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聞人胤把她從腿上推開,繼續看著文件。
蘇真卻還沒有打算離開呢。「胤,你知道我這一次為什麼要整修房子嗎?」
聞人胤充耳不聞,蘇真卻興奮的繼續說她的。
「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那位設計師嗎?我好喜歡她設計的房子哦,我好不容易才請到她呢。」
去年她到美國度假,一個朋友帶她去看剛買的別墅,她一眼就喜歡上那房子的室內設計,並且積極、主動去認識那位設計師。
「很好。你可以走了嗎?」聞人胤並不感興趣。
「人家設計師是台灣人哦,還是個女孩子呢,她現在回台灣發展,我是向她第一位預約的客戶呢。」蘇真靠在桌子邊緣,興致勃勃地說著。
聞人胤索性不理她。
「胤,如果你看過她的作品,我保證你也會很喜歡的。你要不要也整修你的房子?我可以請她給你打個折扣哦。」她彎腰低下頭,把美美的臉蛋湊近他的視線,企圖吸引他的注意力。
聞人胤抬起頭,他瞅著蘇真審視良久,儘管蘇真很若無其事的陪著笑,不過……
他明白了!
聞人胤皺起眉頭,「那麼多次教訓還不夠你學乖?」
「啊?你說什麼?」心知肚明的蘇真還是擺了一臉的無辜和懵懂微笑。
「我告訴過你別再搞投資,你根本不是這塊料。」聞人胤睇視她,蘇真沒有一點經商細胞,卻很容易受人的慫恿和誘惑出錢又出力,等到受騙上當了才來找他哭訴。
一向就是如此,她很擅於把她的聰明「發揮」在他身上,卻懶於對自己的荷包多用一點心。
「這次不一樣,真的,家曄她很有才能的,而且是我自己主動找上她的,其實她根本不需要我幫忙,還一直推辭,我好不容易才說服她呢。」蘇真喜歡那女子,雖然她們才見過一次面,但電話已經聯絡過無數次了。
「那是欲擒故縱的手段,只有你這種傻瓜才會上當。」聞人胤不耐煩了。
「家曄不是這種人,你別說她壞話!」蘇真叉起腰。
聞人胤睇她一眼,「隨便你,不過別再來找我善後。」
「我才不會呢!」蘇真氣憤地朝他扮鬼臉又吐舌頭,接著甩門離開。
不到一分鐘,門再度打開,蘇真又端著一張笑吟吟的臉回來了。
「胤,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
光聽她的溫言柔語就知道不會有好事,聞人胤看也沒看她一眼,繼續辦他的公事。
蘇真也很有默契的繼續說她的,「我已經跟家曄說好了要幫她找辦公室,反正這層樓只有你一個人也很無聊,而且隔壁的房間——」
「蘇真!」聞人胤立刻瞪過去。這女人居然妄想打他地盤的主意。
蘇真噘起唇瓣,用撒嬌的語調說:「有什麼關係嘛,反正那麼大的房間空著也是空著。」
「那是我的事。」他冷著臉,談都沒得談。
「可是,我已經跟家曄說好了,她下午就會搬過來了耶。」蘇真無論語氣或表情這會兒都裝得很無辜。因為知道他不會答應,所以她也用一貫作風,先斬後奏,至於成果……。
聞人胤狠狠地瞪住她,深藍的眼眸發出今人窒息的光芒。
蘇真依然眨著地無邪的大眼。其實他答應與否,並不是她在乎的結果,她也幾乎可以預見他百分之百不可能把他的空間讓一丁點給他人。那為什麼她還要做徒勞無功的事?
因為蘇真的目的不在「結果」,而在「過程」。
※ ※ ※
「回來不到一個禮拜,現在就上台北?」已經在路上,蔣家竣還是忍不住抱怨。
他也知道家曄不可能一直留在南投,但還是難免失望。
高家曄揚起嘴角,看向駕駛人,「大竣,我現在覺得你比較像我媽。」
母親聽到她這麼快就上台北,只用一個「哦」就把她打發了,根本連一個捨不得的眼神都懶得施捨,她總是說:「不必顧慮我,自己決定就好。」
朱嫚是內科醫生,在家附近開了一間診所,也是挺忙碌的。高家曄根本不用擔心母親會孤單。
蔣家竣握著方向盤,偷空轉頭白她一眼,「對你這種人付出……朋友的關懷。真是浪費。」他原本想說的是「付出感情」,但立刻轉口。
「你可別指望我會感動得痛哭流涕。」將車窗按下來,她把手肘擱在車窗口,支著下巴,迎面而來的風吹亂了她的長髮,她側頭給他一個嘲諷的微笑。
蔣家竣也笑了起來,「說真的,我還真想看你哭一次呢,你到底有沒有眼淚啊?」
身為她的青梅竹馬,他還真的不曾看她哭過。
「變態。」高家曄白他一眼,不過連她自己都懷疑過,她是不是淚腺不發達,所以從不哭。她不懂為什麼女人可以動不動就掉淚,到底有什麼好哭的呢?
