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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曉三

  「之前也沒聽你抗議過啊。」

  「之前?」雨芝困惑地思忖,「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這一個多星期來,你也是只圍了條浴巾就上床了吧?」她後知後覺道。

  邵承謙默然看著她的神情,還是不把她的驚駭當一回事。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雨芝慌亂了,「萬一叫人給看到,人家會怎麼看待我們?」想像著別人眼中的曖昧,她更急了。

  盯著她又羞又急的模樣,他再也忍受不住開懷大笑。

  「你還笑!」她斥他,「我們就要名譽掃地了。」

  聽雨芝愈講愈誇張,邵承謙終於不得不開口安撫她,「放心吧,不會有人誤會的。」

  「你又知道?」雨芝皺了皺鼻子,「你又不是他們。」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們已經結婚了。」邵承謙提醒她。

  「那又怎麼樣?」或許是急昏頭了,她還是沒能會意過來。

  「意思就是說,大家早就當我們「怎麼樣」了,根本不需要再誤會。」他好笑她居然還為此緊張不已。

  「你是說……」雨芝明白了,整張臉脹紅。

  「嗯哼。」邵承謙點頭。

  「噢!不……」想到這一個多星期來,別人居然是這樣看待他們之間的關係,她簡直要無地自容。

  「現在你可以安心了吧?」邵承謙說著掀開棉被就要上床。

  「等等!」雨芝喊他,「你真的不打算穿衣服嗎?」她覺得不自在極了。

  「我以為你已經沒有剛才那層顧慮了。」邵承謙答非所問。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她遲疑著。

  邵承謙從她腓紅的神情看出端倪,「你怕我對你不規矩?」

  「不是,我——」雨芝急忙否認。以邵承謙出色的外表,他根本就不需要屈就。

  「放心吧,我才是該擔心的那一個。」他話裡有著玄機。

  「為什麼?」她傻傻的問。

  「因為我得擔心某人睡到半夜,對我上下其手呀!」邵承謙說著,還刻意朝他嘴裡的「某人」瞟了一眼。

  「你胡說,我才沒有呢!」雨芝的粉頰比剛才更紅通些。

  「是嗎?」他明顯不相信的口吻,「那是誰每天早上我一醒來,全身縮成一團,硬是往我懷裡塞的啊?」

  「啊……」她無語了,知道他沒有說謊,自己睡覺確實會不自覺縮成一團。

  「記起來了嗎?」邵承謙明知故問。

  面子掛不住的雨芝把棉被往頭上一蒙,「我要睡了。」她不再理睬他。

  邵承謙哪裡看不出她的尷尬,他只是縱容的笑看了蒙住頭的雨芝一眼,跟著熄燈上床。

  經過邵承謙的解釋,雨芝終於不再緊張,大咧咧的準備進入夢鄉,也不管邵承謙是否赤裸。臨睡前,她在心裡頭告訴自己,多看幾次就習慣了。

  ***

  拿著一疊情書,邵煒半是懊惱半是無奈的走進父母房間。

  雨芝在意到了,「怎麼還不睡呢?」現在應該是兒子就寢的時間。

  邵煒不回答,把一疊信件往母親面前一丟,跟著爬上床去。

  「又增加了喔!」她目測床上信件的數量,「我說兒子啊,不是媽愛說你,我花錢是讓你去學校讀書的,不是叫你去招蜂引蝶的。」她調侃一臉苦惱的兒子。

  「媽咪!」邵爆發出不平之嗚,對母親的風涼話很是不滿意。

  打從邵煒上幼稚園起,情書就如同雪片般紛飛而來,上至大班,下至小班,只要是女生無一倖免,全都敗倒在他的圍兜兜下。近來更嚴重,他的魅力似乎還蔓延到鄰近小學去,連較為年長的國小女生也來插一腳,當真是炙手可熱。

  「好好好,媽咪不說就是了。」為免真把兒子給惹毛了,雨芝決定暫時封口,不過對兒子的文學造詣倒是又有話說,「你的成語懂得愈來愈多了耶!」看來以後不能再用成語偷笑他了。

  說到這個,邵煒倒是一點也不謙遜,「以我的智商,懂得多是理所當然的。」他的下巴抬得老高,「倒是媽咪,不簡單,這麼難的成語居然也給你用出來了。」他反將母親一軍。

  「喂!小王八蛋,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知道兒子在暗罵她笨。

  「人話嘍!」邵煒輕蔑的瞟了她一眼,「才剛誇你,馬上就洩底了,這麼淺顯的白話文也聽不懂。」他存心報復母親剛才的風涼話。

  「可惡!你……」三言兩語的,雨芝隨即轉為屈居下風。

  「怎麼啦?」邵承謙才走出浴室,就聽到妻子和兒子的爭吵聲。

  雨芝像是見著救兵似的,急忙就要同他告狀,「承謙你看他啦——」

  「只有輸不起的人才會四處搬救兵。」邵煒不疾不徐的吐了句。

  這下,雨芝到口的話全梗在喉嚨。想尋求邵承謙的奧援,又不願當個輸不起的人,她進退兩難的杵在那裡生悶氣。

  邵承謙當然看得出來,兒子正在欺負自己的老婆。換成別的女人,他是絕計不幫的,但對象是雨芝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走上前去,邵承謙輕輕攬過雨芝的肩膀給予她安慰,並且對兒子道:「小煒,怎麼可以欺負媽咪呢?」他當然不是真心在斥責兒子,純粹是做做樣子給妻子看罷了。

