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轉角走下樓梯,紀湘婉說道:「許翊洋講話是越來越露骨了,我看再過些時候,他就會鼓足勇氣跟你告白了。」
對於紀湘婉的烏鴉嘴,辛凝唯一的想法是,「你嘴巴再不給我閉緊些,改天我就拿針把你縫起來。」
「什麼嘛,人家我可是實話實說。」
「實說你個頭啦,下回再敢扯我後腿,看我怎麼修理你。」
柳雅若突然插進一句,「小凝,你真的不喜歡許翊洋嗎?」
「你看我的樣子像喜歡他嗎?」
「你確定?」柳雅若不放心的確認。
「確定。」辛凝答得極為武斷,「怎麼,你喜歡他啊?那好,請快點把他撿去配,我舉雙手贊成。」
「你說到哪去了?我只是要告訴你,最近國貿系的系花追許翊洋追得很勤,想確定你對他是不是真的沒有感覺,免得到時候他被追走了你才在後悔。」
「後悔?你開玩笑?」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如果你遇到那個系花,麻煩幫我跟她說一聲,請她再加把勁,好早日救我脫離苦海。」
「我想不需要,你可以直接告訴她。」柳雅若看著前方說道。
「我連她長得是圓是扁都不清楚,怎麼告訴她?」
柳雅若努了努下巴,辛凝順勢往她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見一個穿著時髦,頂著一頭大波浪鬈發的女生就站在前方。
辛凝一行人才走近,對方已先行開了口,「你就是辛凝?」也不等辛凝響應,接著又道:「我是國貿二年級的塗雨桐。」
從塗雨桐說話的語調以及柳雅若和紀湘婉的神色,辛凝已概略猜出來人的身份,「有什麼事嗎?」
塗雨桐並末回答她,反而挑釁的打量辛凝,半晌後道:「長得也不怎麼樣嘛!」
辛凝揚了揚眉,面對塗雨桐的來意不善,為了維持自己的淑女形象,她並末反唇相稽。
「許翊洋我要定了,你最好趁早放棄。」塗雨桐嗆明來意。
她的囂張讓一旁的柳雅若跟紀湘婉著實看不過去,反而是辛凝阻止了她們。
看在來人有意接收許翊洋的份上,辛凝盡可能讓自己和顏悅色,「我想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要爭取許翊洋的意思。」
「你不要許翊洋?」塗雨桐的語氣像是懷疑也像是憤怒,顯然辛凝的說法侮辱了她的心上人。
「我要不起。」
或許是辛凝的謙遜讓塗雨桐誤以為她好欺負,「你能有自知之明最好,省得到時自己難看。」講話也更不客氣。
紀湘婉實在看不下去了,「你這女人……」
「湘婉!」卻被辛凝所制止。
此舉看在塗雨桐眼裡,卻被解讀成辛凝怕她,「我警告你,識相的話最好別再纏著許翊洋,否則我會叫你好看。」
「我說你這女人眼睛有毛病是不是,連誰纏著誰也看不清楚?」柳雅若反唇相稽,「如果你真那麼有本事,怎麼不去警告許翊洋,要他別成天跟小凝糾纏不休。」
「笑話!就憑她這副長相,許翊洋會糾纏她?」
紀湘婉存心刺激她,「怎麼你不知道許翊洋看上的就是我們家小凝的長相?」
她的一席話讓塗雨桐狠狠的瞪了豐凝一眼,「根本是她故意裝得可憐兮兮,騙取許翊洋的同情。」
「人家這叫楚楚可憐,可不像某些女人,凶得跟母夜叉似的。」
「你……」
「我什麼我,與其在這裡潑婦罵街,我勸你回去好好檢討檢討。」
眼見鬥不過柳雅若與紀湘婉,塗雨桐對辛凝忿忿丟下一句,「你給我離許翊洋遠一些。」便甩頭離開。
「什麼跟什麼嘛,打從長眼睛以來,還沒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
「還系花咧,算她走得快,否則我一定上前甩她兩巴掌。」
身為當事人的辛凝只是笑看著兩名好友氣憤的模樣。
紀湘婉見狀,「我說辛小凝,你今天是吃錯藥啦,幹麼對那女人那麼客氣?」
「我有嗎?」
「還說沒有,剛才那種情況,要換做平日你早發作了。」
「或許吧!」辛凝仍是不以為意。
柳雅若面露狐疑。「辛小凝,你今天真的很不對勁喔?」
「你該不會是考到腦袋秀逗了吧?」紀湘婉提出這個可能性。
「秀逗你個大頭啦,人家好心幫我解決麻煩,我幹麼對人家惡言相向?」
「那惡婆娘會幫你解決麻煩?」紀湘婉的語氣彷彿辛凝說了個天大的笑話。
