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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席絹

  「思亮兄,你不會是暗指我該與某人配成一對吧?」傅巖逍瞠圓了雙眼,猶如正在看稀奇的異類。

  「別說我迂腐,我只是覺得你們適合。劉兄也是喜出樂水之人,又有一身絕世好武藝。結伴要遊歷四方的人,若是夫妻身份,才好不彼此耽誤。」實在是覺得劉若謙人品極佳,才一心想撮合。何況兩人性情十分相近,簡直是天作之合。

  這時攏春親自端茶過來,不免應和了幾句:「是呀,爺。你不想嫁入,人家香玉還巴望當仇家嫂子哩。」

  攏春口中的「香玉」是半個月前被仇巖無意中救回來的獵人之女,在惡狼山獵狼皮時不意被抓毀了半張臉。傷口很淺,但疤痕是脫不去了,直向攏春暗示自己願意委身同樣臉殘的仇巖。可惜仇巖日夜不離主人,致使香玉從未有機會與仇巖獨處,表明心跡。

  「啊!原來她百呼要住下來當奴婢是這個意思啊?」封悔殊後知後覺的叫了出「我們仇巖有人心儀呢,莫非我這回喝得到兩杯喜酒了?」傅巖逍不改玩鬧本色的起閱,但面孔並不像口氣般興致濃厚。「你怎麼說?意下如何?」

  仇巖對上他雙眼,輕輕吐出問句:「我可以不娶任何人嗎?」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去娶到任何肢體健全的女子,更別說是高不可仰的神祇,他只求主子給予他不娶的權利。

  「如果一切是以我為考慮而壓抑自己,那我絕不接受。」

  是,也不是。但他要怎麼回應?告訴主子!如果身邊人不是『她』,他誰也不要?如果神祇是他高攀不上的,他會選擇一輩子虔誠的跟隨,是為『她』!都是為『她』!

  如果不能是他真正要的那一個,任何一名絕世美女也動搖不了他的心。成家立業對他又有何意義?他是孤兒,何須傳誰的香火?他只有他自己,對將來也從不渴盼。如果他不能跟著主子,活著,將是一種毫無知覺的延續。

  但這要怎麼表達?它是這麼拙於言詞。

  沒有得到仇巖的回應,傅巖逍一時間也不進逼,轉向攏春問道:「香玉是感激仇巖相救而想委身,或是認為兩人的狀況相合,不得不配成一對?」

  「她說她不會嫌棄仇護衛少了只眼。因為她相信他會是個勤勞忠實的丈夫。」因為沒有別的女人會要他。攏春收住最後一句話,不讓主子知道香玉無知現實的程度。雖然對香玉不以為然啦,但人各有命,仇巖好不容易有人想嫁,只得湊合著了,不然真要打一輩子老光棍嗎?

  不過香玉的一番話雖有修飾,也教傅巖逍沉下了臉。

  「嫌棄?敢情她還端著大架子屈就不成?皮相是多麼微不足道的條件之一,就算香玉今天是絕世大美人,長著這番私心鄙性,連仇巖一根手指也不配。攏春,趕明兒給她找個清秀的男人嫁了,也許她在自認配不上別人的完整之餘,會學得什麼是謙卑。既然她只看外表,好吃懶做的人還怕少得了她生受嗎?」

  「理她呢,教她回山村不就成了。」攏春知道撮合姻緣無望,可不想攬下這種媒差。要不是為了想結仇巖找妻子,府裡哪會收容吃閒飯的陌生人?

  「哼,撞得成便罷,若還死賴著,攏春,你就坐著收媒人禮吧。」

  「主子,別算在我頭上作數呀!」攏春哀叫。

  傅巖逍不理會她,回頭面對仇巖,誠摯道:「一定會有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識得你的好,你別隨便屈就了。」

  仇巖無語,靜靜守候在一邊,不願再成為談論的重點,只求這種無言約守候可以延伸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天。

  「我們在談你呢,怎麼扯上仇巖了?」趙思亮仍不死心的想撮合一對良緣。

  織艷冷淡道:「誰配得上巖逍?那劉表少主還不配哩。不然這麼著,趙公子娶了巖逍如何?誰規定負心漢可以抱得佳人歸的?豈不是沒天理。」

  「別說笑。我這一生是不娶妻了,免得誤了人家。只求這身子可以熬到雙親百年之後,也就足夠了。而那劉公子也不是故意要負了未婚妻……」

  「想想看,如果今天劉公子的未婚妻不是巖逍,而是其他閨秀——例如凝嫣那一型,會有什麼下場?因為未婚夫的不負責任,她是不是早羞愧得自縊了?」封梅殊也反對巖道與未婚夫成一對。女人的立場與男人的看法總是悖離甚遠。

