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懷真有那麼慘,去申請離婚不就得了。」嚴皇久沒和他聯絡,不知道他這陣子原來過得這麼精采。
「這件事情我會跟他說。總之堂哥,你今後碰到雷羽旻最好是掉頭就走,連招呼也別打。」打了招呼、聊起來看對眼、手拉手,接著人洞房,那到時候就跟雷羽懷一樣下場。嚴堂絕不會跟嚴皇說,雷羽懷最後是心甘情願的,免得他羨慕雷羽懷之餘,自己也「陷墓」了。這可是關係著他們幾個未婚堂兄弟的自由與幸福哩。
「好了,除了這件事沒別的事吧?」嚴皇收起手提電腦,又把幾份文件扔進公事箱。
「沒有了。你要出去嗎?」嚴堂看看表,十一點多,還不到吃飯時間嘛。
「對。」嚴皇按下內線,通知秘書他下午不回辦公室,有事情打電話聯絡。
「我也要走了。堂哥,你可千萬得記住我的話,別碰雷羽旻。」嚴堂離去前猶再三叮嚀。
這小子,如果知道羽旻就住在他家裡,連洗澡都要他「幫忙」,怕不目瞪口呆!唉——現在才警告他,太遲了!
☆ ☆ ☆
唉,她真可憐!
可憐她受了一身傷,跳不了幾步路,又被扔在別人的。家裡。
想到還得為他看家,羽旻心裡就不平衡。這傢伙一定是惡魔轉世,如此狠心的把她這個可憐的病人丟在家裡不管,也不怕她會餓死或渴死。
氣死人,乾脆死在他家裡,讓他一輩子無法安心!
不對,拿自己一條命去換多划不來,何況這傢伙那麼冷血,她就算死在他的地盤,可能也換不來他一丁點內疚,那死得可冤枉了。不,要好好活著才有機會氣死他!
對,找機會整死他,教他後悔逞英雄救了她、教他悔恨給她找醫生、教他懊惱收留她——不對,她幫他看家不算收留。反正不管,就是要整得他叫苦連天!
咦?有人開門,是誰?殺手?!
這個死嚴皇!還說她絕對安全無虞,派了那麼多保全人員來,根本沒有用嘛!
不行,她得趕緊躲起來,但是——躲哪裡?躲哪裡?
唉,好吧——
「羽旻?」嚴皇打開房門,原以為會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上面卻空寶如也。他皺起眉頭,正準備關門。
「嚴皇?!」
嚴皇聞聲回頭一看,床底下探出一顆小頭顱,不正是他在找的女人嗎?
「好吧,我來猜,是不是有人踢你一腳,你才滾到床底下去的?」嚴皇調侃道,幫她由床底下拉出來。
「一點都不好笑!」羽旻的聲音沙啞,好像梗在喉嚨裡似的。
嚴皇讓她坐在床沿,聽出她的語調不對,少了平常的冷傲與生氣。他仔細凝視她,這時候才看到她眼眶裡含著淚水,薄薄的唇瓣緊緊抿著膠不時抖動。
「羽旻?」不知道為什麼,他因此而內疚。
「我……以為是殺手……你說下班也不一定回來……」她不想哭,但是眼淚自個兒掉下來。
討厭,為什麼要跟他說?!她現在這副模樣,他一定會以為她在害怕,又讓他有機會取笑她了,他一定會譏笑她
「羽旻,對不起,」嚴皇訥澀地說。
他沒有解釋為什麼道歉,沒有說更多的話安慰她,只是為她抹去眼淚,然後凝視著她。
羽旻的不安在剎那間平靜下來,心頭注滿的溫暖有如湖心的波紋,一波波漾開來。
好奇怪,他只是說一句對不起,她居然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被撫平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樣奇怪?為什麼……覺得他看起來順眼多了?
怎麼會這樣呢?
☆ ☆ ☆
「你為什麼提早下班?」羽旻坐在客廳的沙發裡。扭傷一的腳平放在矮桌上面。當然是嚴皇抱她出來的。
「怕你餓死在屋裡。我住得挺舒服,還不想搬家。」嚴皇由塑膠袋裡拿出兩個紙盒。
這傢伙,早知道死在這裡讓你逃之夭夭!羽旻白他一記,視線往下瞄——
「那是什麼?」
「飯盒。你不至於自己下廚吃飽了吧?」他還是喜歡揶揄她。
「我不吃。」這次羽旻才不管他的嘲弄。
「生氣了?」嚴皇停下動作望向她。
「不是。我從來不吃外面買的便當。」
「又是潔闢作崇。」嚴皇乾脆仰進沙發裡,不再管飯盒。
「隨你怎麼說。誰知道那些菜有沒有洗過三遍?說不定泡一下就被撈上來了,菜蟲不說,吃進殘留的農藥才可怕。還有那些魚、肉,也不知道是否新鮮,說不定有放隔夜的,也可能吃到死豬肉,光想都噁心,我才不敢吃。」羽旻壓著胸口,一副想吐的表情。
「一般人到了吃飯時間,是不會想到這些的。」給她這麼一說,他都覺得不舒服了。這女人是不是故意整他啊?嚴皇眉頭糾結。
「你可以吃啊,運氣好的話月些菜蟲、農藥、隔夜菜、死豬肉是吃不到的,或者頂多吃到一種,無所謂嘛,又死不了,你吃吧!」羽旻難得地展露微笑。
現在他敢肯定這個女人是故意的!他又不是沒感覺的人,聽她說成這樣哪裡還敢吃,又不是豬!嚴皇毫不考慮地把兩個便當扔進垃圾筒裡,順道給了羽旻一記白眼。
「就這樣扔掉啊?你真浪費,不想吃就別買嘛。」羽旻一臉可惜地責難他。
也不想想是誰的緣故,這女人!
