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這麼說,你平安就好。」柳軾晨眼眶微濕。那天,如果他沒有在公路上看到她,或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秦儀一定不知道,他多慶幸自己選對了方向。
「沒有你……我可能……已經死了!我的生命,是你給我的……我……說再多感激的話,也報答不了這份恩情。」秦儀滿懷的謝意溢於言表,救命之恩,是道不盡、說不完的。
「姊,你為什麼要自殺?」仲儀終於再也忍不住地掉下眼淚。
「仲儀!」柳軾晨使眼色制止她,他們約好,不對秦儀提問的。
秦儀看著他們,透著疑惑的神色。
「自殺?你們……以為我想自殺?」
「不是以為,柳大哥親眼看見你跳下海。」仲儀用手背擦去眼淚。
「可能……是我看錯了。」柳軾晨不希望秦儀難開口才這麼說,事實上他眸裡明明白白閃著堅定的神色。
秦儀無聲地歎了口氣,「那天,我只是想到海邊走走,後來不知道坐了多久,站起來才發覺全身都僵硬了,然後眼前一片黑暗……我記得好像晃了幾步,整個人就往下墜……」她搖搖頭,伸手去抓仲儀,「別哭,我從來沒有自殺的念頭。」
「那……你真的是不小心才失足落海的?」仲儀緊緊握住姊姊伸過來的手。
「秦儀,真的嗎?」柳軾晨一臉狐疑。
秦儀彎起唇角,點了點頭。
柳軾晨馬上鬆了一大口氣。
仲儀又哭又笑地抱住秦儀,「姊,你讓我擔心死了!我以為……你真的想不開,差點沒跑到美國去為你把嚴堂給殺了。」
秦儀身體一僵,抓住仲儀的手,「別讓嚴堂知道這件事--源光呢?他沒說吧?」
「沒有,我們本來想通知他,是因為醫生宣佈你沒有生命危險,源光才說,要等你醒過來再做決定。」仲儀噘起嘴,她是主張立刻把嚴堂叫回來,讓她打幾拳洩憤的。
看看他把秦儀害成什麼樣子!
「源光做得對,代我謝謝他。」秦儀整個人鬆弛下來。
現在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讓嚴堂知道這件事;她的自尊、顏面,還有感情,都不容許教他知道。
她本來沒有自殺的念頭,但和他分手後,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夠為什麼而活。
柳軾晨凝視著秦儀,她聽見嚴堂後的反應一一收入他眼簾中。他深沉的神色顯得若有所思。
「姊,我沒有通知爸、媽,我們本來以為……你輕生,我怕他們擔心,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件事。」仲儀不好意思地說。
「謝謝你,仲儀,幸好你沒有告訴他們,我也不想讓他們擔心。」秦儀拍拍妹妹的手。
仲儀知道姊姊不是自殺後,終於安下心來,這時候才想起,她一直沒有好好向柳軾晨道謝。
「柳大哥,這兩天我姊昏迷,我擔心得都忘了還沒謝謝你。」仲儀向他彎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謝謝你奮不顧身地救回姊姊的生命,我們一家人永遠會記住你的大恩大德,謝謝你。」
「仲儀,你別這樣。」柳軾晨挺尷尬的。他的確是毫不猶豫就跳下海去,但那是因為他愛秦儀。
「軾晨,仲儀說得沒錯,這份大恩大德,我永遠都會把它放在心上,希望有機會,我可以回報你。」秦儀喉嚨一片酸楚,眼眶裡盈著感激的淚水。
柳軾晨的神情一僵,緩緩握起拳頭。
「秦儀……如果你真的想報答我,那……嫁給我吧。」他鼓足所有的勇氣,說出這些年來一直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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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不知道,柳軾晨居然愛她!
