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傻眼,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你想做什麼?!」雖說他已搬進來兩天,可是一直安分的自行去清出一間房間居住,兩人沒有任何逾矩。
「睡覺。」他一肘支著上半身,看來閒得很,不介意和她的不馴耗到底,即使花上一輩子的時間也無妨。
識時務一點的人該在此打住,乖乖睡覺。但她是反骨的孫琳琳,若不和鍾尉泱唱反調簡直會痛不欲生。
「我夠大了,不需要保母睡在一邊把屎把尿。你省省吧。」想上她的床?門兒都沒有!
鍾尉泱以危險的淺笑貼近她無路可退的面孔,直到兩人的鼻尖幾乎相抵。
「原來你精神還這麼好,那就是說我不該多事的押你上床了?」
她戒備的看著他,明明命令自己不要頂嘴的,但——
「啊!你什麼時候去上啟智班了?有救喔。」
「很好。那我們就來談談你接下來要怎麼接續這份工作。」
「關你屁事!怕死的話就趕快滾出我的屋子,省得我還要替你收屍。」那些歹徒和她的梁子結大了,敢射傷她,真是找死。
鍾尉泱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會就此作罷。其實即使她想,恐怕也脫身不得。那些歹徒搞不好已把她列為狙殺目標了。想到這裡,他突然覺得自己快要染上偏頭痛的毛病了。
「身為你的丈夫很值得同情,我想我於情於理都有權向你追討一些補償。」他一手撫著下巴,邪笑的瞄她。
她向天花板翻了個白眼。
「天啊!這傢伙以為他是誰呀?」
他的面孔很快的在她眼前放大,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便已壓制住她雙手陷入枕頭中,他的唇幾乎是抵著她的開口:「我知道我是誰。倒是你恐怕才真不明白自己是誰的那名頑劣分子。」
好癢!
她轉著頭,心慌意亂的想躲開他體膚的接觸。他討人厭的熱唇,該死的臉,更別說他男性的下巴帶給人不舒服的微刺感受有多麼欠人砍!
討厭他的貼近,那令她無助又心慌,她得快些改變現況。極辛苦的,她躲開他唇的狩獵大叫:「王八蛋!你欺負一個受傷的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跟我下床單挑!」她一定要扁得他滿地拔牙。
可惜這次的挑釁收不到任何成效,反而還逗樂了他。他停止對她唇的攻擊,呵呵低笑,氣息吹拂在她熱燙的耳根,簡直令她抓狂!
「弱女子?你還真是客氣啊。來,對著我胸口的瘀青再說一次自己是弱女子。」他以令她顫抖的方式,邪惡萬分的脫下上衣,並且拉過她一支手放置其上。
「如何?弱女子小姐,對於閣下的傑作有何高見?」
她口不能語,耳不能聽,滿眼儘是迷濛的紅霧,對於男性雄偉的軀體,她向來沒啥觀看的經驗,自年少時期的荒唐過後,她最後一次看到的男性裸身是他,而相較於八年前,他的身材無疑由勁瘦的青少年轉變為真正男人的身體了。修長有力的雙臂,由寬肩結累而下的是長期運動所形成的肌肉,隱隱隱在呼吸吐吶間浮現,直蔓延到長褲所遮掩的盡處……
他的身體非常的美。比例均勻結實,絕對不若健美先生那般誇張過度,他的體魄是正常而且強勁的。不自覺的吞了吞口水,她瞪了他好久才發得出聲音,並且聲音啞得像老嫗:「你賣肉呀?少丟人現眼了。」
「對於你摸到的還滿意嗎?」他有禮的請教著,含笑的眸子正惡意的瞟向她棲放在他腹肌上的手。
啊?!她的手在做什麼?!可惡!
下意識的狠狠一揮,卻沒聽到他的痛呼,她好奇的抬眼看他的表情。
鍾尉泱挑眉。
「你看來精神非常的好。怎麼?傷口不痛了?」
「這點小傷口算什麼!如果你別壓著它,我想它會好得更快。」他靠過來的大腿有些微壓迫到傷口,令她感到不舒服。
他小心的挪開,再三審視確定她的腿傷沒有大礙,也沒再流血之後才放心一笑。
「喂!你別亂摸!」才得到一點自由,右腳又想蠢動,但他機敏的壓制住。
「乖乖的,別亂動了。」他再度拉好棉被,雖然她沒有受傷之人的自覺,但她仍是一個需要以睡眠療養的傷者。他不該再逗她玩樂。
叫她乖乖的?他當她幾歲啊?
「除非你滾出我的房間,否則今晚誰也別睡!」她扯開棉被,並且踢到床下,就像個頑劣的小孩。
鍾尉泱一把火再度燃起!她真的是以和他作對為樂事是吧?既然她這麼精氣神十足,他再為她設想,不就顯得太多此一舉?