「好吧,下廚。」嚴皇站起來。
「我今天不吃麵,你昨天已經煮過兩次了。」就差早餐沒讓她吃麵而已。
唔,原來她不吃麵了,本來也不打算再煮麵……
「那真遺憾,我只擅長煮麵而已。」嚴皇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睨向她,「或者你要考慮吃便當,我想裡面應該沒有髒吧?」
這噁心的男人!羽旻真想吐。
「算了,那就吃麵。」在人家屋簷下嘛,不低頭還能怎樣?!除非她自己煮。
「委屈你了。」嚴皇眸底閃著狡黠的光芒,愉快地走進廚房。
解決午餐後,羽旻又開始悶了。
她躺在床上,隔壁書房不時傳來鍵盤敲打聲,還有傳真機的叫聲。羽旻煩躁地拋開翻了幾百遍的雜誌。
好吧,她知道,他其實是為她才提早回來,他很有良心,煮的面也很好吃。他是嚴氏財團的未來的繼承人,壓力重、工作繁忙,事情多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把工作帶回家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沒有時間陪她也是情有可原,扔下她孤孤單單地在床上也沒有不對——
羽旻用力地把幾本雜誌扔到地板。
「砰!」
鍵盤敲打聲停了,接著一顆頭顱探進來。
「怎麼了?」
「沒什麼,雜誌掉了。」沒有不對呀,只是雜誌掉了而已。
嚴皇走進來,幫她把雜誌撿起來,放到床頭櫃上,然後走出去——
「砰!」嚴皇回頭看。
「又掉了。」羽旻沒有表情地說。
「你是故意的。」嚴皇走過來,抱胸盯著她。
「我故意扔掉它,因為我看完了。我並沒有要你撿。」羽旻無辜地聳肩。
「為什麼這麼做?」嚴皇不悅,他很忙。
「為什麼?無聊、想做,這個理由夠嗎?」羽旻仰著脖子說話。真討厭他長得那麼高,也不站得遠些,一點都不懂得體貼別人。
「為什麼不睡覺?」這是病人的「義務」,不是嗎?
「讓我算一算……」羽旻伸出手指頭開始數,「從昨天晚上八上噗到今天早上九點……十三個小時,你認為我還應該再睡嗎?」
應該。嚴皇真想這麼說。
「那麼,你想怎麼樣?」這個難纏的病人!
「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悶得發慌,摔摔書而已。我吵到你了嗎?」羽旻很優雅、很有禮貌地詢問,但是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
這個倔強的女人,一句「陪陪我」也說不出口,借口倒是找了一大堆!
「好吧,你繼續摔。」嚴皇轉身往門口走。
「嚴皇,你站住!」可惡的男人,就不會主動一點、體貼一些,留下來陪她嗎?
嚴皇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卻在轉身面對羽旻時消失無蹤,依舊是那張冷面孔,此刻還多了一絲不耐煩。
「你還有事?」
「沒事做,我想看雜誌了,你幫我撿起來。」羽旻昂起下巴,高傲得跟什麼似的。
「你知道自己在跟我的脾氣挑戰嗎?」嚴皇瞇起眼睛。
「我只是請你幫我撿雜誌,你不想撿就算了,犯不著擺臉色給我看吧?」羽旻趕緊說。
「你這是說『請』的態度嗎?」嚴皇一步步靠近床沿。
「我……是你不對!你扔下我,把我一個人留在房間,只忙著你自己的工作!我孤單、我無聊,我發洩心裡的不滿,我沒有錯!」對呀,她沒有錯,是他完全沒有考慮到她這個病人的感受,是他粗心,是他的錯!
「我該為你的指責內疚嗎?你好像忘了一點,陪伴你應該不是我的責任吧?雷小姐。」嚴皇欺近她,手臂圈住她,卻沒有碰觸到她的身體。
羽旻重往後仰,逃開他靠近的臉孔,及懾人的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