「留點口德,好歹你也看在我專程送你上台北的份上,對我溫柔一點。」蔣家竣搖搖頭,指望猩猩溫柔都比她快。
專程……
僅是一個熟悉的字眼,高家曄的思緒一下子又轉到那個像夢一場的夜,聞人胤那張冷漠的臉,那雙深藍的眼睛……
她轉頭,努力把思潮拉回來。
「原來你喜歡溫柔的女孩啊,那還不簡單,這一次找我合夥的正是一位溫婉美女,雖然她離過一次婚,不過配你還算是有點可惜的,讓你撿便宜了。」高家曄將車窗升上,不再看向容易讓地分心的窗外。
「雞婆。」蔣家竣倒不擔心她真會幫他拉紅線,她這個人對這種瑣事沒那麼熱心,大概是隨口說說而已。「你要找合夥人怎麼不找我?」
「我本來也沒有這個打算,是她一直纏著我合作,我看她可憐才答應她。」高家曄半真半玩笑地說。但也的確是因為蘇真說的一些境遇讓她同情,讓她不忍心拒絕。
「可憐?怎麼誽?」
「聽她說,她的前夫是為了她父親的公司才和她結婚,後來利用公司的資金開展自己的事業後就和她離婚了,而公司到現在還是在前夫的控制之下。像這麼無情無義的男人,就別讓我遇上了,否則我揍到他鼻青臉腫。」高家曄說得咬牙切齒,她最不齒欺負弱女子的爛東西。
「那還真不幸。」奇怪,他怎麼覺得情節聽起來挺熟悉?
「大竣,你知不知道怎麼走?」她把蘇真給她的地址拿給他。五年多的時間,台北還是有改變。
「當然,這在商業地段。你這個合夥人真不簡單,聽說這附近的房子貴得要命,租金也很嚇人。不過,在三十六樓,會不會太高了?」他停紅燈。
「看看再說,不適合再找。」
雖然蘇真說過,錢對她來說不是大大問題,不過高家曄還是有她的預算,既然說是合作,她當然不打算完全讓蘇真出錢。儘管蘇真對自己的才華有信心,但任何一行都難免有風險,她不想若有萬一,卻只讓蘇真一人承擔。
「那你實在不應該把家當全搬上來,不適合的話怎麼辦?」
「她說先付了一個月租金等我土來,如果真需要再找,況且我也必須先找地方住下來,總不能天天南投、台北兩邊跑。」
「你該不會打算就住在辦公室裡吧?」蔣家竣皺起眉頭。
「沒錯。」在美國時,她就幾乎以辦公室為家了,要不是發生那件事,她現在也還在美國,都是那混帳害的。
「自己當室內設計師,居然對生活這麼不講究。」說不講究還客氣,她根本是隨便。
「省時又省錢,有什麼不好。」她這個人是可以到處為家的。
※ ※ ※
隼鷹集團大樓?蔣家竣幾乎懷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
「你確定是這裡沒有錯?」
高家瞱下了車,狐疑地瞅著他丕變的臉色。「怎麼了嗎?」
「這裡是——」
「家瞱!」蘇真剛好從大門出來,她很快的走過來。
「蘇真。」她們只曾經在美國見過一次,後來都是以電話聯絡。
其實高家曄對蘇真的印象除了楚楚動人的溫柔、美麗還有熱情外,其它並不是很瞭解,但倒是一眼就喜歡她了。
「太好了,我正在等你。」蘇真拉著她的手,視線調向她身邊高大黝黑的男人,笑容隱約有些詫異和僵硬,「這位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我是特地帶他來介紹給你的。他叫蔣家竣,還算是有為青年,你可以考慮考慮。大竣,這位就是我跟你提的蘇真。」高家曄的臉上沒表情,實在看不出她有多少認真的成分。
「家曄!」蔣家竣可是立刻拉下臉了。他真沒想到她來真的,還說什麼「算是」一位有為青年。
蘇真瞅著一臉尷尬的男人,幾乎一眼就看出來他對高家曄的在乎程度,可憐似乎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哩。
她重新拾起美美的微笑,「蔣先生不必在意,我知道家瞱喜歡開玩笑。我們上去吧。」
「叫他大竣就行了。喂,走吧。」高家曄拍一下蔣家竣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