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冉裳以為他能在他臉上看到他昨天的狼狽樣,那他可要失望了!經過一夜的休善,他已經恢復了充沛的體力,誰也別想看他出糗,他只是覺得奇怪……怎麼廳裡有一股淡淡的荷花香呢?
既然人家是來糗他的,表面上禮數周到,私底下他可不怎麼想理他,不過他決定以靜制動,看他要跟他客套什麼。
「呃……瞿少爺……」彩荷好奇地一直打量他,難以相信如此玉立俊挺的男人一碰到女人就會暈倒,「聽說您是上妓院『暈倒』的?」彩荷從容自若的道,好像這事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我是一『碰到』女人就會停止呼吸!」他乾脆挑明了說,也不跟她客套了。「冉公子可是為了這事來取笑我的?」
奇怪?怎麼荷香愈來愈濃?到底是打哪兒飄來的?瞿少華不怏的俊臉稍稍閃了神。
「不不不,你別誤會!」彩荷搖著手,連忙說。被人家聽出她不懷好意差點讓她打跌到地上,向來直言直語的她,頭一次感到不好意思。「我只是……」
瞿少華清亮的黑眸直直地盯著她,等著她說。
「我只是……」奇怪?她怎麼突然結巴了?
「你只是好奇?」
「不!我只是關心!」她嚇了一跳,趕緊否認。怎麼瞿少華的眼睛好像有魔力?她的心被他盯得一直怦怦跳。
「是嗎?」他用力吸了一口氣,定下了心神,感覺緩緩沁入肺裡的幽香。
「是……是的。」她硬著頭皮答,急得想說點什麼來擺脫瞿少華眼裡愈來愈明顯的敵意。「事實上我是來偷偷地告訴你……」
她壓低了聲音,一臉神秘兮兮地湊近他,同時陣陣優雅的清香由她身上透出來,讓瞿少華恍然大悟。
原來荷花香是由他身上透出來的呀!
他還來不及細想一個大男人身上怎麼會透出荷花香,又是怎麼透出來的,就又被彩荷接下來說出的話震撼住。
「你說你也曾經有過同樣的經驗?!」
「是呀!我頭一次逛妓院的時候也跟你一樣的淒慘!緊張得突然就沒了呼吸了。」她胡謅著,乘機再坐靠近一點,但奇怪的是他還是好好的。
他不是一碰到女人就會停止呼吸嗎?他不是已經「碰見」她了嗎?怎麼還不停止呼吸?
瞿少華一臉的驚喜。原來這世上碰到女人會停止呼吸的不只他一個,別人也會!
「可是……」他得問清楚,也許症狀不同。「可是……我是只要近著近著……就會停止呼吸了!你也是嗎?」
哦?!聞言,彩荷綻亮了雙眼。那她可得坐近點了!
瞿少華看著愈坐愈近的彩荷,一臉的興味盎然。「你也是嗎?只要女人坐得太靠近,就會停止呼吸了嗎?」那他可有伴了。
彩荷聽了又坐得更靠近些。待會兒他停止呼吸前,她可得看仔細點了。
「不,我是太緊張得忘了呼吸,第一次上妓院嘛!」她乾笑著,能掰就掰。
唉?!奇了?他怎麼還在呼吸?
彩荷湊近臉仔細瞧,覺得奇怪。他不是近著近著……就會停止呼吸了嗎?怎麼還不停止呼吸?
瞿少華也一臉稀奇地湊近俊臉。「那後來呢?」
「什麼後來?」彩荷納悶的愈湊愈近。
「你停止了呼吸,然後呢?」想必知道的人一定全笑翻了。
「哦——」原來他在問這個啊!「沒事,」她擺擺手。「睡一覺就好了。」
「睡一覺就好了?!」有這種事?!
可是他們怎麼說他當時臉色青白、渾身僵冷、是大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回來的?怎麼差這麼多?
「大夥一定笑翻了!」
「笑?」笑什麼?
「你緊張得忘了呼吸的事沒人笑你嗎?」聽起來好像只有他的情況特別嚴重。
「有什麼好笑的?他們以為我是醉得忘了呼吸了嘛!」彩荷見他依然直挺挺的坐著,滿心的疑惑,根本沒注意自己說話顛三例四。
「是這樣嗎?」瞿少華側首思考著,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怪怪的。
是她坐得還不夠近嗎?要不然他怎麼還在呼吸?
於是她再坐近一點,看能不能教他停止呼吸,而瞿少華也湊近了一點,因為他突然想到了好主意。
兩人就這樣臉對臉,互瞪著彼此,一個一臉的奇怪,另一個則是不好意思說。
「你有沒有覺得有沒有什麼不正常?」她瞪圓著眼睛仔細看著他的反應,小手輕輕湊到他的鼻前探著氣息。
「沒有。」他覺得奇怪,怎麼冉裳揮動的指掌間隱約透出一股芬芳的氣息?
