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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石府?那是什麼地方?」
施佑軒聽得莫名其妙。羅塞皓和晏庭筠突然說要離開別館,前去明月石府。
「是我師父隱居的地方。」
「什麼?妳不是才離開不久嗎,幹嘛這麼快又要回去?戀師情結,還是自知學藝不精,要回去重修?」施佑軒調侃。
羅寒皓瞥她一眼,朝她勾勾手指頭。
「幹什麼?」施佑軒小心翼翼地睨著他。
羅寒皓扯開笑容。「過來。」
施佑軒停了半秒,緩緩靠近他,眼裡始終帶著防範的神色。
羅寒皓很快敲她頭一下,她根本來不及閃。
「哇啊!卑鄙小人,你偷襲我!」
「妳自己靠過來,我是光明正大的敲,算什麼偷襲?」羅寒皓笑嘻嘻。
「羅寒皓,你……」
「我?我是妳的結拜大哥,別連名帶姓的叫,沒大沒小的。」羅寒皓失望的搖搖頭。
「妳啊,實在應該多學學月兒。」
施佑軒漲紅臉,怒瞪他。「你有病啊!月姊是女子,我堂堂男子漢,幹嘛學她?我看你病得不輕,無藥可救了。」
「妳想到哪裹去了?我是要你多跟月兒學學禮儀,再不,起碼也學學人家的『安靜』,整天吱吱喳喳的,比女人還煩!」
「你……哼!我懶得理你這病入膏肓、有藥也沒得救的神經病!」施佑軒朝他扮個鬼臉,拉起寅月的手。「月姊,走,我們去收拾行李,別理他。」
寅月瞥了晏庭筠一眼。「等一下,小施,我有話跟少爺說,妳先去吧!」
晏庭筠也正看著她。
施佑軒眼珠子朝兩人轉了轉,露出俏皮的笑容,改拉羅寒皓的手臂。
「幹嘛?妳不是不理我了?」他笑睨著她。
「沒看到人家有話要說呀,你桿在這兒,多殺風景!」施佑軒附在他耳旁小小聲地說。
羅寒皓皺起眉頭,對晏庭筠專注的眼神「放」在寅月身上頗感不悅。「說就說啊!我也有話要說。」
「哎呀,你有話改天再說!走了啦!」施佑軒強硬的說。
羅寒皓不情不願地離開涼亭,邊走邊念:「剛才還氣沖沖的罵我,現在卻緊纏著我不放,比女人還善變!」
「妳以為我愛啊!少臭美了,我才委屈得緊哩!」
兩人邊鬥嘴,邊朝屋襄走去。
花園裡,又恢復寂靜。
「月兒,妳有什麼話要對找說?」晏庭筠首先打破沉默。
「我……」寅月垂下頭。「那天惹你生氣,我道歉。」
自那天夜裹他摔門離開她房裡後,便不再理她,這是從未有過的情形,因此寅月以為他還生她的氣。
晏庭筠這幾天忙著調查她的身世,根本忘了這件事。不過,既然她提起,還道了歉,為了小小「懲罰」她一下,他佯裝還在生氣。
「教我如何能不生氣?我們自小一起長大,妳不瞭解我也就罷了,竟然還誤解我是個施恩求報的人,太教我心寒了。」
「庭……少爺,你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當一個忘恩負義的人。我當然明白少爺對我的好是不求回報的,但是請你也站在我的立場想想。你對我越好,只會越加重我心中的負擔。」
負擔?晏庭筠真的生氣了。他緊緊抓住她搖晃。
「我給妳的是我的愛!為什麼妳就是不懂我有多愛妳?為什麼要牽扯到報恩這件事上頭?這根本是兩回事,妳到底要我怎麼說妳才會懂!」
寅月苦笑著搖頭。「你可以說得瀟灑,因為你不是我。」
他又何嘗懂得,她犧牲她的愛,報答他們家的浩瀚大恩?她的苦,他又何嘗懂得?
他凝視著她,深情而憂鬱,好久好久才放開她。
「妳真教我生氣,我們還是別談了。」
寅月悲慼地微微一笑,點點頭,轉移話題。「我們真的要去明月石府嗎?這次出來主要是為了找袁小姐,如今人都未找到……」
「妳真的希望我娶她嗎?」他逼視她。
她絞扭著雙手,像在迴避什麼似的,不安地別開頭。「少爺,我們現在談的是袁小姐。」
晏庭筠沉默半晌。「我已經找到她了。」
寅月猛地抬頭。「那她人呢?」
他勾起唇角。「人?在她該在的地方。」
他又在打什麼啞謎?她狐疑地瞥視他。
「她回長安了?」
「早晚會回去。」
「這麼說,她現在仍在江南?」她又問。
「快離開了。」
「離開?回長安?」
「離開江南,不一定回長安。」他微笑。
這是什麼跟什麼?寅月有被戲耍的感覺。
「少爺,你真的知道她在哪裡嗎?」她不悅地說。
晏庭筠頷首。
寅月睇睨他。「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敷衍我?」
「妳太多心了。」他面無表情地說。
寅月審視他半晌。「為什麼我們要去明月石府?」
他笑了。「去了妳就如道。」
寅月唯一知道的是,跟他講話,真是浪費口水!
