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堂掄起拳頭也加入其中:
「好了!小兄弟,把他們交給警方,我會教他們一輩子沒法出來!」
耿雄謙重拳打昏最後一個,冷道:
「你還不滾。」
「嘿!你——」孟宇堂有點傻眼,連忙掏出名片,一手抓住他道:「我叫孟宇堂,是孟氏企業裡的主管,我欠你一分人情,我們孟家向來……」
碩大的拳頭喂向他脆弱的胃,打得他幾乎要將胃裡的東西全吐了出來,自是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這小子……好狠……
他無力地靠坐在一輛車的車蓋上,摀著胃喘氣。
「救你只是因為巧合。」耿雄謙沒有回頭,往停車場的出口走去。
孟家人向來是有恩必報、有仇必還的,所以孟宇堂仍不打算放過這個酷得半死的小伙子,正想追上,眼角餘光卻撇見原本昏迷的那個陳大成不知何時已回復神智,悄悄拾起掉落一旁的手槍,眼中流露的陰狠令人警覺。
孟宇堂向陳大成奔了過去,出聲大吼:
「快躲開!小伙子!」
子彈在巨響下激射而去,孟宇堂只來得及揍昏陳大成,卻無力阻止已發射的子彈!
耿雄謙算機警了,然而他的閃躲依然快不過子彈,避過了致命的心臟地帶,灼燙的劇疼由左肩導向全身,他踉蹌地扶住一根石柱。
「沒事吧?小伙子?」孟宇堂先拿出行動電話報警,完畢後才奔過來扶住他。
耿雄謙扯出笑容,淡道:
「沒事。終於知道被子彈打中是什麼滋味。」他伸手推開他。沒有傷及要害,他還挺得住。
「喂!警察馬上就來,我也叫了救護車,你別動,否則血會流更多。」
耿雄謙手揮開他手:
「多事。」
入口處傳來機車咆哮聲,幾輛重型機車飛馳而來,領頭的是風神高中的左輔右弼。
「老大!你沒事吧?我們晚來一步了嗎?」王正威停下,瞪著老大的傷口。
耿雄謙擰著眉:
「不是叫你們別來嗎?」
「老大……」眾人全不敢應聲。
他低咒了幾聲,跨上王正威的機車後座,下令道:
「快走,條子馬上會到。」
「等一等!」孟宇堂硬是抓住耿雄謙的右手:「至少讓我知道你的名字!」
要不是大量失血令他沒法凝聚力氣,要不他一定會一腳踹開這煩人的「老人」,看來不過二十八、九歲,卻不可思議地婆媽!
他嫌惡地甩開他手,粗魯回道:
「耿雄謙,後會無期。」
隨著警車鳴笛聲愈來愈近,十來輛重型機車也瞬間由出口離開,轉眼間人杳聲渺。
後會無期?那可難了。
孟宇堂微微笑著,以「孟氏集團」的勢力,要報恩還怕找不到人嗎?當然不可能。
這個小伙子不簡單。
※ ※ ※
近來她的心神總不安寧,為什麼會煩悶得坐立不安呢?與耿雄謙的情感,並不會因為多日不見而稍減,何況他們向來是許多許久才見一次面的。她沒有情感不定的危機,因為他親口說過要照顧她一輩子的,只是這些天的不安定感,是來自哪裡?
年關將近,沿街、沿路的商號都佈置得喜氣洋洋,等著迎接中國人最重視的農曆年。細數了日子,已有半個月沒見過他了。他沒有來找她,她便不會輕易上門見他,怕他不方便,也怕他沒空;她只能滿足於他許多事件辦完後的空檔,稍解思念之情。
對於陸湛,是疏遠了,但他堅持著要送她上下學,唯一改變的是她無法再讓他接近,不敢與他單獨相處,也談不上什麼貼心的話了。父母對於她的彆扭很不諒解,可是她怕他,一直怕他,如今她更怕單獨在一起時他也許再有不軌……她就是怕。
她的神情一定傷了陸湛。千百次的關愛,彌補不了一次狀況外的粗暴,尤其在她心中有人的情況下,她對他早已退避三舍。這對他不公平,而且他的自責、懊悔必定日日鞭打他的良心,除非得到她的原諒,否則他不會放過自己。
不是她不能原諒他,只是不能克服恐懼。
期末考快到了,壓力逼得人無法恣意欣賞喜氣的市容,只能被沉重的書包壓垮了肩,上課、回家,反反覆覆做著唯一的工作——看書。
「要喝一杯熱可可嗎?」陸湛走來她身側問著。近來的他,已沒有以前意氣風發的模樣,沉靜少言得讓人議論紛紛。
她下意識地往側邊退了一小步,小聲拒絕:
「我不要喝。」
「我們必須談一談。」他伸手抓過她手臂,心中有氣、有惱,但在看到她嚇白的粉顏時,只得頹然地放開她,讓她返到陌生距離之外。
「我要回家。」她別開臉看往他們所住的那一幢華廈,語氣中有乞求與害怕。
