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次冰河時期都沒能讓蟑螂消失,但他們也沒有稱王過;真沒想到你對人類如此失望。」白悠遠摟住她的肩,讓她靠在他肩頭。心裡念著:今夜是上弦月,滿天星光爭輝,適合情侶互訴情衷,拜託她不要再說這些沒情調的話了。
「地球上可以住的地方已經這麼少了,為什麼還有人要蓄意破壞呢?每次我看到美麗的自然景色,都會想著那原本是唾手可得的,卻一一慘遭摧毀,便生起氣來。我們身為老師,那種無力感更沉重!」
「做我們能做的,那就夠了。」
一陣涼風吹來,秋水舒服地伸展雙手,低頭往下看去,恰巧見到中庭迴廊的燈光下,走著一對相依偎的男女。
「我大哥又陪大嫂出去散步了,看來小寶寶已哄睡。」
「你大哥很體貼呢!外表真是看不出來。」所以說,同母生的兄弟也可能是差別很大的,秋水很肯定地想。
白悠遠抓過她手背咬了一口:「你是什麼意思?我們白家的男人天生溫柔得沒人得比,你懷疑嗎?」
「我當然懷疑,你素行不良,還敢誇口!」她指著她手背上明顯的齒痕,那就是最佳的鐵證。
「素行不良?你還沒見識過什麼叫真正的素行不良呢!」說畢。他一手扶住它的後頸,整張臉湊近她。熱呼呼的鼻息拂在她臉上,愈接近她,他臉上的表情就愈邪魅,他壞壞地說:「現在,我就讓你見識一下……」
直到他的唇貼上了她半張的櫻唇,她才知道自己被侵犯了;但同時大腦也「碰」地一聲,如一顆炸彈突然爆炸,思考神經中斷了十秒鐘左右,完全無法對全身下達任何反擊的指令,只能呆呆地讓眼前的這個男人輕薄了去;但,她身體卻有說不出來的舒服……先感覺到唇舌火熱且微微發麻,漸漸地擴散到四肢百穴……在既激動。身子又僵直的情況下,她嘗到了生平第一個吻。那酥麻感沿著脊椎骨一路攀爬,讓他不由得癱軟了下來……
突地,他放開了她,睜大眼看她急喘吁吁、大口地呼進新鮮空氣的模樣後,他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秋水一直忘了呼吸,突來的偷襲,令她羞赧又迷惑,連忙指控他的可惡:「你怎麼可以親我?」
「因為我在追求你呀!」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你追我?白老師,你在追我?這是民國哪一年的事?為什麼我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她被吻得昏頭了,不相信自已聽到的。
「就從現在開始,如何?」他擰了擰她粉紅的雙頰。
秋水的一顆芳心開始不聽話地亂跳。他要追她?可是,一向都是女老師在追他的呀?他這麼做會不會違反了遊戲規則?而且,一個男人追一個女人也要因為那女人有特別吸引人的地方呀,比如:溫柔可愛什麼的……那麼,他是為了什麼追她?
「為什麼?」她問。
因為她很「好玩」!當然不能這麼說。他聳聳肩。說道:「只要你不怎麼討厭我,追求就可以成立,你有異議嗎?」他問得很輕鬆,表情卻具威脅性。
秋水很皮地反問了一句:「「師生戀」算不算亂倫的一種?」
「你……你……」
他的雙手做勢要勒住她的頸子。害得她立即反射性地連忙逃跑,忘了目前正身處在屋脊之上。等到她乍然想起來時,人已經往測方傾斜了過去,眼看就要去親吻可愛的地球表面了——不過,她新上任的情人可是個有功夫的人哦!幸好他及時地拉她入懷,旋了個身。兩人又安好地立於屋頂上。
「哇!跌下去不死也半條命了!」她魂魄未定地窩在他懷中,此刻才體會出偶爾被保護一下的感覺還挺不錯。這就是臨波所言,當女人的好處嗎?
「有沒有嚇到?」他很感性地間她。
「放心啦!我沒事,有什麼好怕的?」
「真是沒一點兒女人味!」他咬了她一口,頗有英雄無用武之地的遺憾。
「你遺憾嗎?」她故意用嬌滴滴的聲音問。
他挑高眉:「才不。」
他是無福消受得起那些溫柔女子的情意,好不容易才抓來一個順眼的丫頭,怎麼會希望她去學那些溫馴女子的舉止呢?那豈不是又塑造出一個平凡的女人,挑不起他胃口了嗎?
會的,她總有一天會展現她的風情,只為他;但可不一定非要有女人家的嬌態才行,不是嗎?
