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他們必須服勞役滿一個月才能回來!你這傢伙如果沒本事退洪水,幹嘛弄出這水災?!」氣死他了!「祈,這是為什麼?」白衣女子也不明白。
殷祈輕輕撥開那雙粗魯的手掌,以一種罕見的愉悅摟住愛妻道;「親愛的,這是咱們放在思湖中央那塊靈玉破碎了所致。靈玉碎了,再也沒有抑制湖水的功用,現在是冥界的融雪季,大量的雪水由山上流下來,思湖自然也就暴漲了;又因這冥府建在思湖邊緣,我無能為力啊。」
吼聲再起!「姓殷的!你是說在這兩個月的融雪季,皇宮內的水都不會退?天殺的!你立即給我想出方法,否則就將你關回大牢!」
殷祈無關痛癢道:「關我回大牢吧,四、五百年沒住了,還真有點懷念。」他擁著妻子,見一葉扁舟隨水流過來,他輕巧一躍,迎視妻子欣喜若狂的美眸,忍不住深深的一吻。
「你......你......氣死我了!我不僅要把你關進大牢,還要罰你每天勞動,直到洪水消退為止......你聽到沒有......」
可惜如雷的獅子吼只撼動了全冥界,讓所有人民牙齒打顫,所有的屋瓦掉落塵屑,就是威嚇不了殷氏夫婦,因為他們夫妻正一逕兒的沉浸在歡喜中......
靈玉碎了,表示......所有的封印都解開了......
老天啊!他們的兒子在沉睡了五百年後,果然醒了過來了,並且......喚醒了金狼族人。
OK!接下來就是要前往冥界救出父母了。
單槍匹馬的殷佑沒太多的空閒去跟金狼族裡那些剛甦醒的老老少少講古;他可以瞭解他們封口了五百年,想一次把口水噴個夠的心情。但非常抱歉,他殷佑不是現任金狼王,沒義務接受他們的陳情(事實上是感激或敘舊)。
想聊天,可以,等他把父母帶回來,他們可以互相聊個夠,千萬別找他,他忙得半死,加上一心掛念人界的悠悠......嗚......
他們分開已經二十一天零十個小時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吃好睡好?
不知道她有沒有被別人追著跑?
不知道她有沒有想他?
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
「小佑,你準備好了嗎?」白逢朗問著。
「好了,請告訴我要怎麼開散冥界的通道。」他拿出狼王令,然後訝然道:「舅,你有沒有發現這令牌愈來愈......褪色?有點偏白色耶!」
這也正是白逢朗要告訴他的。
「小佑,由於狼王令被過度使用,使得它本身曾被加持出的法力已逐漸消失;恐怕當你由冥界回來後,令牌便再也沒有功效了,除非等到狼界再創出一個盛世,由各部族狼王再度加持上法力,否則它便只會是一塊再普通不過的令牌了。」
殷佑大驚!「那是說......我們沒有法子帶心愛的人來狼界了?」老天啊!少了這塊通行令牌,人類無法越界,那也代表小悠悠沒法子來當他的王子妃,甚至是日後的狼王后?!「是的。」除非人類自行修行到一定程度,靠自身力量越界。
「舅!下一個盛世什麼時候來?有你們,還有我父王,應該可以了吧?」
白逢朗搖頭。
「下一個天命不在我等身上,是你們這一代的事了。」而且非常有可能在殷佑手上完成。
殷佑叫道:「不管了啦!我去冥界問我父王比較快,他那人一向比較懂得旁門左道的,我要過去了!」
真是急死人!怎麼有那麼多事情呀!一件完了又一件,好像存心找他麻煩似的。
在白逢朗的助力之下,冥界通道在狼王令的驅動之下緩緩開啟......
他是不是來到了水都威尼斯?
雙腿踩在及膝的水中,放眼望去都是涉水或飛行或乘船的人,殷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踩入冥界的第一步是這種情況。幹嘛呀?忘川水氾濫成災還是孟婆煮了太多湯消化不掉?
冥界的水利工程實在有待加強。
招來一朵雲乘坐上,他甩了甩雙腿,一下子弄乾了自己。計量著要先去見冥王還是直接救出父母就走......不知道這幾百年來父王混得如何?