  雨芝現在已經很習慣邵承謙幾近赤裸的模樣,並沒有拒絕,順勢就往他懷中倒去,尋求慰借。

  「我才沒有呢,是媽咪她自己先笑我的。」

  邵承謙低頭睨了懷中的妻子一眼,發現她正在偷吐舌頭,知道兒子沒有說謊,「那媽咪笑你什麼呢?」

  「我才沒有,是他自己——」雨芝為自己辯駁。

  「明明就有……」邵煒不給母親狡辯的機會。

  在母子倆一來一往的爭辯中,邵承謙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對於兒子的遭遇他感同身受,畢竟,此刻的兒子就有如自己童年時期的寫照。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呢?」邵承謙問兒子。

  「你甭問他了啦,他如果知道怎麼做,哪還會出現在這裡。」雨芝絲毫不同情自己的兒子,「誰叫他自己愛假仙。」疾言厲色的拒絕不就行了,就只會在外人面前裝小紳士形象。

  邵煒沒有被母親激怒,他裝模作樣的舉起右手,「唷……好酸唷!」他在鼻子前面猛揭,「有人酸葡萄心理,嫉妒我比她吃香。」

  「你才酸葡萄心理呢!」雨芝並不承認。

  「怪了,我又沒有指名道姓說是誰,媽咪幹麼對號入座。」邵煒輕而易舉又將母親堵得啞口無言。

  見妻子稚氣地鼓著張臉,邵承謙寵溺的拍拍她的粉頰,「別生氣啦,兒子都說不是指你了。」他睜眼說瞎話。

  雨芝不依,她已經很習慣同邵承謙撒嬌。「可是他……」

  「兒子年紀還小,有口無心的。」他要雨芝別跟兒子計較,「我們還是想看看,該怎麼幫兒子解決難題吧!」有女人緣當然是件好事,但是太多的桃花,可就讓人無福消受了。

  雨芝這才不甚情願的幫忙想主意。

  半晌,她兩手一拍。「有了!你就告訴她們……」她賊不溜丟的賣著關子。

  以為她想到什麼好主意,在場一大一小的男士全將目光集中到她身上。

  終於,她宣佈答案了,「你是同性戀,不喜歡女生。」

  雨芝不是沒有看到兒子一臉的晦氣,以及老公哭笑不得的模樣,卻還在一旁自鳴得意。

  知道兒子就要發飆了,邵承謙連忙出面充當和事佬,「媽咪是開玩笑的。」雖然一點也不好笑。

  邵煒當然不可能相信父親的話,他賭氣的就要下床,不再搭理母親。

  察覺到自己實在太過火了,雨芝連忙拉住兒子,「對不起嘛,別生氣啦,媽咪不再開玩笑就是了。」她乞求兒子的原諒。

  邵煒這才勉為其難又留了下來。

  「能想的以前都想過了,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讓她們死心呢?」雨芝也替兒子苦惱不已。

  一家三口窩在一張大床上思索著。

  「有啦!」她興致勃勃又道,「既然以前的方法都沒有效,這次我們就想個以前沒有的。」以前沒有的?一大一小的腦袋瓜全叫雨芝給搞糊塗了。

  「譬如……」雨芝的眼睛不時瞟向邵承謙,「我們就說……你爹地是混黑社會的,要是誰敢再纏著你不放,爹地就要拿刀去砍她。」

  異想天開的說詞雖然沒有再惹毛兒子,卻叫做老子的很不爽快,「我是混黑社會的?」邵承謙陰霾著張臉道。

  「不、不是啦,人家純粹是打個比方。」她怯生生道。

  邵承謙卻不聽她的辯解,「敢說我是混黑社會的,我就叫你見識見識,黑社會是怎麼一回事。」才說著,人已撲向雨芝,朝她腋下進攻了去。

  「啊!」雨芝尖叫,忙著東躲西藏,「不敢了,人家下次再也不敢了。」她拼了命的討饒。「還有下次啊?」意外新婚妻子居然會怕癢,邵承謙當然不肯就此收手,大掌在她身上使勁搔癢。

  邵煒雖然覺得母親有些異想天開,但這卻不失為一個情得一試的好方法。見父母早已幼稚的玩得忘我,將自己晾在一旁,他對他們投以同情的一眼,跟著一言不發默默收拾起所有的信件,下床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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