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會回公司的。」
程盛紅真的不知道應該再說些什麼,索性丟了這麼句話給他,然後轉身就想逃走,但他一把拉她的手,並在她驚訝的回過頭時,也丟了句話給她。
「你一直沒回答我,你是不是同性戀?」
同性戀?這真是個可怕的字眼,如果她真的是同性戀,那就沒有什麼可怕的,偏偏她是個實實在在的女性,且是異性戀,所以這樣的字眼套上來,真的有些不倫不類。
但又想到張剪說過──如果不想失去他,那就得假裝自己是同性戀。當時張剪說得認真,她聽得模糊,這會兒,什麼全都清楚了,她不想失去他,一點也不想。
算了,為了這男人,她豁出去了。
「我是。」
聽到程盛紅承認時,徐澤富的心情也忐忑不安。
他當然希望他是同性戀,但如果程盛紅承認了,那是不是表示,愛上他的自己,也算是……
這感覺複雜得教他心慌,但當他和程盛紅的眼神交會時,很多的猶豫,都因她而改變了。
「盛紅,我們……」
當徐澤富拉緊她的手不放,並深情的凝視著她時,程盛紅覺得自己就要魂飛魄散了,但愛一個人,真的那麼容易嗎?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想要抱緊他,擁有他。
所以,她不再多說了,撲了上前,她尋到他的唇,並覆了上去。
他的唇像蜜一樣的甘醇,她踮高腳盡情的擁吻他,並希望他能發現自己是個女人,所以她把身子貼得好緊密,但徐澤富卻只是擁吻著她,依然遲鈍得沒發現她是女兒身。
此時吻著程盛紅的徐澤富心想:原來,同性相戀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噁心。他覺得彼此的契合度,強過他擁吻過的任何女性。
兩人吻得忘情,吻得深入,吻得體內的熱情就要爆發時,突然有個聲音無情傳來,「哇,好噁心呀,兩個男人抱在一起接吻!」
程盛紅當然對這樣的恥笑沒感覺,仍陷於甜蜜的溫情當中,徐澤富卻不同了。他是個道地的男人,對於這樣的指指點點,當然會有不自在的感受,所以他立刻停止了兩人的熱吻,並拉著她的手快步的離開。
程盛紅跟在他身後跑,加上氣溫變得很低,她的臉頰就像顆蘋果一樣的愈來愈紅。
徐澤富是到達座車才停了下來,回過頭看見程盛紅冷得直發抖,他趕緊將外套脫下裹著她的身軀,不捨的說:「趕快進去,瞧你凍得發抖。」
程盛紅卻不以為意,跟他在一起,什麼寒流都嚇不了她。
坐上車後,她並沒有問要去哪,只是笑盈盈的望著他。很奇怪的感覺,但有個珍愛的男人在身邊,總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幸福的。
徐澤富當然感覺到程盛紅愛的眼神,心裡自是甜蜜,但有一種違背常理的小疙瘩,仍埋藏在他心底不願承認的地方。
他對程盛紅有強烈的感覺,也百分百的清楚那是種愛的感覺,但他對於這種冒險的愛,總是會有點興奮與難耐的不安,只是,他已經一腳踏入了就不能回頭。
「乾爹還有幾件案子要找你做,明天進公司後,恐怕又得忙一陣子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程盛紅有些煩。
以前有工作做,其他都無所謂,現在卻只想與他在一起。而且她好想把身份揭穿,讓他知道她是女兒身,只是迫於無奈才假扮男人。
但在這之前,她想要確定一件事……那件事,一直令她很不安。
「澤富……」
「怎麼了?一臉的委屈?」
她是很委屈,這整件事的罪魁禍首,其是王俊生,只是,如果沒有王俊生的糊塗安排,她又如何覓得如意郎君呢?
想於此,她對王俊生的埋怨,似乎就少了一些。
「沒什麼……有件事,我一直覺得很納悶。」
「什麼事?」
不知是徐澤富的錯覺,或是愛一個人會全部包容的原因,他總覺得眼前的程盛紅像個女孩似的,講話的神情、動作,真的令他有種錯覺。
「是關於我第一次到喬允……喬老闆說,只要是女人走進那間辦公室,會教他家破人亡這件事……」
當程盛紅說完時,徐澤富禁不住的笑了起來。
「你該不是信了他吧?」
這句話很奇怪,不是信了他……那是什麼意思呢?意謂著不該信嗎?