他記得父王跟冥王沒什麼交情,再加上父王又救了人界友人百來口,想必結下了不小梁子。
才正在思索著方法,四名黑衣人突然現身包圍住他,其中一人喝道:「來者何人?竟擅自入侵冥界!」
「我,殷佑,求見冥王。」殷佑左看右看,覺得冥界陰沉得不像話,連人民的臉孔都是黑的,真是無趣。
「冥界豈是任你來去之地!冥王豈是由你說見就見!」那人又喝。
造句啊?還是吟詩?殷佑掏出狼王令道:「拜託,我可不是偷渡客,有合法入境權的。」
四人互望了一眼,確定令牌為真後,立即領人前往王宮而去,並不時偷覷著殷佑那張似曾相識的臉。
不一會,殷佑已被帶入王宮。這裡也沒此外面好多少,全是一片汪洋,而且那水似乎就是從王宮流出去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實在討厭濕答答的感覺,他施了分水術,讓足下一公尺內的範圍乾爽,然後踩了下去。就見水流從他兩邊流過,沒沾到他衣角分毫。
「你是殷佑?」洪亮的嗓門遠遠傳來,一朵黑雲之上,立了個黑衣巨人,一雙銅鈴眼不怒自威,目光如炬。
「我是。」
「你來做什麼?」冥王幾乎是嫉妒的瞪著他足下那片乾爽。天知道他已經三天沒落地了。
「我來請求冥王釋放我父王殷祈、母后白若棠。」
「憑什麼要本王放了他們?」冥王咬得牙都痛了。
殷佑淡道:「關了他們五百年,再大的罪過也該抵銷了。我不以為你還有關他們的理由。」
「哼!」重重的鼻音表示了不以為然。
「冥王這是不同意了?」殷佑早知道事情不會太容易。
「有一個條件。」雖然早就想趕人,但也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請說。」他戒備著。
冥王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咬牙切齒的低吼道:「把這些天殺的洪水給我弄掉,然後你就可以帶著你要的人立即滾蛋,滾得愈遠愈好!」
嘎??就這樣?不會吧?
原來冥界正在鬧水災,而冥王束手無策。
治水就治水嘛,有必要這麼忿怒嗎?
殷佑百思不得其解。
然後念著他十歲就學會的馭水術,兩三下就退了洪水,還將王宮旁那座湖開了個疏水道,以後就不怕淹水了。
這麼簡單就可以救人?真的嗎?
直到母親摟住他親吻低泣,冥王火燒屁股似的趕人上路,殷佑還是覺得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果然如白逢朗所料,狼王令失去了功效,只成了一塊再普通不過的傅國令牌。那他要怎麼辦?
好!如果不能帶悠悠來狼界生活,那麼長生不老也不需要了。他要去人界過日子,要當平凡人類,不需要三千年的壽命,他只要跟於悠同生共死就夠了。
「父王,請原諒孩兒的不孝,我懇求您毀去孩兒的本壽,讓孩兒的生命與一般人類相同。」
被所有狼界人民圍堵了七天七夜的金狼王夫婦,好不容易得到一點清靜,卻還是沒能好好休息。
殷祈摟著疲睏的愛妻,讓她靠著自己小憩,回應他獨生愛子道:「笨兒子,你忘了父王我的法力得重新修練嗎?我哪來的能力毀去你的本壽?」七天來的相聚,該感動也感動過了,該抱也抱過了,此刻他只想好好睡一覺。
「沒有其它辦法嗎?我不要活個幾千歲,然後眼睜睜看自己心愛的女人在我懷中死去!」
「咦?什麼心愛的女人?」殷祈好奇問。
「我愛上了管家的後代,一個叫管於悠的女孩,我要娶她當妻子。如今狼王令既然失去功效,我也不打算待在狼界了,我要去當人類。」他堅定的眼神表示了心意絕不容撼動。「您另找人接金狼王之位吧。」
殷祈點點頭。
「原來如此,不過我個人的看法......」
「父王,您不必試圖阻止我了,我心意已定,快告訴我有何方法自損壽命,我不打算活得比她久。」
「聽我說......」殷祈神情凝重道。
但殷佑什麼也聽不下,他雙膝一脆叩拜父母恩--「父王、母后,原諒孩兒不孝。但我心意已決,今生只願當一名人類,請別勸我以大局為重,也別說人狼殊途,更不必說其它,反正我是走定了。她不能來這邊,至少我能過去。」
「佑兒,你--」
「除非您準備告訴我自損壽命的方法,否則孩兒什麼也不想聽!」
「目前是沒有這種方法啦,我要說的是--」殷祈幾乎要不耐煩起來!這小子是怎地非要打斷他說話不可?莫非是睡了五百年的後遺症?
很不幸的,這次仍是被打斷--「既然如此,我再想辦法了。請原諒孩兒不孝,我必須去人界了,就此永別了,父王、母后!」他叩首後起身,摟住父母各親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招來一片雲向人界飛奔而去--「死小子--」殷祈瞪眼不已。好困,沒力氣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