第九章
這夜,他們露宿山野。
寅月不習慣這樣的生活,早早便睡了;施佑軒也疲累至極,睡著了。
羅寒皓和晏庭筠守在火堆旁。
「羅兄,你似乎有話跟我說?」
羅寒皓瞥他一眼,神情頗不悅。「記得晏兄曾提起,此次到江南的目的是為了尋找未過門妻子的下落。」
晏庭筠淡然一笑。「不瞞羅兄,這其實只是我帶月兒到江南來的藉口,寒舍……發生了些讓月兒痛苦的事,所以我希望暫時帶她離開長安,順便調查她的身世。
羅寒皓深鎖的眉頭稍梢鬆懈。「看得出來晏兄對月兒的事不遺餘力,我雖然不明白月兒在長安發生什麼事,過去的事情我也不便干涉,不過接下來的日子有我照顧她,晏兄可以不必再為月兒的事費心了。」
「羅兄似乎對我有敵意?」
「晏兄別誤會,我與家師親如父子,月兒是家師唯一的掌上明珠,身為師兄的我,責無旁貸必須負起照顧師妹的責任。晏兄與月兒非親非戚,自不該再為晏兄添加麻煩。」
晏庭筠面無表情。「羅兄客氣了,我與月兒雖無血緣,卻是自小一起長大,情比海深;羅兄雖是月兒的師兄,畢竟相處不久,情分尚淺,怎好意思讓羅兄為月兒多加操勞。」
「晏兄這是什麼話!別忘了你是有婦之夫,月兒可還是個黃花閨女,晏兄不覺得理該避嫌嗎?」
「羅兄,我至今還未娶親,怎可說是有婦之夫?」
「你與袁大將軍的女兒訂親之事怎麼說?你遲早必須娶她,何苦再招惹月兒?」羅寒皓乾脆點破。
晏庭筠彎起唇角。「原來羅兄是為此事不悅。」
「自然。休說家師是名震天下的毒醫神人,我羅寒皓可是聖上親封的燕郡王,月兒是堂堂燕郡王之妹,縱是她本人點頭,我也絕不可能答應她委身與你為妾!」他明白的說。
晏庭筠微笑著點點頭。「我明白羅兄的意思了。羅兄不用擔心,我絕無可能娶袁小姐為妻。」他略一停頓,然後兀自喃喃:「縱是我願意,只怕你也不肯。」
他雖輕笑著低語,羅寒皓卻是聽得一清二楚。
「你娶袁家小姐干我何事,我哪會阻擋妳的好事……」他突然住口,瞪起眼逼視晏庭筠,「除非你對月兒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你沒有吧?」
晏庭筠但笑不語,沒有否認,亦不承認。
羅寒皓被惹怒了,猛地站起身。「晏庭筠……」
「稍安勿躁,羅兄,事情並不是你所想的那樣。」晏庭筠安撫他。
羅寒皓一臉懷疑,警告道:「下次別再開這種無聊的玩笑,否則別怪我動手。」
晏庭筠一徑笑著,面不改色。
「羅兄,可有療治疤痕,使肌膚完好的藥?」
羅寒皓再次坐下來。「這種藥好調配,不過得視受傷程度及部位而定。晏兄,傷及何處?」
「背部。」
「背呀,你把衣服脫下來我看看。」
「這……恐怕有所不便。」晏庭筠支支吾吾。
「同是男人,有何不便之處?」羅寒皓不解。
「羅兄,受傷的人不是我。」
「哦?」他挑眉。「那是誰?」
「是月兒。」
羅寒皓點點頭。「原來是月兒……」他突然瞪大眼,一副要將晏庭筠生吞活剝的樣子。
「你看過月兒的背?!晏庭筠……」
「輕聲點,羅兄,妳會吵醒她們。」
☆ ☆ ☆
施佑軒瞧一眼緊繃著臉的羅寒皓,再看看一臉泰然的晏庭筠,眨了眨眼,悄聲向寅月說道:「月姊,他們兩個究竟是怎麼回事呀?已經好幾天沒說話了。」
寅月也覺得莫名其妙,尤其羅寒皓似乎有意隔開她和晏庭筠,總擋在兩人中間,若不是她很清楚他鍾情的是誰,怕要誤解他對自己的關愛了。
「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由他們去吧,只要不打起來就好了。」
明月石府位於一處人煙絕跡的高峰上,單憑寅月和施佑軒個人的力量,是絕無可能到達的,必須借助晏庭筠和羅寒皓精湛的輕功。
趕了幾天的路,他們終於到了明月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