「剛才你沒聽到她說有意接收許翊洋嗎?」這對她來說可是求之不得的天大喜訊。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但是那女人的態度實在氣人,許翊洋也真是倒霉,被這種女人看上。」
「有什麼辦法呢?算他命不好吧!」反正死道友又不是死貧道,只要能擺脫他,辛凝才懶得去管別人家的死活。
「唉!許翊洋也真是倒霉,看上你這麼無情的女人。」
「怎麼你們有什麼意見嗎?」辛凝語帶威嚇。
「意見?我們哪敢啊,待會那一頓可還得仰仗你的荷包呢!」
「終於承認了吧!」辛凝一臉我早料到的表情,「你們這些傢伙,說什麼好心陪考,根本是存心敲詐我請客。」
「既然被你給看穿,這頓就看你怎麼表現啦!」兩人臉上毫無愧色。
±±±打從台中回來那天到現在都已經過了一個星期,風雷中隊方面一直沒有再與辛凝接洽,而她也樂得將那些惱人的事情給拋諸腦後。
今個辛凝才打開計算機準備上網尋找暑假的工讀機會,屏幕右下角顯示有新的郵件,當她打開信箱看到郵件標題的剎那,原本還不錯的心情頓時跌到谷底。
縱然心裡有上百個不願意,辛凝還是打開那封標題名為風雷中隊的郵件。
對於他們能查得自己的帳號,辛凝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郵件上清楚的寫著,明天早上十點,要她到上頭註明的商業大樓七樓,找計算機公司裡的工程師宗慕勳報到。
看完郵件的內容,辛凝不由得一陣懊惱,「什麼跟什麼嘛,他們以為他們是誰,憑什麼要我去我就得去?」
辛凝越想越覺得窩囊、不甘心,一股叛逆之情油然而生,於是她決定以自己的方式表達對他們蠻橫的抗議。
主意一定,她隨即關上計算機,背包一抓就出門去了。
傍晚六點左右,串凝才回到租屋的地點,客廳裡正在吃泡麵的柳雅若猛一見到她的模樣,整個人大驚。
「辛小凝!你怎麼變成這樣?」
辛凝沒有說話,在回來的路上,她其實也有些後悔自己一時的意氣用事。
廚房裡的紀湘婉聽到柳雅若的驚呼聲,也趕忙端著杯果汁走進客廳。
乍見辛凝剎那,「辛小凝!你搞什麼鬼啊?」紀湘婉的反應絲毫不遜於柳雅若。
辛凝故作若無其事的問:「不好看嗎?」
原本披肩的長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短得不能再短的小平頭,加上她的五官本就長得眉清目秀,身材也比一般女生修長,這會的辛凝一眼望去儼然成了個陽光帥少年,哪裡還是什麼嬌弱端莊的窈窕淑女。
「好看你的頭啦,瞧你把自己的頭髮剪成了什麼德行?」
辛凝顧左右而言他,「可是美容院的小姐都說我帥到不行。」
確實,早在高中時辛凝頂著頭短髮馳騁在籃球場上,她的英姿連同性的女學生都為之著迷。
當時柳雅若和紀湘婉老愛玩笑似的惋惜,說辛凝如果生成男兒身,肯定會有一大票女生追在她屁股後頭跑。
「是很帥沒錯啦!」柳雅若平心而論,「問題是你好端端的,幹麼突然跑去剪頭髮,還剪的這麼短?」
還不是為了抗議那什麼鬼風雷中隊!既然那些人非逼她當回男人婆,那她索性就男人婆個徹底。
礙於實話不能說,辛凝乃隨口編了個托詞,「天氣這麼熱,頂著頭長髮怪不舒服的。」
「台灣的夏天有哪年不熱?前幾年也沒聽你喊過熱。」
很顯然的,辛凝的借口編的並不怎麼高明,壓根就無法令兩人信服。
「還有啊,是誰信誓旦旦說非當個淑女不可,結果呢,你把頭髮給剪成這樣。」枉費這些年來她們跟前跟後耳提面命不時的提醒她。
「開學後班上的同學要瞧見你這模樣,不嚇呆才怪。」
「我看啊也不用等到開學,說不定過幾天就在路上撞見了。」
辛凝這會倒瀟灑,「撞見就撞見啊,反正我也想清楚了,不管再怎麼勉強自己,人的本性終究還是不會變的,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過得這麼累,反正當男人婆就當男人婆嘍!」
「噫?辛小凝,你吃錯藥啦?」紀湘婉大感意外。
「錯,我只是終於想通了。」
這些年來因為學長們的一席話,為了爭那一口氣,辛凝硬逼著自己非當個淑女不可,如今想來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難得你總算開竅啦!」
這些年來她們不曉得跟她說過幾百遍,偏偏她就是死腦筋聽不進去,這下倒好,她自己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