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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頁     席絹

  「哇!」弄潮哇哇大叫,跳下他臂彎,像一隻剛學會飛的鳥兒,急切地想探知外邊所有天地似的,奔跑在梅林間,因著每一分美景的感動而驚呼著。

  有蒼勁的古松,以頂天立地之姿傲立在峭嶺上:有一望無際的梅林,正盛開著雪白的花朵,分送著清香;在有坡的另一邊,開滿了千百種不知名的花朵,迎風含笑。靜態的風景之外,有更多的小動物悠遊在其間,活潑了這一片好山好水。

  老天,她愛死了這地方了!

  奔跑了一大圈回來,她直直跳入他懷中:「好棒的地方,好美,美得讓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才不會褻瀆它。」

  他還以為她會先昏倒呢!由數百丈的高度落下來,她又是一介弱女子,即使不昏倒也該發怒哭叫才是,畢竟他在沒有承諾她安全無虞的情況下抱她往下跳,她有權力怒吼他的。

  但他的小女人沒有,她甚至連哀悼她的危險都沒有,又蹦又跳地滿地跑,開心地又叫又笑,大呼著她喜歡這裡,居然不是大喊沉悶;畢竟這裡不見人煙。

  她這麼活潑的人怎麼會如此喜愛這裡呢?不過,他的心因她的熱情而感動著,她是稀世珍寶,天下間再沒有人比得上了。

  「來嘛,讓我看看你住的地方,看看你的山洞與你的樹,別發楞了,快呀!」

  她拉著他的手,指著不遠處的木屋,好奇地想知道裡面有什麼。不過,當她轉而看到童笑生的墳墓時,卻是刻不容緩地拉他往那邊走。

  「我們一起向師父請安。」她慎重地說著,然後一同走了過去。

  第十章

  根據童笑生《七十年行醫雜記》的記載指出,「九狐斷仙草」與「十葉鳳凰果」皆不屬於塵世凡物,也無法在凡人的土地中生長。所以基本上,沒有人能得到這兩味藥材。

  「九狐斷仙草」是一種長相仿若狐狸尾巴的毛絨草,恰有九瓣,純白且草心多汁,性極毒,但並非用以傷人:其毒性須由正確方式引用,方能發揮其功效。僅知其毒性足以使人致病,永遠無法醫治,但也不曾真正傷害到人體,破壞其膚體構造,所以神醫也找不出病源根治,因為怎麼診治都發覺不到異狀。

  至於唯一能克它的「十葉鳳凰果」,記載上所示,長相為十瓣巴掌大的七彩葉片中,所生出的兩隻果子,一藍一紅,呈半透明色,梅子般大小。僅知是可以用來克「九狐斷仙草」,本身的功用也無人得知。

  這些記載讓弄潮的心涼透了。老天,這兩味藥既然不可能出現在世上,那她還能希望些什麼?它們根本比天上的星星還難取得。

  老天,難道當真注定娘娘得失明一輩子嗎?

  「怎麼辦?我不甘心就這樣算了!」她眼中浮現淚光,緊緊抓住管又寒的手。

  他安撫她:「別擔心,既然你太姥姥能取得「九狐斷仙草」,那麼世間必然也有著另一味藥的存在,我們一定會找到「十葉鳳凰果」的,相信我。」

  「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先去找果子,還是先回山上見我爹娘?」

  他摟緊她:「當然是先上山去向岳父母提親了,我一定會治好你母親的,因為我要向她索取一件她最珍貴的東西。」

  「什麼?」她不明白地問。

  「你。」

  「哇!那一定是你這輩子索取到最有價值的東西了!恭喜你。」

  「不。」他淺笑:「你不是最有價值的東西,你是無價的。」

  不管他們會花多少時間才找得到藥材,他們都會堅持下去,永不停止!這是她對母親的承諾,也是他對她深刻的愛戀。

  「先不管藥材,我們單獨來研究血咒本身的化解方法。」他從大片書牆中再抽出一本書,攤在桌上與她一同看。

  日已西斜,他們得到屋外才看得分明。

  「當初姥姥是用一種咒語以她的血加入「九狐斷仙草」抹入母親眼中,數十滴血就滲了進去了,然後我娘娘再也看不見了。」她輕道:「我爹爹在找過各地名醫無效後,曾一刀割破他手腕,硬要將血滴入娘娘眼中,他相信真愛的力量可以打破咒語。」

  他沉思著,有著某種動念:「那方法也許是可行的!化解血咒,就得以巫術的方法,也許在化解「九狐斷仙草」之前,我們可以先解開血咒。我推斷,如果當年是以你太姥姥的血來施咒,也許能化解的並不是你爹的血,而是你的!你才是與她血脈相連,並且純陰之體的人,你爹的陽氣無助於化解血咒,你太姥姥那些血,也許就是蒙住你娘雙眼功用,教她失明至今的原因。至於為何那些血能滲入眼中,而不是流出,恐怕就是「九狐斷仙草」的作用了。我們可以先想法子導出那些血。」

