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多問,石無痕牽起玉石的手,飛快上三樓去了。
當石無痕看到小弟無介時,他的頭是埋在酒中的,而原本佈置得精緻無比的雅房,此時沒有一處是完整的,連鑲玉的紅木桌都給無介砸成了四段。
「無介!你清醒一點!」石無痕搶下無介手中的酒;老天!房內已有四大埕是空的了。而他這個小弟向來不喝酒的,現在居然還沒醉倒,可見他的潛力無限。
「滾——滾開!我要酒!我要我的秋雨——秋雨——」
石無介揮手而來就是力道強猛的一掌,但被石無痕擋掉,自個兒卻往後斜倒在地上了。
石無痕約略可以猜出發生什麼事了——秦秋雨不見了!向來衝動的小弟,不知道有沒有將萬花樓砸爛?現在他可得去萬花樓幫無介善後!他實在想不透,大嫂為什麼偏要整無介?如果仔細回想一下,他與玉石也曾被他那天才大嫂整得很慘。
真的是有必要的嗎?也許是吧!如此由外人眼中看來,才會感覺到石三公子的失意是因秋雨已嫁別人,成了別人的妾,那麼他將來娶回秋雨時,人家也不會將那個萬花樓的名妓想成與他妻子是同一個人;這樣,對大家都好。
秋雨以大家閨秀的身份嫁給無介,就不會有流言了,無介也不會遭人恥笑。
他的大嫂是個天才,只是不怎麼好心而已。
他歎了口氣。只要結局圓滿,短暫失意又如何?戀愛一事原本就是大悲大喜、起起落落的。
石無痕點了無介的睡穴,將他安置在另一個房間後,與玉石轉向萬花樓去了。
梁玉石在途中有感而發的說道:
「大嫂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我們這時代不該有的女人。」他會告訴她的。
那是個很奇特,又很不可思議,同時又極浪漫的一段故事;不是嗎?
「什麼!無介將人家萬花樓給砸了?」蘇幻兒尖叫出來!這一點是她失算了。天哪!她怎麼對得起朱大娘?要怎麼對人家交代?完蛋了!
一覺醒來就聽到這驚天動地的消息,幻兒實在是有點欲哭無淚了。她激動得想將那個醉死在床上的石無介碎屍萬段來向朱大娘賠罪。這個渾小子!總有一天,他得向朱大娘三跪九叩以解感恩與愧疚之心!
「拿水來!」幻兒對傭人吩咐,想潑水讓無介清醒一些。
石無忌搖頭,摟住妻子的腰。
「他醉成這樣,你砸他冰塊也無濟於事。改日我們再讓無介去道歉就成了!反正無痕已加倍賠償萬花樓的損失了,並且又讓我們工房的人去替他們將房子全部翻修一遍,這樣也已足夠了。」
石無痕也接著道:
「是呀!嫂嫂。朱大娘直笑著說,無介這一砸卻給她帶來免費翻修房子的便宜事,她高興都來不及了!而且,她一直想找個時間回老家看看,現在終於抽得出時間了。我們不僅賠償她所有損失,更彌補了她們這些日子沒有營業收入的虧損;是相當可觀的一筆數目。」
這樣一說,幻兒才安心了,但仍是深感愧疚。
「便宜無介了!讓我們這些人替他善後。」
石無忌笑了笑:
「別介意了,現在咱們得著手打理無介的婚事,這一切還得讓你來做呢:」
「等明天他醒來看我怎麼整他!」幻兒仍在生著氣,非要讓石無介更難受不可。
「要殺要剮隨你了!只要保重好你的身體……」石無忌說到這裡,突然想到了什麼,忙吩咐傭人道:「請冷剛到蘭院。」。
他到底還是想起幻兒身子不適的事了。
「我沒病呀!」
在被丈夫「押」回蘭院的途中,幻兒一再苦著臉聲明著,但顯然她丈夫並不相信。
她就不相信能診出什麼病,她只是有些食慾不振,有點容易疲倦而已!凡是工作忙碌的人,哪一個不會如此?他才該看病咧!
「大少爺,冷少爺來了。」傭人在門外通報。
才一會,冷剛就與無瑕進來了。
好吧!幻兒倒要看看自己有什麼病!有病便罷,沒病的話,她那老公就有苦頭吃了!
如果他想要再見到秋雨,他就得娶一個名門千金入門當妻子。
石家有最密集的眼線網,可以輕易找到秋雨,可以知道她被賣到什麼地方去,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去找,天下如此之大,叫他要從何找起?
