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是石無瑕。」
幻兒打斷她們:「千萬別來一堆客套話了!我說,秋雨,昨夜咱們家無介未歸,與你脫不了干係吧?」
存心看秦秋雨羞紅滿臉,幻兒果真一點也沒失望;就見她雙頰似偷得天邊晚霞似的紅,一時間語塞羞煞,已告訴了她們答案。
「哎呀,別害羞嘛!既然是大家都默許的事,早該發生了,能等到現在,是無介那渾小子太呆了!來,我看看——」說完,幻兒拉開她高束的襟口,很熟練的找到某些該有瘀青的地方。
「嘖嘖!我說那小子不懂得憐香惜玉吧?你今天還起得來真是奇跡。」
「大夫人……」秦秋雨已經羞得不知要如何才好了,偏這蘇幻兒還不停止逗她。
「嫂嫂,別逗人家了!來。秦姑娘,這帖藥是給你補身子的。」無瑕看不過去,替秋雨解了圍。
「謝謝。」秦秋雨接了過來。既然她們沒有將昨夜想得很不堪,那麼——她也無須這般羞熬了;可是……他們怎麼都知道了呢?她們今天前來是為了什麼?
幻兒在啜了口茶後,深深的凝視著秦秋雨,想著他們的事情。事情已進行到這種地步了,她會有什麼打算?無介又是什麼打算?
「接下來,秦姑娘有何打算?」
秦秋雨楞了一下。打算?能有什麼打算?日子還是要過的,不是嗎?莫非是怕她會趁機纏上石三公子?
「我……自知配不上三公子,不敢癡心妄想,大夫人可以放心。」她低垂下頭,輕聲說著。
「先別說配不配的問題。我問你,在許身給無介後,你還能忍受別的男人來碰你嗎?你生日那天怎麼辦?」幻兒早就知道秦秋雨會這麼說。
「那是我的命……反正……我已滿足了,至少上天待我不薄,在……在那之前,能遇到三公子,那麼縱使沉淪,也了無遺憾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秦秋雨心中的恐懼更甚了;她的心只歸屬石公子,她的身體只願讓他恣意憐愛,而在昨夜之後,她怎麼能再忍受別的男人碰她?
「這是你單方面的想法,我倒可以推想出我家那渾小子的想法來供你做參考。第一,他會向他大哥,也就是我老公,提出要替你贖身、娶你當老婆的要求。第二,不管他大哥會不會答應,他是要定你了,再也不容別的男人來多看你一眼。我想,他應是有對你提到這一點吧?」幻兒搖著羽扇,故做不經意的問著。
秦秋而又羞紅了雙頰;石無介是有說過要娶她的話!那是在五更天初露曙光之時,他摟著她,在她耳邊重複呢喃著……但那只是基於一種責任吧?她不能嫁給他,即使他真有心也不可以;她會使他成為笑柄的!
堂堂傲龍堡的公子,向來以嚴厲、正派的門風聞名,石家哪可能容許這種娶妓為妻的事情發生?那樣一來會招徠多少議論,而使惹人笑話?石三公子不怕,但她怕——愛他就不能讓他落得如此。
反正,原本他們就是不配的!
「他不能這麼做。」
「他也不會眼睜睜看你被別的男人碰。」幻兒聳肩又道:「我們石家別的沒有,佔有慾最強,一旦認定的人、事、物,就會緊緊的抓住。不容別人來侵佔。」
秋雨疑惑的看向石大夫人,現在倒不明白她在想什麼了。這石大夫人並不像是來拆散他們的,也不像是來撮合他們的,講話教人摸不透心思;她越來越迷糊了。
「大夫人意欲為何?」
「我是說,既然由無介來替你贖身比較麻煩,又會困難重重外加流言很多,不如由我來吧!由我這江南來的才子,氣宇軒昂、武功蓋世、玉樹臨風、無與倫比的蘇柳公子來買下你吧!」玩夠了,蘇幻兒終於肯說出重點了,並且在意料之中的看到秦秋雨震驚的表情。
「為什麼?這有什麼不同嗎?」秦秋雨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後才回復了鎮定。
幻兒搖頭桁腦,踱著方步在屋內來來回回走著,才說道:
「是本公子買下你,不是石大夫人,這二者是大大不同的!蘇公子我打南方來,以千金鉅資買下北方萬花樓之魁,回南方做愛妾,這樣一來,別人自是無話可說了,也不必怕會妨害到傲龍堡的聲名。至於贖了你之後呢……」她很壞心的頓了頓,瞧夠了秦秋雨著急的神色才道:「就與本公子共效于飛,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這根本是逗她嘛!秦秋雨咬住下唇,不敢追問,怕這石大夫人會再出言戲弄她!而一點兒也不敢問及與三公子的事情了。其實她哪會不明白,石家人肯花大把銀子贖她,肯費心思的安排她的去處,必定是對她有了肯定;只是……只是……到底是怎樣的安排呀?石三公子恐怕也不明白吧?這石大夫人到底打什麼算盤?
