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內情不是普通的複雜,弄潮一手緊抓住管又寒的手,非常全神灌注諦聽著父親、母親與叔叔的往事。早知道那麼與眾不同,早八百年她就賴著娘娘講古了!只可惜她十七年的歲月中,每天不是忙著欺負兩位哥哥,就是躲著朱嬸嬸要追著她學女紅。住海邊時,天天想著偷上船陪漁夫去打魚,雖然只成功過一次;住山上後,扣去被罰抄書的時間,她都跑去長工種田的地方妨礙農作物成長,立志刀一個偉大的農夫。真是可惜呀!
韓霽眼中難掩對大哥韓霄的崇拜之心,一時之間,很難抓住頭緒來開講,只道:「如果大哥願意繼承躍日齋,今天的規模,絕對不僅止於此,他是個天生的商業奇才,擁有韓家最優良的血脈。」他的思緒漸漸陷入遙遠,娓娓道出當年的事件,眼中閃動著對韓霄與雲淨初的摯愛。他們是最完美的一對璧人,天造地設都沒有那般契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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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是很美的,也是可以有很多樣貌的。弄潮聽完父母的愛情故事後,心中是很感動沒有錯,不過,她可不希望自己也是這樣走入愛情世界中。瞧瞧她那柔弱的娘吃了多少苦頭?但是也因為倍加艱辛地成就一分戀情,所以這分情更為人所珍惜了。
她希望,她的愛情是一路甜蜜到底的!一定會如她所願的,不是嗎?因為管又寒沒有什麼難纏的親人,而她的爹娘一定會祝福她的選擇,想不平坦、幸福都很難。
原本想把午後時光留給管又寒的,但他正忙著把藥草分類研磨,其中有一味藥草直讓她打噴嚏,於是她只好跑來花園看花了。叔叔還邀她一同去京師玩,去拜訪老奶奶、嬸嬸,以及另外兩位堂妹韓嬉雪與韓逐雲。有得玩當然好呀!可是抓緊未來老公的任務更重要,而且她還得去找童笑生留下來的寶物呢!那麼多人想要,她一刻也耽擱不得的。要玩也只得等到一切都定案了再說。
正無聊地摘了一大束白菊,想待會去又寒的房中送他,就有數腳步聲向這邊走來。
這座中庭花園連接著前廳與後院各房的通道,所有住在此地的人要回房休息必得走過這邊的長廊。會是誰呢?叔叔與堂哥都去巡視商行了-----她這才知道韓家非常的富有!而慕容飛雲一大早就不見人影,聽說別院中此時加上她與管又寒共住七個人,看來慕容兄妹至少佔了三位,其他家僕她就沒空去記了。
從花海中探出美麗的面孔,正巧看到兩女一男走了過來,除了慕容飛雲與慕容惠惠外,還有一個全身紫色系的女子-----咦-------好面熟的臉,尤其記憶深刻的是女人手中的鞭子……對了,前天在山上遇到的凶女人不正也是自稱慕容世家的人,好像叫什麼慕容芊芊來著!如果這三人不是親兄妹,弄潮發誓她會吃下手中的花!
一個對她有意的花花公子,一個對她未來老公有企圖的色女,再一個傷害過她的野女人,他們實在是壞得很一致,全與她卯上了!
既然遇上了,哪有饒過她的道理。弄潮眼珠子一轉,放下手中的花,探手向袖袋中,拿出一條橡皮繩子,拉了幾下,很滿意它的彈性,再往地上一看,有著鬆軟的泥土與幾顆半乾的土石,她抓了一顆小土石,再從袖中拿出一瓶墨水,滾了一圈染黑了土石。然後,將小黑石架在橡皮繩上,將彈力拉到最極點,瞄準紫衣女子,射了過去------
「哎唷!」
弄潮很滿意地聽到一聲哀號,並且以最快的速度收好作案工具,連手上的墨污也利用一旁的水塘洗了去。
「誰?是誰?有膽子暗算我,就沒膽子見人嗎?出來!」慕容芊芊尖銳的大叫,黑了一半的臉忙以手巾摀住,不忙著奔回房清洗,反而要揪出埋伏在花園中的人。
眼尖的她看到一個人影後,立即鞭子一拉,飛身過來,尚未看清面孔先是狠狠地抽下去一鞭。在怒火下的力道不必說,必然毒辣無比,尤其她鞭子的末梢還特意留了些荊棘,那是前兩天鞭子被打斷之後,她又去教人做的。
原本放縱小妹去發洩怒氣的慕容飛雲,在看到花園中小人兒的面孔後,立即飛身過來要阻止:「芊芊,不可以動手!」但,來不及了!