  趙思堯仍努力要化解敵意:「我認為人活著就要看往後,若為舊怨所羈絆是不智的,恨怨項怒都不能使日子過得更好。及啟眼前才是智者所為。」

  傅巖逍淡淡笑道:「思堯,我對他沒有嗄怒的情緒,也沒有交友的興致。我不否認劉若謙條件甚佳,性情好相處,但對我而言仍是太嬌貴。除去了前仇舊怨,眼前現下,我也只能當他是點頭之交,若要勉強其它,豈不折煞我了?」

  「你並不曾嘗試過……」

  「我何必?」

  趙思堯終於肯定他心中的理想佳偶是撮不成一氣了。

  「唉,你……」

  「小心!」仇巖條然飛身至傅山石逍面前,伸手接下了數枚暗器,然後掠身向暗器的來處,立即傳來打鬥聲。

  「你們別出去。」傅巖逍吩咐完,跑步過丟。

  兩個蒙面人很快被點穴制伏,委頓在地上。仇巖扯下面罩,是兩張陌生的面「是誰雇你們來的?貝鎮平或林金主?」傅山石逍已許久沒遭到這麼百接的攻擊不料兩名刺客竟露出奇詭的笑容,其中一人悄悄瞥了下南方,像是得逞了什麼傅巖逍心中一驚!

  「糟了,凝嫣!」正要讓仇巖趕去,南邊那方已有四、五個人緩步走來。趙思堯他們也走了出來。

  「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呼,傅「公子]。」劉若謙笑得怪怪的,一柄折扇動得十分頻繁,走在前頭領著後面的霍逐陽與貝凝嫣母女。今天其實地無意與傳巖逍打上照面啦。但自從二日前趙思堯讓人帶了封信給他,告訴他貝鎮平府內的武師有四名是江湖上惡名昭彰的歹人後,幾乎已確定惡狼山突擊迎親隊伍的人與貝鎮平脫不了干係:於是這二日與逐陽嚴密監看著貝宅的動靜,不意中得知貝鎮平想擄走凝嫣母女,似乎計畫著什麼,尾隨而來搭救,也只得順便拜望一下主人了。

  不然這些天來,劉若謙依然沉浸在自怨自艾中無臉見人,哪會這麼快就與傳巖逍打照面?

  「這是怎麼回事?」傅巖逍沒理會劉若謙的嬉皮笑臉。弄清楚現況最要緊。想必凝嫣那邊也有入侵者。

  霍逐陽開口道:「狗急跳牆了。」

  傅巖逍很快領會。

  「你們將他逼人絕境了?」他稍有耳闐近日來貝鎮平調度大量銀兩向『驛幫』購馬。聽說回結人請他買馬,每匹馬可賺得兩百兩左右,一口氣購下了一百七十匹,每匹購價五百兩,共要八萬伍仟兩左右的現銀。雖有回紜人的訂錢一萬兩,但以貝家的財力,一時之間要調度七萬餘兩是吃力的。所以這兩日貝鎮平廉價拋售現有的囤貨——米、布、藥材、田產……讓好些人撿了大便宜,華陀堂便是以半價購得貝家從雲南大理運回的珍貴藥材以求現銀可周轉。

  不過據說十車藥材賣了華陀堂一萬三仟兩,卻又教劉若謙反手賺回二萬兩醫治貝氏父子的「隱疾」。使得已經相當吃緊的貝鎮平只得連所有田產也押上去周轉,硬是湊足了七萬伍仟兩。昨日教貝定平押著銀兩上太原城購馬交易,得意洋洋的對臨安城所有富賈宣告,買家即將成為臨安第一巨富了。

  莫非……出了岔子?

  「你們做了什麼?」「也沒什麼。以牙還牙罷了。」劉若謙撇撇唇色,輕淡道:「昨日貝定平一行人行經惡狼山,出了點小事而已,沒有太大的傷亡,沒事啦。」

  「頂多去了八萬伍仟兩是嗎?」傅巖逍一點也不意外會發生這種事。不過回紜人的生意來得太突然……他想了一下:「沒道理回紀人要購馬竟不直接向你等洽談,卻南下臨安找上貝鎮平兄弟。而且這麼龐大的馬匹數量,是不能未經朝廷允許就賣給外族,給揭發了豈不吃上叛亂罪?呀——!」好個歹毒的計謀!傅巖逍霎時全想通了,對霍逐陽不免正眼多看了幾次。不錯不錯!這人沒讓他失望,不愧是驛幫最出色的主事者,凝嫣沒有白等這麼些年。

  「這計謀是我們兄弟一同研討出來的。」劉若謙並立在逐陽身側,地想分到一點被聰明絕頂者「佩服」的眼光來加強自己的成就感。

  「偌,打賞。」從袖袋中掏出松子糖丟給劉若謙當是打發。對趙思堯道:回頭吩咐王捕頭來提人,送這些刺客到邊疆流放修身養性,省得心煩。」

  趙思亮才要應聲,不料門房已領了王捕頭與四名捕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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