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似事情鬧得很大,其實以整件計畫而言,可算是尾聲了,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所以她不擔心;她擔心的是冰雁的事。天磊沒有食言的在三天之內有了冰雁的消息。長安捎來的信中提及冰雁嫁入將軍府後沒幾天就失蹤,袁家的人曾暗中到揚州找人,而她那老爹早已聞風而逃,抱著他寶貝的黃金!對嘛!這表現才是她爹正常的舉上。可是……冰雁此時是真正的下落不明瞭!沒有人知道她去了那兒!
冰雁沒有成為將軍夫人,她會去那?理應要回家才是呀!天磊猜測說冰雁也許躲到親友家,或者有人接應了她。反正,為了使她少擔一點心,她那老公一切的猜測都樂觀得很,簡直是在自欺欺人了!
她沒有反駁或衝動的想親自去找人,是因為顧及天磊在這關口需要專心一意,她不能再惹他分心其他。再多的恐懼就由她自己來承擔!而且,杜家必定會動員所有的人去找冰雁,情況比以前好得多,至少他們可以從張媒婆那邊明瞭到更多事實。此時的自己,是什麼也幫不上的!前些天摔的那一跤,動了些胎氣,沒出什麼問題,卻開始害喜了一害她成天抱著梅子當正餐吃,貪睡又精神不濟,幸好嘔吐的情形不多,不然真夠她受了!
好好的一個早晨,卻因閃入苑內的那一對母女而告終結。八百年不相往來的柯姑媽與柯牡丹正向她走來。
近來傭人全忙得很,沒人替她守門,寄暢新苑的大門任人來去了!
「唷!表嫂好悠閒的興致,外頭全忙成一團,倒是你在此偷閒了。」柯牡丹假意的打招呼,母女倆不客氣的自己找位置坐下來。自從知道玉湖不是什麼千金小姐,而是一個武師的女兒後,那神色間的鄙夷表露得十公里外即可聞見!想必今日是找碴來了。好不容易今天大人全不在家,才容得她們在此神氣。
柯姑媽更尖刻道:「人家一介武夫的女兒,燒了八代好香才有今天的好運,升得天得了道,咱們可要多多學習!冒了別人的名嫁來咱們家,全靠那個爭氣的肚皮!是雞是犬都無關緊要了。」
「原來今日姑媽與表妹前來是為了恭賀我?真是不敢當。唉!咱們齊宅實在不大,此時住了這麼些人已略顯擁擠,一旦孩子生了下來,倒不知該住何處了!上回天磊請一個風水先生來看了下,說最好的風水是在宅子的北方,你們住的「季園」
最適合孩子來住。我是想──」
「你什麼東西!連我也敢趕!」柯姑媽拍案尖叫的跳起來,只差沒掄袖打人了!「你這個低下的女人能有今日穿金戴銀的日子就該謝天謝地了,居然妄想得到一切,呼風喚雨!」
玉湖虛偽的摀住心口,細聲道:「哎呀!姑媽,你怎麼了?我的意思是,那『季園』你們住了五年也住舊了,不如搬到南邊的「朝雨閣」,騰出來的「季園」不如再來整修一翻,讓孩子來住更好。我一個小小的晚輩,齊家那有我做主的餘地?太君與婆婆都會長命百歲,我無才無能,那敢有野心?」
柯牡丹冷哼!
「你少惺惺作態了!誰不明白春芽她們與方大嬸一家子全是你設計趕出去的!
仗恃太君的寵愛胡作非為!你最好搞清楚,齊家能賞你一口飯吃你就要滿足了!別再興風作浪!」
「這話恐怕是說顛倒了!表妹。」玉湖淡淡指出:「我嫁給了天磊,是齊家三少奶奶,怎麼看都是齊家的人,我生出來的孩子也姓齊。反倒是你們,姑媽,別怪我直言,你雖是太君的女兒,到底仍是別人家的媳婦,你跪拜的是柯家的祖先,不是我齊家的。在這間宅子,柯家只是客人;將來世昭表弟若成了家,就沒理由有賴住在此。表妹年紀也不小了,早該嫁作人婦,姑媽想留在此養老,我不介意,但主客之分別再弄混了才好。」
「你這冒牌貨!恐怕肚子中的種不是齊家的後代!誰不知道幾個月來你與劉若謙相當接近!」柯姑媽惱羞成怒的大叫,但她的攻擊也只有這麼多了!一瞬間,玉湖抓住她衣領將她整個人拖上石桌──「有膽你再說一次!」順手抄上一把水果刀,威脅的滑過柯姑媽的臉頰。對付這種人,不嚇一嚇是不行的!
「你──你不敢的──牡丹,快去叫人呀!快──」柯姑媽嚇得半死的呼天搶地!