火辣辣的鞭子毫不留情地烙印上了弄潮的後背,不僅拖了長長一條血痕迸出,鞭尾的刺更助長了對那片雪背的摧殘。
快!快到令韓弄潮來不及意會她所領受的痛楚,在一聲尖叫後,她只看到滿天星星飛舞,便昏死了過去!
慕容飛雲抓住了小妹又要揮下去的手,而一道藍色的衣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眨眼間疾射而來,扶住了幾乎倒在地上的弄潮,並且碰了一身血濕!
管又寒不置信地看著不斷由弄潮身上流出的血,不願相信前一刻還在他房中活蹦亂跳的小弄潮兒,此時會全無血色地倒在他懷中。
畢生不曾湧現過的怒潮在他胸臆中爆發,惡狠狠地怒視持鞭的慕容芊芊。
慕容兄妹早已被那一聲努吼中蘊藏的深厚內力震得氣血翻湧,連忙運功抵擋,守住元神,再被他恐怖的目光掃視,頓時退了好幾大步。
管又寒沒有再前進!他不想傷人,尤其功力大不如他的人;即使對方該死!
「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們!」他咬牙說完,抱住弄潮奔回他的房間。
疼痛足以使人疼暈了過去,卻也可以使人因痛而回魂。韓弄潮呻吟著醒轉,發現自己趴臥著,而背部猶如被點了一把火,正準備將她燒成灰似的,她這輩子沒遇過這種疼痛---比死還難受。
由於面向床的外側,她可以看到自己一隻雪白的右臂正無力地垂在床沿,而有另一隻黝黑的大掌正握住她的小手,靜靜地傳給她溫暖與力量。
身體上的感覺以及她目力所及,足以讓她明白她的上身正處於赤裸狀態,而管又寒正在照料她的傷口;老實說,她還不怎麼明白自己怎麼會有傷口,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於是她選擇思考目前的狀況,直到背部被撒上一層熾熱的藥,她哀叫了出來。
「弄潮,你還好嗎?」管又寒停止手邊的工作,蹲在地上與她眼光齊平對視。
韓弄潮居然還挺有心情與他討論終身大事:「你把我看光光了,不娶我可不行了!」更離譜的是她又問:「如何,我的身材不錯吧?」
管又寒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他以為她會表現得正常一點,例如哭泣或怒叫什麼的,結果這小妮子竟然反問他對她的身材滿不滿意?看來他是很難讓她因這次的痛苦來記取教訓了!
「你不疼嗎?」他漆黑的眸子看著她小臉,極力避免看到不該看的地方。
弄潮試著動一動,然後換來撕扯一般的劇疼,她低吟:「我必須痛到什麼時候?這樣趴著令我沒法子換氣,可以換個姿勢嘛?」
「你必須趴睡十天。盡我最大的能力,十天後你可以不必再痛,不過,鞭痕要消失大約要兩個月?」他別開眼,因為那小妖精移了個姿勢,掩不住她胸前的春色,他幾乎可以看見她右邊粉紅色的蓓蕾-----老天,連受傷也不放過引誘他的機會,而他居然是比較害羞的那一個,管又寒簡直要失笑出聲了。
他伸手替她綁上兜衣的帶子,小心地不弄到她的傷口,直到確定她前胸被裡衣密密地包了起來,才輕輕地扶她側臥。無可避免扯到了她傷口,聽到她的低叫,心中泛起了不忍:「明天睡醒了將不會那麼疼。」
「有柳下惠兼大醫生在此,韓弄潮我安全何虞?」她輕輕哼著。原來自己身材不好,不能令他獸性大發……不管,即使他不滿意也得接受。
他坐在床沿,輕撫去她額上疼出來的冷汗,無限憐惜地看著她有些賭氣的俏臉:「你令我著迷,小弄潮,我不能看你的身體,只要你一天不是我的妻子,我便不得逾矩。而我的自制力有限,只稍再多看你一寸肌膚,只怕無法管你是否有傷在身,也會做出傷害你的事。我知道你認定了我,所以不介意。但我介意,因為你會是我的妻,是我要珍惜一輩子的女人,我不能傷害你。」
「真的?」她的心情立即大好,抓住他手掌:「你並不是覺得我很『平』才不看的?」
管又寒掃了眼她前胸,這時弄潮開始有點害羞了,泛出紅紅的血色。他低笑:「如果你很『平』,我倒不知道其他女人要稱什麼了,『坑洞」嗎?」
「要我說,我會稱她們圍『山谷』。」弄潮不可一世地宣稱著,然後大笑到後背又開始流血-----典型的樂極生悲。
管又寒再一次弄妥她傷口後,決定與她討論傷口問題:「你又淘氣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