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的老爹也是這麼練成的嗎?」
「他又不以當宗師自許。我們家練武的目的另在強身,延續日漸失傳的國粹,要求學徒精進,絕對不以利益為前提。我大哥繼承家業當果農,也延續了自家武學;二哥純為興趣任教於各武術館,是采比較入世的做法;三哥一邊作攝影師,一邊探訪世界各地隱居的高手,想統合各流派,證實他的理論:再下來的幾個可就是完全放牛吃草,一個比一個更混:不過,每個人也都找到自己有興趣的工作。當老師有什麼不好?你有職業歧視的嫌疑。」
「我才沒有。如今證實你資格魯鈍,當老師是明智的選擇;反正我們兩人的薪水加起來有七、八萬,夠養一個家了,不怕!」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胸膛。「況且我老爸還準備送我一牛車的嫁妝!」
「還嫁妝一牛車咧,夠了!麻煩你告訴你父母,如果他們硬要塞嫁妝給我,我就要把你當貨物給退掉。」
秋水一點也不惱怒,反而笑了。「呆子,你躲不過的。他們會在我們有孩子時將金錢轉為教育基金,買來成堆的嬰兒用品與玩具,然後很慎重的告訴你:「這是給孫子的禮物,你敢代為退還就試試看!」可以預料的,我們無法為自己的子女花到一毛錢。」這是從康碩慘痛的案例中記取的經驗。
他揚眉了許久,才不置一辭地換個話題。伸手輕壓她臉蛋:「還會疼嗎?」
「不會了。」其實青紫色塊已褪得差不多,她早已不在意了。
他沒有放開手,反而輕輕揉撫著她臉頰:「我曾提過婚禮要提前的事,你以為如何?」
「不差那些日子,隨便吧!反正我們住在一起,已經很像結婚了。」
「好!那麼我們下個月五號舉行婚禮。」
「啊!」她跳了起來,哪有這麼快的?她還沒有心理準備。「十五天後?半年與十五天是差很多的!」
「你反對的理由是什麼?」他乾脆拉她坐在他這邊的椅子上,以雙手環住她。
「我不是反對,我是太——」
「好,不反對就是附議,我們明天先去拍結婚照。」他截斷她的話,開始商討籌備婚禮的細節:不過,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他是標準的「一言堂」,完全沒有她反駁的餘地。
「婚禮會來不及籌備!」她叫。
白悠遠親了她一下:「老婆,我們只是很窮的教書匠,依那些奢華的古禮來辦,可能會使我們少生養一個孩子,你忍心嗎?我們參加政府辦的集體結婚,屆時請親戚們來觀禮,席開個兩、三桌請親友好友吃一頓就好了。」
秋水有些心動,又怕一意孤行,父母會難過,她嚮往地道:「當年臨波的婚禮好盛大的,最後康碩騎著DT機車載走新娘子去度蜜月,好浪漫又好性格……」
「你也想要盛大的婚禮?」
「不是,我是怕父母失望我不給他們湊熱鬧。」
他笑:「如果他們當真唯恐天下不亂,總會給他們想出法子來,別擔心了。公證結婚如何?」他又問。
她將頭依在他肩上,柔順地應允:「好。不過,我們不要坐轎車,我騎DT載你去蜜月好不好?」
「你休想。」他的氣息拂在她耳邊,語氣是少有的堅決。
她叉起腰來,微怒:「你就不能妥協一次嗎?我也想要有個特別的回憶嘛!」她怎麼會與這個男人談論到婚嫁?臭男人!
他故作神 地吻她,垂首在她耳畔低喃:「你會有的,相信我。」
* * *
「白悠遠,這……這就是你打算給我的回憶?」一身濕淋淋的秋水瞪著同樣也是濕淋淋的白悠遠問。
那傢伙居然叫學生來他們的婚禮上丟水球,把他們砸成了兩個「雨人」!是很特別沒錯,卻使她欲哭無淚!天啊!在全校老師、雙方親友面前,她真想撞牆算了……等等她會先解決他的。
白悠遠一把抱住她,笑道:「愛妻,節目還沒開始呢!」
「別再來了!我對你信心大失,我要回家了!今天結婚不算數!」她掙扎著要從「刑台」上跳下來。趁他一時抓不穩,她立時跳了下來,卻給腳下的高跟鞋絆倒了。在又 又狼狽的情況下,再怎麼糟的情況都不算糟了!
一百對公證結婚的新人,除了他們這一對以外,想必其他九十九對都在可憐她嫁了個神經病。她得馬上逃離這裡,她再也受不了!踢掉高跟鞋,將它勾在手上,她大步地走向馬路;奇異的是身後竟然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人叫住她,也許他們早嚇呆了……
等等!那是什麼聲音?踢 踢 ……聲音愈來愈近,在她回頭看時,她的人已騰空而起,身後的景物以飛快的速度往後掠去。哇!是一匹通體雪白的白馬!擄她的人正是三十秒前她決定登報作廢的老公!她高興地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回頭去看身後,在綵帶、拉炮中,是一片歡呼與揮手大笑的人海——原來只有她是「受害者」。
「你——」她正想開口就被他打斷了。
「噓,我們要在三十分鐘之內抵達飯店頂樓,然後乘熱汽球環島一周。」
他知道新奇的事物會使她開心。果不出其所料,她立即笑顏逐開。
「弄濕我們兩人的行為實在是敗筆。」她不滿地嘀咕。
他緩緩的低語:「誰教你是我的「一江秋水」。」
剎那間,在彼此的眼瞳中,兩人看到了五年前初相見的時光……
感謝「上邪」讓他們結緣,讓他尋覓到他的「一江秋水」。是的!她是他今生今世的「一江秋水」;而她原來已經愛他那麼久了!如今才肯承認。爾後,她會一直愛下去,用心愛著那個罵她「不學無術」的白老師……該怎麼說她此刻的感受呢?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關於愛人與被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