「有沒有覺得呼吸開始困難?」她的臉再湊近點,幾乎快貼到他的鼻子上。
「沒有。」他滿含戒心地將臉向後仰。他這是在幹嘛?他不能碰女人,可不代表他會碰男人。
「沒有?」她整張臉都皺在一起了。不是越近著近著……就會停止呼吸了嗎?她這樣還不夠近嗎?
瞿少華覺得彩荷怪怪的,被貼近的臉嚇得將頭愈仰愈後,儘管兜在鼻尖的馨香十分好聞,但卻激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
不過儘管他覺得這主意有點曖昧、有點不好意思,還是要說。
「不如今晚咱們再上一次杏花樓如何?」他鼓起了勇氣迎視著彩荷圓亮的眼睛。「請你幫我診斷看看,我是醉得忘了呼吸?還是緊張得忘了呼吸?」雖然那天他明明腦袋清楚得很不可能會忘了,但……還是請個有同樣症狀的人幫他看看好了。
「嗯?哦,嗯……啊!」最後一聲的「啊」是尖叫出來的!「你要我陪你上杏花樓?!被她爹知道了,她豈不是死定了?「是啊,請你幫我看看我是怎麼會停止呼吸的,那天有杏花、桃花和蘭花,我們再找同樣的人試試。」也好替他出一口冤枉氣。
「呃……」好主意耶!彩荷的眼睛一直轉呀轉,雖然搞不清楚為什麼瞿少華到現在還不會停止呼吸,但是他的提議非常嚴重地勾起她的好奇心,所以她決定去!
「可是千萬別讓我的家人知道。」她趕緊聲明。
「當然,咱們就在戌時杏花樓前等。」
「好!就這麼一言為定。」
兩人同時起身,卻在起身的剎那不小心嘴唇互相貼住對方的唇。
「啊!」彩荷尖叫跳了開來。
瞿少華也被突如其來的雙唇相貼,駭得跌坐回椅子上。
兩人的樣子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天哪!他是男人耶!彩荷羞得趕緊低下頭,掩飾泛紅的臉,一想到自己的唇跟對方緊貼得那麼久才回過神來,她就恨不得立刻消失。
不要見人了!真是羞死人了!
「冉公子請勿忘了今晚之約。」在彩荷夾著尾巴逃之前,瞿少華的聲音從後頭響起。
「我不會忘的!」彩荷頭也不敢回的衝出瞿府,這輩子頭一次知道什麼叫「落荒而逃」!
第四章
「什麼?!他沒暈倒!」
玉織坊的繡工房中傳出驚喊聲。
「是啊,我都已經湊得那麼近了,」彩荷實地演出給她們看。「可是他不但坐得好好的,反而還湊過臉來跟著我一起對瞪眼!」當然,她絕不敢提雙唇互貼之事。
「有這種事?」大伙愕然對望。
幾個還未嫁的繡女聽了竊喜不已。
「所以說,今晚我得陪他上一趟杏花樓!」
於是大伙只好再替她保密,想辦法絆住冉謙夫婦,不讓他們踏進繡工房。
戌時正,彩荷趕到杏花樓時,瞿少華已在門前等候,朦朧月色隱去了兩人之間的尷尬,彩荷一臉的紅潮未被看出來。
「請。」
「請。」
不怕死的瞿少華再度驚掉了不少人的下巴,杏花樓下熱鬧的交談聲瞬間止住,每個人都目瞪口呆的看著俊美非凡的瞿少華帶著一個與他同樣俊美的公子,一塊步入二樓的麗花房。
「他今兒個怎麼又不怕死的上門來?」
兩人一步入房間,議論聲就紛紛響起。
「喲!我這兒的姑娘長得美呀!男人本『色』嘛!您怎麼這麼說呢?」老鴇眉開眼笑的,趕緊依照瞿少華的吩咐,命人帶杏花、蘭花、桃花到麗花房。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景物,不同的是這回房間裡飄散著一股淡淡的荷香氣息,令人覺得十分舒服,也沖淡了由三朵花身上傳出的庸俗脂粉味,讓瞿少華不再感到頭暈,也不再覺得空氣突然變得稀薄了,完全有別於上一次的感受。
「真是奇怪!」他驚奇道。「莫非上一次真是我太緊張了?」他百思不解,想不出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辛苦追尋了四世的花靈,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身邊;更不知道自己在與命定的花靈相遇的時候,任何女人只要不是與他太過「親近」,在荷花的面前,他對女人那份「無力招架」的天成束縛,自然就會被荷花化解,這大概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靈力牽引。
「所以我說你當時八成是太緊張了才會暈倒!」她含蓄的說,渾身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頭一次聽到女人如此歎聲講話,頭一次看到女人敢如此大膽的抱住男人,毫不知羞恥地將手鑽進男人的衣服裡,撫摸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