自從他求婚後,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她還沒給他明確的答覆,而柳軾晨也未再提起。
其實,她現在已經可以恢復工作,但柳軾晨希望她多休息一些時候,把虛弱的身體調養得更健康。
仲儀放暑假了,每天都待在家裡陪她,柳軾晨下班後,更是準時到公寓報到,而且每次來,一定會有一束鮮花和一份禮物,秦儀告訴他別再破費,他總說:應該的。
是嗎?可能,男人追求女人時,送送禮物是應該的。但秦儀不知道,因為她和嚴堂的交往,是她主動,嚴堂從來不曾追她。
「姊,怎麼對著電話發呆,是不是在等柳大哥的電話?」仲儀端了一盤水果出來。
秦儀聽見仲儀調侃,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盯著茶几上的電話神遊了。
「仲儀,別拿姊開玩笑。軾晨天天來,還需要打什麼電話。」秦儀不自在地挪開位置,遠離那具電話。
仲儀馬上就看出她不對勁的地方了。她把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然後坐下來。
「姊,你還不能把嚴堂忘了對吧?那為什麼要告訴柳大哥,你會考慮他的求婚?」仲儀皺起眉頭。
「我……我已經不再想他了,不久,我就可以忘了他。」秦儀別開臉。
「你腦子也許不想他,可是心裡記掛著他,你根本就不可能把他從心裡面抹去!姊,我知道你是因為柳大哥救你生還,所以才無法拒絕他,如果你開不了口,那我幫你說。」仲儀一點都不希望姊姊委屈自己,雖然柳軾晨也是俊逸挺拔、風度翩翩的帥哥,尤其待秦儀又是珍惜、疼惜、照顧得無微不至,但是姊姊如果心有所屬,再好的男人也是枉然。
「不要,仲儀!」秦儀連忙搖頭。她深深瞭解愛一個人卻得不到回報的痛苦,她無法對柳軾晨這麼做,畢竟……她這條命是他救回來的。
「姊,你不能再拖了,這樣下去只會使柳大哥受傷更深。」仲儀勸她最好是快刀斬亂麻。
秦儀沉默了一會兒,垂下眼瞼。
「你說得對,我不應該再拖了,反正……」反正她再等,也等不到他。
「姊,你……該不是想嫁給柳大哥吧?!」仲儀從她臉上觀察到一絲認命的神情。
她既然無法拒絕軾晨,遲早都該嫁給他吧!
「其實,嫁給軾晨也好,我們認識那麼多年,他一直很照顧我,而且這幾天你也看到了,他對我的好,是言語難以形容的,何況你說媽也喜歡他。」秦儀把一切都往對柳軾晨有利的方面想,這有助於她說服自己。「只要,他不在乎我和嚴堂的過去——」
「我不在乎!」柳軾晨走進來,他在門口剛好聽到秦儀說願意嫁給他,興奮得連門都忘了敲就闖了進來。「秦儀,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軾晨,你真的不在乎我和嚴堂……」
「我不在乎。」柳軾晨的手指輕輕壓向秦儀的唇瓣,堅定地說。
秦儀抬頭望向妹妹。
「我知道,是我該消失的時候了。」仲儀馬上舉起兩手,把客廳讓給他們。
「軾晨,你可能不清楚我和嚴堂之間的關係,我希望能夠對你說明白,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才能嫁給你。」秦儀誠懇地說。她不想傷害他。
「好吧,如果你覺得有必要,我願意聽。」其實他隱約可以猜測到秦儀想說什麼,但不管她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他要娶她的決心。
他太愛秦儀了,甚至不惜使用卑劣手段,挾恩向她求婚,又怎會在意她的過去,只要未來她的身心都屬於他,那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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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堂,你在美國兩個多月來的表現,奶奶很滿意,不過,她老人家還是要我帶話給你。她說,你雖然遠在美國,一舉一動她都瞭若指掌,她勸你少流連聲色場所,快給她找個孫媳婦,只要是正經人家,洋婆子也不要緊。」嚴皇這趟是到美國開會,順道找他敘舊。
嚴堂毫無反應,盯著手中的玻璃杯出神。
嚴皇忍不住皺起眉頭,如果現在不是在酒吧裡面,他早一拳揮過去了,不會僅是打他一巴掌喚回他的神智。
嚴堂愣了一下,才發現被人打了!他瞪向嚴皇,「為什麼打我?」
「我剛才說的話,你重複一遍。」嚴皇緊抿著唇表示不悅。
嚴堂沒有說話,回頭又瞪著酒杯。
「嚴堂,到底怎麼回事?你是不是有心事?」嚴皇狐疑地審視他。
「沒什麼。」嚴堂自己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剛到美國時,事業、玩樂,一切都順心,他每天都過得忙碌又充實,如今不過兩個多月,他就是提不起興致了,心裡總覺得好像少了什麼。
「堂,原來你在這兒!」一個女子走進酒吧,一看見嚴堂在吧檯邊,立刻就把整個身體往他身上靠,還用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耳邊喃道:「你最近怎麼回事嘛,都不約人家了。是不是又看上哪個新歡,把我這個舊愛給忘了?」
「梵妮,別這樣,我有朋友在。」嚴堂皺著眉頭把她從身上推開。
梵妮噘起嘴,不高興地把眼睛瞄向嚴皇,霎時亮起光彩。「你的朋友也是來自台灣嗎?」
嚴皇面無表情,也不開口,甚至對梵妮拋來的媚眼回以冰冷的眼神。
梵妮自討沒趣,趕緊回頭去纏嚴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