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聊天、喝咖啡,你說這叫『誘惑』?嚴堂,這是幼稚園的程度,你這獵艷高手什麼時候退步這麼多?」雷羽懷單手支著下巴,語氣顯得同情地打量他。
這傢伙難道真的對慧凡不感興趣?嚴堂狐疑地審視他好半晌,不死心地接著又說:「不是我退步,而是慧凡太單純了。對於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男子,她可以掏心挖肺,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事情全部說出來,她甚至可以把身上所有的現金掏出來給一個賣口香糖的婦人,自己卻沒錢坐車回家。她的善良和單純,是我沒有把她『吃掉』的原因,我太有愛心了,才不忍心染指她,但誰也不能保證她下一次碰到的陌生男人會像我一樣善良,你說是嗎?」
雷羽懷對他的「愛心」,不與苟同地擺出一副嘲弄的表情,然後才下評論道:「說了這麼多,你就是希望我把她關起來鎖在家裡,別讓她被一堆流口水的色狼瞧見是嗎?嚴堂,你好像忘了一點,慧凡在我這裡是當客人,不是通緝犯,我沒有理由鎖著她。」
眼見他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連最起碼對朋友的關心都沒有,嚴堂不禁為慧凡的癡情抱以同情。
電梯門打開,雷羽懷一把推他出去,「好了,以後別為一些芝麻小事浪費我的時間,再見。」
門再度關起,當電梯裡面只剩雷羽懷一個人時,他無所謂的表情瞬息轉為深沉,一股暗藏的怒氣悄悄擴散開來。
第五章
慧凡把逛街買回來的東西,一一展示給雷羽懷看,並且詢問他是否喜歡時,雷羽懷都只是點頭,沒有作答。
慧凡沒有注意到雷羽懷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視著她,拆開最後一件為他買的禮物,拿出一對手錶,款式簡單大方。她很興奮地坐到雷羽懷身旁,讓他看個仔細。
「羽懷,你看這支錶,它上面刻了一隻豹,像真的一樣呢,另外這一支女錶,刻了一隻貓,懶懶的模樣也栩栩如生。我一看到它們就好喜歡哦,馬上買下來了。你說好不好看?」
雷羽懷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又點點頭。
慧凡很高興他「喜歡」,放下那支女錶,拉起他的手為他解下原有的錶,並且為他戴上那支刻有豹形的手錶,「老闆說這對錶是獨一無二的,設計師只做了一對哦。」
雷羽懷凝視她低頭專注地為他戴錶的模樣,突然皺起眉頭,「慧凡,你為什麼要買這麼多東西給我?」
「因為我喜歡呀。」慧凡的全副心神放在手錶上,沒有思考就回道。「這錶帶還真難扣。」
她弄了老半天,還是扣不起來。
是喜歡東西還是喜歡他?雷羽懷一臉疑惑,最後決定是前者,她剛才不是說她一看到這對錶就很喜歡嗎?
「你搞錯了,應該是扣這裡才對。」雷羽懷把視線調到手腕上,很快就找出她扣不起來的原因,並且自己把錶扣好。
「原來是我扣錯了,難怪一直扣不好。」慧凡微笑著拉起他的手左瞧右看,這支錶真適合他戴。
看見她滿意地欣賞著手錶,雷羽懷更可以確定她「喜歡」的果然不是指他。
他抽回手,請氣平板地說:「慧凡,我聽嚴堂說你把身上的現金全給了人,你還有錢嗎?」
「身上沒有,不過銀行裡有,我老爸對我一向很慷慨。羽懷,你是不是擔心我沒錢花?」慧凡一雙因為受到關切而發亮的眼眸欣喜地瞧向雷羽懷。
雷羽懷沒有置評,盯著她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慧凡,以後如果出門,記得要告訴我一聲。」
「為什麼?」慧凡脫口問,雙頰微微酡紅。他是不是開始有一點點喜歡她了,否則為什麼在乎她的行蹤?
「我有責任保護你在我這裡的安全,萬一你出了事,我無法向達叔交代。」雷羽懷面對她的是一臉嚴謹的表情。
慧凡欣喜而期待的臉色立刻垮下,霎時沒了笑容。
「明白了,我以後出去會告訴你。」她起身走向浴室,同時拋下話。
雷羽懷清楚地看見她瞬息驟變的神色,當場楞住,待回過神來想解釋,浴室的門已經關上。
他想解釋什麼自己也不清楚,只是當慧凡臉上出現受傷的神情的一剎那,他心裡升起一股莫名的罪惡感,彷彿是自己刺傷了她……他有嗎?