「聽著!」他擋在她面前:「我為那一夜道歉,你不必為了怕我、為了證明你不愛我而說謊。事實上一個月以來你與那個垃圾根本沒有往來,那一回你坐他機車回家應該只是意外,除了那一次,你們都不再有過交集,我查過了,唯一的可能是你在暗戀一個偶像,以為那就是戀愛。我發誓,除非我們結婚,否則我不會侵犯你,這個誓言能令你對我的害怕少一點嗎?蔚湘,再這樣下去我會崩潰!我受不了你怕我!」
她搖頭,不願說話。
他又走近了她一步:
「你該慶幸你只是單戀,沒有與他扯上,否則我會不惜代價殺了他。這一點讓我放過那個垃圾,他至少明白你不是他碰得起的。」
「你不要罵他垃圾,他才不是。」她沉聲反駁,面孔因生氣而泛紅。
「他是!」陸湛心火冒起:「我不允許你為別的男人說話!」
她咬著唇,不讓淚水湧上,依然說著:
「你好過分,我不要與你說話!」
這樣的話算是她生平說出口最嚴厲的譴責了。
「你不許再單戀他!」
只要涉及異性,陸湛對她的佔有慾就強過一切,而保護欲更是氾濫難止,伸出雙臂抓住她肩低叫:
「你太過單純、太過天真,絕對會被那傢伙生吞活剝。上回讓他載走,結果你給他吻了你的唇、你的頸,你不懂拒絕,又滿腦子幻想,下回又見到他,是不是失身也沒關係?他這種人渣要玩弄你太簡單不過了,你為什麼硬是要走出孕育你、保護你的溫室,然後不知天高地厚地讓狂風暴雨摧折去你的生命?你是溫室的百合,不是野地的雜草,你沒有冒險的命!」
「你亂講!放開我!不要碰我!」她掙扎著,臉孔逐漸泛白。他的手勁令她回想起那一天,她不要他碰她,不要!
一記強拳揍上了陸湛一時沒防備的俊臉,讓他退後了好幾步,跌倒在地,而原本被他抓住的葉蔚湘並沒有與他一同跌倒,她被摟入了一具熟悉的懷中。
「啊……你……」她眨了眨眼,又快流下淚。
「別哭。」耿雄謙伸手輕點了下她鼻尖。
「你又受傷了!」她指著他包著厚紗布的左肩與吊高的左手臂。
耿雄謙沒有回答她,眼光越過她頭頂,直視著那個燃著怒焰的男子。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即使是此刻也無妨。
陸湛不敢相信他的眼。不熟的兩個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親暱的神態?他的蔚湘打小就不習慣與人接近,然而此刻依在那傢伙的懷中竟然再自然也不過了,像是那傢伙的胸膛是生來給她依靠一般。不!不能是這樣!也不會是這樣!他查過了,他們沒有機會在一起,根本沒有!
「蔚湘,過來!」他伸手叫著。
葉蔚湘搖頭,更偎緊耿雄謙。
「她是我的人——」耿雄謙將懷中人兒拉到身後,冷冷地看他:「不再是你的洋娃娃。」
陸湛眼中的森冷不下於他,恨意迸發成狂潮:
「耿雄謙,我調查過你,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孤兒!如果你是個男人,就該先打好天下,再來追求她。現在你甚至無法提供她平安的日子,更別說物質上的溫飽了,我不知道你憑什麼以為你可以來搶走我的女人?!六年前我已決定照顧她,等她長大娶她,所以我規劃好了未來,也擁有充分的財富讓她一輩子不必愁;你呢?你不過看她長得美,想玩弄她而已!你有我的用心嗎?你比我更瞭解她嗎?」
「我沒有。」耿雄謙承認:「但你同時也觸不到她的心,甚至無法令她快樂。
當你以為她獻身於我時,反應是怎樣我很清楚,你忘了她是你要疼愛的人,只想傷害她、只想佔有她,讓她冒著大雨哭著奔到我那邊去。陸湛,你沒有你想像中地愛她,你只是以你自己的喜好去對她,要她乖乖順著你,依你的安排過日子而已。如果這叫為她好,那麼為什麼她老是不快樂?」
這個小太保幾乎斗倒了向來雄辯的他,打中了他強韌的心中最軟弱的一角。該死,他不會輸!
「就是這些甜言蜜語哄得蔚湘團團轉是嗎?誹謗我的所作所為,曲解我的用心,全然抹煞我的努力,讓你不費吹灰之力令她傾心!耿雄謙,我不得不承認風神那種人渣學校到底也有厲害的人物,不過你仍然要不起蔚湘,而且今天我也不會讓你走著離開。」他丟開書包,撩起衣袖;敢來與他搶女人,他一律不會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