份心意,他也應該試著調適自己的心情,接受孟絳兒。
「……我並不討厭你……起碼現在已經不了。」他嘶啞地說,濃重的呼息吹拂在她冰涼的臉上,燙暖了她整顆心。
孟絳兒也有預知別人心情的能力,她可以感受得到他話裡的真誠,他是稱不上愛她,不過他確實是不討厭她了。
「李斯……」她好渴望告訴他,她好愛、好愛他,在她的世界裡,從來就沒有其他男人的存在,她的眼裡始終只有他,除了他,她的心裡再也沒有別人了,她再也容不下別人了……但是她不可以說,她不能說。她在地的懷裡凝望著他,「我可以吻你嗎?」
李斯沉默,在寂靜的催情般的迷人暗夜裡,用著深遠熱烈的眼中等待她的主動。
孟絳兒勾著他的頸項,把心中那份深深的愛憐化為一個癡心的吻,她柔軟溫暖的唇貼上他的,緩緩的閉上了眼……
李斯摟抱在她身後的手一緊,火熱的唇舌化被動為主動回應了她……對李斯而言,他只是讓自己積壓多日的慾望釋放,只是任自己沉浸在一個無月的醉人夜裡,不是妻子與丈夫,沒有義務與責任,暫時擺脫所有的恩恩怨怨,只是男與女,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只有情慾,沒有任何愛情的成分。
他翻身將孟絳兒嬌柔的身子鎖在他結實的身軀下,在一個纏綿迷人的熱吻裡,脫下了她的紅色睡袍……
孟絳兒面對她熱戀的李斯火熱的吻,先是受寵若驚,然後便沉醉在李斯熱烈的唇舌挑逗之下,完全沒有想到該抽身,直到他粗糙的掌心撫摸她赤裸的純潔無瑕的身子,她的全身彷彿接通了電流似的攣縮與戰怵,她才清醒過來。恍然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
「李斯……」她輕輕的掙扎,理智與慾望在內心裡交戰,讓她無法輕易的拒絕他,她是那麼的愛他呀!
「絳兒,我要你……」他已經決定要佔有她,他已經管不住強烈的慾火,如果她現在要拒絕,他是不會允許的。若說要負責任,他也已經娶了她,他佔有她,不會有一絲的罪惡和愧疚,她已經是他的,他有這份權利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