* * *
慧凡把自己泡進浴缸裡,神情非常沮喪且迷惘。
羽懷在嚴堂面前撤清了和她的「關係」,她不怪他,雖然在法律上他們已經是正式夫妻,但她畢竟還只是「實習生」,在羽懷還沒認可她、將她升格之前,他有權不承認她……她明白的,然而心裡還是會難過。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會喜歡她。慧凡把洗澡的海綿枕在頭下,翻身側躺著,噘著嘴歎了口氣。
「羽懷,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升格成為你的妻子呢?」她對著瀰漫的熱氣低聲呢喃,眼皮漸漸沉重起來。
走了一整個下午,好累,好想睡覺哦。慧凡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眼皮自己閤上了,浸在熱水裡的身體,如蓋了棉被一樣溫暖,而且舒服……
慢慢地,慧凡帶著滿足的笑容沉入夢鄉。
雷羽懷一直在等慧凡由浴室裡出來,想跟她談談關於找工作的事。
慧凡來了好幾天,卻一直沒有主動提起,而他也因為一些事的耽擱,好幾次忘了問。
雷羽懷望著浴室的門,眉頭微微皺起。慧凡進去好久了,就算全身刷上三遍也早該出來了。
他走過去敲門,「慧凡,你洗好了嗎?」
等了三秒鐘,沒有聽見回應,雷羽懷更加狐疑,她到底在裡面幹什麼,不會是睡著了吧?
「慧凡,慧凡。」雷羽懷又叫了幾聲,還是得不到回答,出於自然反應,他伸手去轉動門把,沒料到,慧凡竟真的沒有上鎖。
門開了,雷羽懷驚愕地立在門口。
慧凡居然真的在浴室裡睡覺!
她居然躺在清澈的水裡,全身赤裸——不對,洗澡當然得脫光衣服。她洗澡居然也不鎖門,還任他進來,根本是在誘惑他——可是她並沒有邀請他,是他自己闖進來的,怎可說她誘惑他?但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應該曉得洗澡要上鎖,這是基本常識,不鎖門就等於是邀請他進來;故意在共用的浴室裡睡覺,更擺明了是誘惑他。此刻她性感地躺在浴缸裡,任他一覽無遺,不就是最好的証明?
老天﹗他的腦子裡在想什麼,不過是個女人的裸體,又不是沒有見過,他居然會亂了方寸、胡思亂想,真該死!
羽懷搖頭甩掉心中的雜念,走進去。
「慧凡,起來。」他的手伸進已經冷卻的水中搖晃她的手臂,避開視線不去看她。
「嗯……不要吵我。」慧凡撥開他的手,眼皮緊緊地閤著。睡得正熟,是誰這麼礙事的來打擾她呀?唔,不管,等她睡飽後再說。
「慧凡,再不起來你會著涼的。」羽懷愀著眉頭,音調轉為粗啞。
「不要……別管我。」慧凡不耐煩地像趕蒼蠅似地揮掉他的手,然後翻個身,背對著他。
雷羽懷正視她,盯著她光潔無瑕的背,低聲咒罵。
這個女人居然可以在浴缸裡睡得那麼沉,她如果不是忘了屋子裡還有他這個男人,就是根本不當他存在!
「慧凡,起來!要睡覺回房間去睡。」雷羽懷氣憤地用力搖晃她,並且大吼道。
慧凡終於張開眼睛,惺忪的眼神頗有怨懟地投向干擾她睡眠的人,在看清楚「干擾者」的臉後,她牽起嘴角,雙臂伸向前勾住他的頸項。
「原來是羽懷。我想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晚安。」她把頭擱在雷羽懷的肩上,滿足地又睡去。
雷羽懷全身像通了電流般地僵硬住。面對一個赤身裸體地「投懷送抱」的女人,正常的男人都不會沒有感覺,更何況慧凡還有一副誘人的魔鬼身材。
「該死!慧凡,你起來!」雷羽懷氣急敗壞地推開她,呼吸急促地怒吼。
慧凡完全醒了,她看見雷羽懷一臉焦躁地別開頭不甩她,不禁露出迷惘的神情。
「羽懷,你在生什麼氣?」慧凡抬高頭仰望他。她是不是又闖禍了?
「快起來把衣服穿上。」雷羽懷匆匆丟下話,走出浴室,並且把門甩上。
她沒有裸睡的習慣呀,為什麼還要她穿衣服?慧凡莫名地低下頭,看見自己坐在浴缸裡﹐一線不掛!
天呀!她竟然在洗澡時睡著了?!
慧凡羞窘得滿臉通紅,難怪羽懷會生氣,他一定是想洗澡,等得不耐煩了。
她趕緊起來穿衣服。咦,衣服呢?她找不到乾淨的衣服,片刻後才想起她沒有把衣服拿進來。慧凡聳聳肩,由架子上抽了一條粉藍色浴巾裹住身體,濕淋淋的頭髮也用毛巾盤在頭上。
她打開門,沒有看見羽懷,他已經不在客廳。慧凡鬆了口氣,一想到自己的迷糊,她就沒有臉面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