待柯牡丹腿軟的回過神要跑時,玉湖手腕一甩,水果刀沒入土中三寸,險險的釘住柯牡丹的後鞋跟,柯大姑娘當場嚇昏了過去!
玉湖冷笑。
「別以為只有壞人才能玩下三濫的手段!比起三年前你意圖謀殺我丈夫,我這一點回敬連本都沒撈足。姑媽,你恁地看扁我,一個武夫的女兒可以目不識丁,卻不可以不會武功。這意思你明白嗎?我也可以告訴你,之前你兒子那一身的傷,是想非禮我的下場!同是女人,對你,我不會客氣!天磊才介意,因為敬你是長輩又是女人。但我這人是有仇必報,加倍的回敬!別再來惹我,明白嗎?」
柯姑媽口無法成言的直點頭,眼淚鼻涕弄花了滿臉的脂粉,軟軟的倒在地上,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想逃出去。
「把你女兒扶走!盡可以去四處哭訴,但別傳入我耳中,否則──」
「我──明白──」柯姑媽扶起女兒,二人逃得飛快。見鬼似的!
這下子,耳根可以清靜好長一段時日了。也好!煩悶的心藉此紓解了一些。
冰雁……會平安吧?
她這般不安的心,只有在知道冰雁過得好之後才會有平靜的一天。否則,無論她過得多幸福,都會愧疚一輩子。冰雁,願老天保佑你!
「玉湖,醒醒!」
一大清早,齊天磊柔聲的喚著埋在被窩中的愛妻。雖然知道她近來渴睡,但今天不得不吵醒她。她會開心的。
「玉湖……」
「那來的小狗嚷叫!來人呀!亂棒打死!」玉湖咕噥的翻了個身,隨手打出的一掌,差點將她丈夫打飛出去!幸好齊天磊躲得快。當她正想睡時,任誰叫她都會遭殃。
齊天磊抽開棉被,拉他的愛妻坐著,替她更衣;當一切著裝完畢,一把抱起她走出屋外。
玉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經他抓抓扯扯,睡意早去了大半,不悅的捏他手臂。
「帶我去那?」
「去賣!」他親她一下。
「你今天沒事可做?」近幾日來,她一醒來絕對見不到他,總坐到三更半夜才見他回來。
「午後才有事。我向太君告假,要帶你去看大夫。」
大門前已安置了一輛馬車,他扶她上車。
「我有病嗎?」
「有!」吩咐車伕駕車,他也上了車。
「到底什麼特別的大事?」
他輕撫她粉頰。
「這些日子來冷落你了,再不必多久,一切皆可以完結,到時我會好好補償你。」
「莫名其妙!突然說這個,你不知道我這人很能自得其樂到沒丈夫也可以過得快意嗎?我又沒病沒痛的,要你黏著做什麼?多礙眼!」她故作煩膩的揮手,卻被她丈夫摟入懷中。顯然她老公不滿意她的說詞。
「女人,你不明白哄丈夫需要一點點甜言蜜語嗎?你這麼沒有情趣,如何能哄得男人為你出生入死?」
「對不起,我吃酸吃辣不吃甜!你來教教我如何?怎樣的甜言能哄住男人?」
在他肩膀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靠著,她挑逗的將小手探入他衣襟輕撫。
「我只得一個妻子,偏偏這妻子資質魯鈍,不會說好聽的話,讓我無例可憑。
不如這樣吧!改天我上勾欄院去學一個版本回來讓你參考……哎呀!」
「你敢!」她雙手掐住他脖子。
「我不敢!」他抓下她雙手,不安份的唇直往她頸項攻去,癢得她四處躲。
玉湖又笑又喘的摀住他嘴。
「讓你開心一下,舒大娘一家子來到這裡了!趁著今早,咱們好好盡地主之誼。劉兄特地帶來一些珍貴的安胎藥材來讓你滋補。」
她不明白道:「他們來了我很高興,但為何不邀他們上咱們家?偷偷摸摸的做什麼?見不得人嗎?」這樣就很對不起客人了。
齊天磊憐憫的摸她肚子,再三歎息!
「可憐我孩子還沒出生就注定癡愚,連母親本身也受到波及……」
她一掌推去他的烏鴉嘴!要不是孕婦不適合做太粗魯的動作,接下來她會一腳踹他下馬車。
「你敢批評我的孩子笨!是誰讓我懷孕的?」
「什麼?你不知道?那我想當然耳更不清楚了……」
「齊天磊,你去死吧!」李玉湖撲上他,將他壓在底下狠揍一頓!
幸好馬車裡有隔音設備,否則人家會以為裡頭正上演殺夫案。不過,在外頭駕馬車的車伕多多少少聽到一些聲響,心中直念阿彌陀佛的快馬加鞭將可憐的三少爺往目的地送去!希望抵達地頭時,他還有一口氣可以讓大夫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