石無瑕其實也不是完全瞭解幻兒的計畫的,只是她相信秦秋雨遲早會成為她的二嫂,現在的一番安排雖說是為了避人耳目與流言,其中恐怕也有更多的捉弄成份在吧?典型蘇幻兒的風格,在成全之前先再三捉弄,可憐的有情人們只好倒楣了。這一點,石無瑕是感同身受的!不過,幸好她沒有太慘。
「嫂嫂,三哥那邊我們要如何交代?」石無瑕扯開話題,也是想知道更多的計畫,順便一解秦秋雨的困窘。
「交代?」幻兒大驚小敝的叫著:「我幹嘛要給他交代?是他大還是我大?要不是我替他設想周到,他哪能得到秋雨的心,進而娶到這位大美人當妻子?我這麼幫他,捉弄他一下下也不行嗎?本姑娘的至理名言是:不經一番痛苦醞釀期,哪得璀璨明珠出蚌?」
這下子,秦秋雨總算聽出一個大概了;也不是別的,就單聽到蘇幻兒說她會成為三公子的妻子這件事,她的耳裡就再也聽不進別的話了!這……這……是真的嗎?
上天果真會如此厚待她嗎?石家人怎能不計較她的出身,而願意接納她?
「大夫人……」
蘇幻兒抓住秦秋雨的手,打斷她的話:
「我這就去對朱大娘贖你的事。不過,在一切未定前,我要你守口如瓶;這事目前尚須在暗中進行,不宜宣揚的,否則恐怕會壞事。秋雨,雖說不告知無介是有些捉弄的成份,但事實上,他不知道你的下落才好,因為他最守不住秘密,也忍不住會去探望你。」
看來尚有計畫要進行,而且還不是普通的複雜。
「我該怎麼做?」她輕聲問。
「保持沉默。不論無介怎麼問你,你都不可以透露;反正等我打點好了一切之後,你就該消失一陣子了。那一陣子的兩地相思定必然的,只好忍著了。」
見秦秋雨與無瑕仍是有聽沒有懂的表情,幻兒歎了口氣——天才果然是寂寞的!只好摟住二人的肩,開始咬起耳朵來了。
回到傲龍堡時已是下午時刻。幻兒趕場似的趕回來,只為了解決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今天可是王海巖前來看女婿,並且打算提親的日子。她非得利用這機會逼梁玉而回復女兒身不可。
她連跑帶跳的回蘭院,正要更衣梳妝時,衣服才脫到一半,雙腿就被人給緊緊抱住了。「娘娘!」
是小定綰!她那被忽略很久的兒子。
愧疚之心油燃而起,她也顧不得衣衫不整,將兒子高高抱起。
「沒有午睡嗎?」問的同時,也才想起今天都還沒見到她老公,不知他在哪兒?
「娘娘壞!都不理我。」
「就快了;幾天後,你會被娘娘纏得想喊救命,到時可別想我!因為等我一旦清閒下來時,就只能玩你了。」幻兒這種話不知是哪門子的保證?她坐在床沿摟著兒子。看著兒子睡著,自己居然也突然感到十分疲倦;這是挺破天荒的事,才奔波一個早上,她怎麼可能會累呢?而且她還有事要做呀!應該不會累才對嘛。這念頭是在她閉上眼、進入夢鄉前的最後一個想法——
石無忌走進房中時,看到幾近全裸的妻子與兒子靠在床沿沉睡的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這一母、一子,都是十足的小孩心性。原本想問幻兒今天上萬花樓的情況,但見她如此疲累,倒也不忍心喚醒她了。等會兒吧!反正王海巖被他派去另一個牧場清點一群新買的種馬,明天才會再回傲龍堡,今天下午是沒什麼好戲可以看的。
他關上窗戶,輕輕抱起兒子,放在花廳的躺椅上,蓋上被子,才又折回內室。
他坐在床沿撫著她細嫩的小臉,心裡忍不住感到奇怪;他這個妻子總是精力過人的,今天如此疲累,倒是不太尋常。
「無忌?」幻兒動了一下,半睜雙眸,意識未清的叫著。
「是我。」他脫鞋上榻,吻了她一下。
她摟住他的腰,又沉睡了。
石無忌笑了笑,決定陪她小睡一會兒,晚上才有精神看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