* * *
也不過才開學一個月,雙十節都還來不及過,江秋水老師的大名即傳遍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更是導致校長大人禿頭得更嚴重的兇手之一。
一直以來,「青華」的校長作風還算開明。他不會特別要求秋水不要騎DT上班。也不會硬性規定她非要有老師的打扮不可;畢竟她上課認真,教材準備充足,教學方法生動活潑,是新老師中最受學生歡迎的。這樣不拘小節的老師也沒什麼不好;可是,如果她是一個會招惹事端的老師的話,那又得另當別論。
現在整個學區裡的學生都知道「青華」有個會飆車的美麗老師,並且害得校內那群小混混的龍頭老大被送入醫院;而她——江秋水老師,被記了個警告,勒令在家「休息」三天好好反省。
這也是江氏夫婦下來台中,準備給女兒一個驚喜,卻反而被嚇一跳的原因。他們的寶貝女兒竟在公寓裡睡得不亦樂乎!
「壞孩子!你翹課呀?當老師的人可以翹課嗎?」江大大一把拉起女兒,用手指戮她額頭。
秋水瞪圓了大眼,尖叫出聲:「你們來台中做什麼?嚇人呀?」
「被你嚇到才是真的!你被革職了?我就說你沒當老師的命嘛!老公,我們女兒在台中混不下去,又沒臉回台北,於是消沉地以睡眠度過灰暗的一日又一日……」江太太的想像力還真豐富,竟能馬上歪曲事實至此。
「老媽,閉嘴!」秋水跳下床,走來走去地指著坐在床沿的父母:「我沒有被革職,事實上我勝任愉快得可以拿師鐸獎。今天我會在家是因為校長看我勞苦功高,放我榮譽假!」
江母很疑惑地問丈夫:「老師有這種假可以放嗎?」
「別扯了,女兒。你闖了什麼禍?自動招來。」江聲濤半點兒也不信,因為寶貝女兒的眼睛裡寫著愧疚兩個字。
秋水盤坐在地上,歎了口氣:「好吧!事實上是——我抓了學校的混混頭目飆車。實在是被他長期目中無人,又任意翹課的 樣給弄火了。你們知道飆車是目前台中市最頭痛的社會問題,那小子偏要湊熱鬧,每晚率眾去自由路跑給警察追。我氣不過,於是向他下戰書。他要玩命,我陪他,只要他玩得過我,我便不再管他,任由他自生自滅,並且保證他可以順利畢業;如果他玩不過,那麼從此以後,就必須聽我的……」她說到此便不說了,臉上充分表現出無辜狀。
江聲濤拍了大腿一下,大喝:「這法子好!不就我那女婿當年收服那票學弟的招數嗎?你如法炮製後有沒有得到相同的成效?」
江母搶著回答:「不可能的,如果有,女兒就不會被罰閉門思過了。出了什麼岔子呀?寶寶。」
兩個老小孩興致勃勃地用充滿希冀的眼看她,期待有高潮迭起的故事可以聽,就只差沒買零食助興了。
秋水仍死命掙扎:「才不是閉門思過,校長只要求我「休息」而已。」
「講重點!」江氏夫婦異口同聲地叫著。
她嘟嘟嚷嚷地低下頭,以頗似纖悔的語氣道:「我約他到大肚山的賽車場比賽曠。那小子不願規規矩矩的來。竟敢直接在公路上飆,我當然要阻止他。拜託!他那輛拼裝過的小綿羊再快也比不上我DT越野車的威猛。飆到沙鹿那一帶,車子少,馬路寬,我便決定阻止他的狂妄了。我將機車駛到他前面兩百公尺處,將車子打橫擋住他。當時如果他不停車而直衝過來,你們恐怕得去英國看臨波懷念我了;但我就偏賭他不敢撞我!結果,那小子煞車不及,整輛車打斜地滑了出去,自動撞上路旁種植著行道樹的水泥地,不偏不倚地Kiss上一棵樹,斷了兩根肋骨,也掉了一排門牙,真是可憐——」那小子當然不值得同情,但畢竟住院的人是他不是自己,她好心地憐憫一下總可以表示一下自己的善良。
江母聽得直點頭:「是呀!真可憐!可憐的行道樹,它招誰惹誰了?」
江父做了總結論:「於是,你成了學校的超級問題老師,差點兒被掃地出門是不是!」
秋水揮揮手,說道:「別說得那麼難聽。老爹,我只不過是以我的方式來馴服學生而已。我相信,經過這一次教訓之後,那小子不會再狂妄得目中無人了。」
「那是你說的。」
另一個聲音由門口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