很好,今晚大家都別休息了。
「既然你這麼希望,那就如你所願吧。」
她的雙眼一花,唇被狠狠攫住,身體再度動彈不得。老天!他要幹什麼?
沒有戲謔的味道,他渾身散發一股堅決與火熱……
「你不——唔……」
他以牙齒咬開她衣扣,啃齜著她衣下的雪白。
「去你——噢!」好痛!
他居然像吸血鬼似的啃她頸子!
直到她的四肢不再受制後,她也沒有力氣對他的放肆予以致命的還擊了。怎麼了呢?
當全身沉浸在烈火中燎燒時,她迷迷糊糊的自問:兩個理應打得你死我活的人,怎麼會纏得你死我活、血脈賁張的?
但這疑問很快的隨著不知名的火熱融蝕殆盡,再也無力思考。
直到許久許久之後,在疲憊的向睡神臣服之前,她唯一閃過的念頭是:為什麼當有張床在屋子內時,他們吵架的結局都是如此?
打了個深深的呵欠,她縮在他懷中沉沉入睡。
第七章
孫琳琳向來不是自我侷限的人。也因此,即使她的認知裡,並不把鍾尉泱這個「丈夫」角色當成一回事,但當「夫妻」身份正式落實在生活裡,她也就無可無不可的接受了。
同居嘛,比比皆是,多她一組人馬也沒啥了不起,何況她懷疑自己若持反對意見會有用。那傢伙的意志力強悍到子彈也打不穿的地步。
她必須承認,她或許是兩人中最頑劣的人,但他絕對是最後勝利的那一個。她的層次只是頑劣而已,而且是興之所至的發作,不管時與地;但他不,他通常會有一套計畫來捍衛目標被精準的執行,用的是絕不放棄的意志力作後盾。
十年前她怎麼會惹上這一號人物?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後悔」兩個字該怎麼寫。
一同生活了半個月,她漸漸對他有了認知。在他的強勢作風之下,想不瞭解他都不行。
真是沒長進!
忍不住暗暗斥責自己。
十年前他們為了一些小垃圾爭執,而她氣得他面孔變得鐵青,她不該在快意之餘與他愈槓愈得意。她從沒深思那傢伙何以每次都槓上她,在互無好感、互不順眼的情況下,她的做法會是揍人一頓;但他卻不。他是那種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對盤就敬而遠之的人,沒理由總是找她麻煩;何況他那時快要聯考了,忙著浸在書海裡都來不及,哪來的空閒理會她!
真是可悲!直到十年後的現在,她才一一推敲出來個概括,這還是因為兩人不幸又糾纏上,扯不開之餘,她才動腦去回想。
鍾尉泱是個律己甚嚴的人。
伍尉泱是個具有鋼鐵意志的人。
鍾尉泱同時也該死的是個心思細密、善用每一分資訊化為他有利籌碼的人。
他最常說她的評語是:你真是沒藥救了。
那代表她的頑劣出乎他的想像,也激得他愈挫愈勇。在多次被激得失去理智之後,他不得不對她另眼相待。她破了他諸多紀錄,每次都令他的斯文表相瓦解得零零落落、潰不成軍!這令他難以相信。
所以她猜,此番他以「丈夫」身份靠過來,也不過是好勝心使然。她這人心胸還算寬闊,不會計較太多。說真的,他來屈就她,還真的是委屈了。天曉得他幹嘛這麼想不開!
先不提外表、學歷的差別。瞧,地他在掃,飯他在煮,還常常被她氣得青面獠牙,壞了他一貫的斯文面具,他是何苦來哉呀?
莫名其妙。她只能這麼下結論。
今天她陪他到台中,他的第三間pub將開在這裡。她坐在還沒裝上窗框的窗台上,冷眼看著渾身髒兮兮的鍾尉泱正一手拿著設計圖,一邊和裝潢工人齊心協力動手打造他想要的設計成果。
好端端的不當他奸詐律師、光鮮亮麗的充雅痞,卻到這兒當工人來了。這人腦袋裡的問題可真不小。
「嗨,不會嫌無聊吧?」
鍾尉泱渾身是汗的走過來她這邊,手上端著兩杯茶,一杯遞給她。
「無聊。」她不客氣的一語雙關。
他笑意不減,背靠著她身邊的牆壁,面向著已略具雛型的店面。
「記不記得你嘲笑過我是一個只會乖乖聽師長安排、沒有自我思想的公子哥兒?」
拜託!她哪記得?她哪一次不是對他惡言相向的?她撇撇嘴角,等他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