她眨眨眼,心頭蒙上一層不解。
「當然是開玩笑的,喬老闆是嚇唬你的,他把你看成女生了,所以才會跟你開玩笑的,如今想來,他似乎也有獨特遠見吧!」
這樣的笑語傳來,程盛紅心頭的那層霧,剎那間消散。
什麼,原來是開玩笑的,那當初為何一定要找個男人來鑒定珠寶呢?逼得她不得不女扮男裝,如今聽來,她豈不虧大了?
「真是的,害我認真了起來,喬老闆也真是的,幹麼要指定男鑒定師嘛!」
「那是因為他想請你為他的珠寶做鑒定,他跟伍連華的交情很好,既然伍先生指定了你,而乾爹又不確定你的名字,所以只好特別聲明要一個男鑒定師嘍!」
他細心的分析著,但有個重點沒講出來,免得程盛紅因同性戀身份而有所顧忌,所以他沒將那個辦公室其實最好不要有女人進入的事實說出來。有女人進入其實也無妨,但命相師交代過,最好別有太多女性介入,這件事,喬老闆一直耿耿於懷,就是希望可以因而更加發達。
「還有問題嗎?」
眼見善意的謊言令程盛紅安心,徐澤富也才放心下來。
「沒了,這樣我就安心了。」
「安心?」
「呵呵,沒啦!總之,我心情很好就是了,不如我們去買菜,我好像還欠你一頓飯,不是嗎?」她興奮的說著,眼裡散發著幾許的神采飛揚。
「好哇,到我家。」徐澤富試著提議,他遇到會做菜的男人並不多。
「嗯,說走就走。」
兩人又笑又鬧的到了超市,一向嚴謹的徐澤富,被程盛紅的愉悅感染,瞬間學會了輕鬆自在的不管人群眼光的約束,不在乎別人眼光的與她公開摟抱,她突然頑皮的偷襲他,吻了他的唇一下,然後又跑開。
他因為這舉動而杵在原地好久好久,然後才追了上前。
摟著她的腰結帳時,他有些訝異她的腰為何如此纖細,但疑惑的感覺一瞬間被她的笑給打散,就像多數有類似的疑問時,總是在她的笑中解除,所以,那疑惑還未成形,便被她給打落消散。
兩人在買了很多菜之後,回到徐澤富的家。
這一次再進入這個家時,程盛紅的心境與前次已經完全不同,她像能放鬆自己,又覺得自己有著滿身的罪惡感。
欺騙與罪惡,原本就是同家。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太極圖放在客廳呢?」將菜全部放在廚房後,程盛紅突然抬起頭問著徐澤富。
他坐在廚房外側的高腳椅上,看著她做菜的模樣。
「它是個很特別的圖案……一半白色,一半黑色,白色的鈍端畫一黑點,黑色的鈍端晝一白點;白色表示陽,黑色表示陰,黑白兩點表示陽極生陰,陰極生陽,總而言之,是為了陰陽調和。」
「陰陽調和?幹麼,這屋裡缺陰嗎?」
徐澤富被這樣的猜測給逗笑了,然後在她整理菜時,突然靠上前,啄了她的唇一下。
「你竟敢學會偷襲我?不想活了嗎?」
要換了以前,他不會做這樣的事,但她給了他前所未有的新鮮感。
「你捨得動手殺我嗎?」
「你以為我不敢嗎?」
程盛紅瞟了他一眼,舉起刀示威了一下,才又低下頭,為他們的晚餐努力。
「為什麼問太極的事?」
「沒為什麼,只覺得……品味很特別。」
「噢?就像我一樣特別嗎?」
「你少臭美了。」她邪笑的說,而且開始將魚肉蝦菜洗淨,她動作之快,令他驚訝。
「本來想要借此調和陰陽,沒想到……」側仰著頭望向那面牆,徐澤富不知是感慨還是唉歎,繼績說:「不過,這屋裡現在陽剛味不更重了嗎?」
「誰說的?難道我不是女人嗎?」
程盛紅忘情得直覺的辯解,卻沒想到露出了馬腳,悄悄的抬起頭看著他,卻發現他仍不以為然的看著太極圖。
她心臟卜通卜通的跳著,以為說漏了口,他卻又不以為意,這不擺明了她是不是女人,他並不在乎?
這麼說來,張剪的所有顧慮,似乎都嫌多餘。
然而,程盛紅以為他不在意,那就錯了。
這廂的徐澤富,其實把那句話聽進耳裡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那突如其來的話,所以,他只好假意無動於衷的望向太極。
「澤富,如果我是女人的話……」
「無論你是男是女,我對你的感覺是不變的。」
這樣的話,聽在程盛紅耳裡,是一種鼓勵。
與其一直瞞下去,還不如就這麼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她其實是個女人,而他也不是什麼雙性戀,他愛上的是個女人,只是那個性別,被她隱藏起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