石無介無法再藉酒消愁下去了;他要秋雨!無論如何,他要秋雨當他的妻子。天哪!她現在是過著怎麼樣的生活?買她的那個男人可會好好待她?天——他無法再想下去了。
好吧!如果他們硬要他先娶一個女人,才肯接納秋雨的話;那麼,他會娶的。不過,休想他會去碰那個當他妻子的女人一下;他只要秋雨!
石家一下子有二件喜事要一起辦,更是盛大無比的大事。賀客在半個月前就已陸續湧進傲龍堡,賀禮堆滿了傲龍堡四大間倉庫!人人臉上都洋溢著歡喜,就只有整日鎖在柳院中的石無介不見一絲笑容。他有時受不了吵雜,會乾脆騎著「雪影」四處奔馳,也常在附近的牧場餅夜,不是去「天心牧場」就是「唐河牧場」。
傳說那個要成為石家三少奶奶的南方千金小姐,一直是「唐河牧場」的嬌客,只等日子一到就讓石無介前來迎娶。石無介也知道這件事,但他並沒有興趣去看他的妻子;尤其是在總管李清特別向他稟報之後,他更是不願走入後院一步。他住在「唐河牧場」三天,都是自己獨來獨往的去狩獵、去放牧,然後在前院獨酌獨飲……只是,有些奇怪,為什麼每天早晨醒來,都會發現自己身上蓋了條毯子或大衣?是誰?是誰為他添了衣物?
他不願去想,因為那必然會令他決意無情的心生出愧疚。
到底該怎麼做,才會在不傷害到任何人的情況下與秋雨白頭偕老?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今天是無痕與無介的大喜之日。
前院仍是人聲鼎沸,八院卻是靜悄悄的,二位新郎倌都給請入了各自的新房,傭人也全退了下去。
是洞房花燭夜的時刻了。
原本蘇幻兒這個石家大夫人理應在前院與客人奉陪到底的,哪有中途退席的道理?可是這會兒,她也被送回後院了,而送她回來的那人,是更不應該來後院的石無忌。
不過,眾人卻是反對不得的,人人更是恨不得將她給小心捧著,當她是水晶娃娃般怕碎了似。現在的石大夫人可不是一個人的身體了,還能任她去活蹦亂跳嗎?
是的!蘇大姑娘終於如願以償的懷孕了!懷了石家的第二個後代。現在石無忌天天都緊緊跟在她身旁,就怕她一個不小心,太過激動而動了胎氣。
這個孩子肯定會很乖的,因為從來沒有什麼害喜的症狀來讓她痛苦,才會讓她懷孕近二個月都沒有察覺。
行經柳院時,幻兒扯扯丈夫袖子,示意無忌駐足。她想知道無介的反應;裡面仍是靜悄悄的,這就十分詭異了,難道無介還沒有掀起頭蓋嗎?
正要走向前時,通往臥房的花廳門已打開了,走出了已自行拿下鳳冠的秋雨。
「無介呢?」幻兒好奇的問著。
「剛才連頭蓋也不掀的就叫我自己休息;聽起來好像是到練功房去了。」秋雨指著對面的房子,心裡有點好笑,又有點感動,卻有著更多更多的憐惜與不捨;這些日子,真的苦了他了。
「那現在呢?」總不能讓良宵虛度吧?幻兒有些著急的問著。
「當然是我去找他呀!」秋雨福了一福,就娉婷的走向練功房去了。
再看下去,就叫做探人隱私了。石無忌道:
「走了!幻兒。」
「等一等嘛;我們聽聽看呀!」
「你啊!」石無忌皺眉的笑了。
練功房內,獨自揮劍練武的石無介,努力讓自己累,想麻痺自己的思緒,不去想到他害了一個好女孩的一生!他無法背叛秋雨,所以也不能給他那正室幸福。天哪!人家也許是個好女孩,不該被如此對待的!
他是個卑鄙的懦生!
他猛地丟開手中的劍,跌坐在地上喘氣,猛伐著頭。
一條從門外進來的人影,施施然的來到他的跟前。他沒有看向來人,不敢面對她的低垂著頭吼道:
「你走!」
秦秋雨滿心溫柔的蹲跪在他身後,纖手輕放在他肩上,感覺到他的抗拒。她笑了:
「你要我去哪兒呢?在我好不容易能成為你的妻子之後?」
是她?是她?會是她嗎?石無介飛快的轉身,並且緊緊握住她的雙手。
果真是她!他的秋雨!他的新娘竟然就是秋雨!怎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時之間,他無法想得太多,只能癡癡的,輕捧起秋雨的臉蛋。
「你回來了!回到我身邊了!這是真的嗎?」他需要真實的保證,深怕一個激動,秋雨就會像幻影般的消失;他無法再承受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