  「真的?怎麼做?」弄潮大叫著。

  他含笑地瞥著一書架有關咒術方面的書,恐怕今夜有得熬了,誰教他二十年來從不看怪力亂神方面的書?歎了洩氣:「你先去弄些東西吃好嗎?我找到破解方法會立即告訴你。」

  弄潮會意的吐了吐舌,回木屋中煮飯去了。

  ※※※

  今夜是滿月,星月相輝映,是情人相依偎的好時刻,只可惜有情人兒忙著啃書,沒空風花雪月。

  依著弄潮固執的性子,今夜沒有找到破解方法,她絕不閉上眼!十天十夜不睡也無所謂。

  他們身邊疊了數百本書,已找完的才十本而已,看來還有待努力。

  泡著一壺提神茶,擱著一盤饅頭,他們有「長期抗戰」的決心。

  血咒、血咒、血咒……弄潮幾乎快花掉的杏眼只找尋這兩個字,連週遭的變化也渾然無所覺。

  突然,那兩個字跳入她視線範圍內,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正準備往下看去。但在這緊張時刻,沒有人願意給她安寧,不知什麼東西一直咬著她裙──管它是什麼漂亮可愛的小動物,她沒空。

  「走開!」她伸手撥了去。

  不知死活的小東西又靠了過來,咬她的袖子。「走開。」快找到了,快找到了,拜託上天幫忙,希望有記載血咒化解法。

  猛然,那一隻不明物體跳到桌上,壓住了書本,猛對弄潮搖尾巴。甚至準備撲向她,偷她的香!

  「走開----呀!」

  原本氣急敗壞的叫聲因為看到那隻金色的小色狼而尖叫出聲,根本沒空摀住自己的香唇,眼見小色狼飛撲了過來,驀地,她的櫻唇被一隻大掌摀住小色狼只親到管又寒的手背,沒有完成這個遊戲,失望地跳回桌上。

  「小金狼,不,是殷佑!呀,滿月!對了,又寒,我找到了!」弄潮亂七八糟地喊著。

  也虧得管又寒全明白,他道:「我想,我們的客人不只是殷佑,來,書給我,剩下的我來處理,我們先迎接客人。」他接過書,收在一邊。看向一處漸漸產生光芒的地方。

  是的,滿月,狼族唯一可以進出人界的時刻。

  出現的,是狼王殷祈,他那美麗無匹的妃子並沒有一同前來。

  威嚴俊美的面孔上,是一片溫柔的責備:「佑兒,又淘氣了。」將兒子化為人形,才對他們點頭招呼:「抱歉,教子無方。小兒尚無自行化身的能力,行為上全是小孩兒的表現,但再過幾年,他必然會沉穩得多。」

  雖不明白狼王何以會對他們解釋殷佑的成長轉變,不過弄潮笑道:「這樣也很好呀!小孩子就要好動才好。」又想到他們乍然出現很突兀,便問:「殷祈大王,你們今兒個是專程過來玩的嗎?」

  他搖頭:「不,我來報答二位對小兒的救命之恩。」

  管又寒搖頭:「我已收了報償,不收第二次,我們也不缺什麼。」

  「對呀!狼王,玉牌很漂亮,不必再送什麼了。」弄潮拿出袖袋中的狼王令,展示著。她才不管其中有什麼權勢存在,她是因為雕工精美才帶在身上的。

  殷祈看著奔入花叢中翻滾的兒子,笑道:「這令牌不算報答。我身上正巧有你們需要的東西呢!先看看再決定是否接受如何?」話完伸出右手,在一陣金光消失後,赫然出現一株由十張彩虹葉片蒂結出的兩顆果子,一藍一紅「十葉鳳凰果!」兩人不約而同地叫了出來。

  弄潮急忙跑近他,將手中的令牌交給他:「這個還你,好不好?我不收兩樣東西。」

  「不,這令牌另有他意。」殷祈深深地說著。

  「怎麼說?」管又寒問著。

  殷祈將果子交給他,招手將兒子移回懷中,笑著:「請將令牌贈予你們第一個女兒,當做是一分禮物吧!因為你們也善待過我兒子。好好運用果子吧,就是你想的那方式來做。」

  不讓管又寒有拒絕的餘地,在殷佑的道別聲中,金光映亮全山谷,侍一切沉寂後,他們父子已消失了!

  弄潮跳入管又寒懷中大笑大叫:「天哪!我娘可以復明瞭!她可以看到我爹了,又寒,我們立即起程回山上去,回去治我娘娘的眼,我保證她是天下第一大美人,你會看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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