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人一看就知道身份尊貴,威猛的體格更是駭人。
與其說水靈是被對方的體魄駭住,倒不如說她是被他全身散放出來不容侵犯的氣勢駭住了,而嚇得退了好幾步。
而心神恍惚的彩荷根本沒注意到這些,只是迷惘地看著他遞出來的絹帕。
「你的。」那人微笑道。
彩荷仍愣愣地看著那人手裡有點似曾相識的絹帕,不明所以。
「這是姑娘的絹帕,掉在地上了。」
哦!她呆呆的接了過來。「謝謝。」
恍恍惚惚的彩荷被水靈拉著,急急忙忙就走。
「快走!」她從沒遇見過威脅感這麼重的男人。
「不客氣。」那人聲音在她們身後響起。
「天呀!他看起來好可怕!」水靈捂著耳朵哇哇叫。
「誰?」彩荷突然回過神來,四處張望。「誰?」
「您呀,小姐,我在說您呀!您看起來好可怕呀。」水靈沒好氣地道。
「噢?是嗎?」她無辜地看了看自己。
回給她的,是水靈的一記超級大白眼。
第九章
彩荷做夢也沒想到,她和未婚夫的相遇竟是在二郎神廟。
二郎神廟!
天哪!
她千辛萬苦想盡辦法偷溜出門,為的是去向少華通風報信,順道去廟裡祈求平安,卻沒想到竟然好死不死和自己的未婚夫正面撞著,就在二郎神廟!
她在二郎神廟和自己的未婚夫相遇不就代表……她今生今世和少華無望了嗎?
「小姐。」水靈愁眉苦臉地走了進來。「老爺在催您去向二皇子請安,他們現在正在大廳裡等著呢!」
隔天一大早也就是現在,二皇子突然派人來下聘了,大伙全嚇了一大跳。
也不必自首了,狀也不必告了,大大的難題全都解決了,既不用擔心人頭落地、滿門抄斬,到手的榮華富貴也不會飛了,呵呵呵……二郎神還真是靈哪!
冉家人樂得眉開眼笑,只除了一個人例外。
「小姐!」水靈為難地催著。「讓二皇子等久了不好吧!」
一大早,就聽到有人如火燒屁股地衝了進來,說二皇子親自來下聘來了。
長長的隊伍由大門口直排到遠遠的巷底,等水靈看清楚來人是誰後,差一點昏倒。
結果小姐就從剛才哭到現在。
「我不要見!」彩荷哭得聲音都沙啞了,「我不要見他!」
她不要嫁!她不想嫁給二皇子,她愛的是少華。
「可是……」水靈氣惱地跺著腳,「小姐,您自己哭成這個樣子……」怎麼見人?「我會挨罵的。」
「我不想見他。」
「可是他是您的未婚夫呀!」
這下子好了,原本小姐還以為二皇子聽到風聲之後,一定會大怒地喊退婚!這樣她就可以樂得逍遙了,哪知道天不從人願。
「那個二郎神根本就不靈!」彩荷氣惱地拍桌大喊。
「小姐!」水靈嚇壞了,趕緊摀住她的嘴巴。「再怎麼生氣都不能拿神明開刀啊!這樣是會遭天譴的。」請二郎神恕罪,小姐她不懂事,請別見怪。
「如果他靈驗就會幫我,把這門親事退了!而不是隔天一早反而送了聘禮來。」彩荷氣得火冒三丈。天譴也好、打入十八層地獄也好,反正她就是不要嫁給二皇子,隨二郎神處罰!她不怕。
「哎呀……」水靈雙手合什朝天空拜了又拜,祈求原諒。「小姐!」她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其實平心而論,二郎神真的很靈驗!您最擔心的『全家遭殃』、『滿門抄斬』、瞿少公子是否『會被拖累』等等統統都平安解決了,您還有什麼好不滿的?」這樣該知足了。「還敢說二郎神不靈!」她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可是他只不過應允了我兩個願望,我第三個願望都還來不及說呢!」彩荷氣惱地拍桌,把她屢次想開口,思緒卻立即被打斷的事說了一遍,愈說她的小嘴便愈張愈大。
她和水靈都發現了事有蹊蹺。
「看起來您和瞿少爺的愛情路……不被看好耶!」連神明都不肯幫。「否則每次您想要開口請求,便被打斷,這……代表什麼意思呀?」
好像有人故意阻擾耶!
小姐還敢說二郎神的不是!水靈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不太妙的預感突然劃穿彩荷的心房,幼時聽到的有關「死對頭」家的種種傳聞——瞿少華的什麼花靈啦……那些她曾一笑置之、當笑話看的「趣事」,竟然像環節一樣自動一個扣上一個……形成一道呼之欲出的答案。
「我得去問問!」她拍桌而立,說著就往後門沖。
「小姐!」水靈立刻追上去,「被知道就慘啦!」
不顧水靈在她身後喊叫,彩荷拚命往她的目的地跑,而當水靈發現她家小姐竟然跑到瞿家時,差點暈倒。
???
當彩荷由僕人領進大廳時一臉訝異。
「老伯,少華呢?」怎麼瞿家人面色凝重?「少華呢?」糟了!一定出事了!否則為什麼瞿家看起來彷彿陷入愁雲慘霧中呢?
「少華……去買辦去了。」瞿亨通一看到來人,在衝動之下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決定依著瞿少華的意思,將他生病的事隱瞞住。
「哦!」她放心了。由於時間急迫,也無暇細想為什麼瞿亨通一臉的悒鬱,單純的她只想趁著家人還未追來前,趕緊把疑問說出來,也許瞿亨通知道為什麼她的第三願會老是被阻擾著說不出口。
瞿亨通聽完了,猶如被雷劈中了般,當場口眼張得老大,呆了。
「老伯?」怎麼了?
瞿亨通突然聲淚俱下。他聽彩荷這麼說就表示玉帝還不肯放過少華,他的兒子是死定了!
「少華活不過二十二歲!」瞿亨通哭喊著,一古腦兒將當年親眼所見全說了出來。
彩荷愈聽,臉色愈白。「不!」她突然驚喊了聲,「不會的!」她驚慌地搖著頭。「不會的,少華不會死的!」
可是如果不是預言成真,少華怎麼會在感染了風寒之後便一病不起?
「二郎神不是不肯幫,他是在暗示你這事他不受理,得由玉帝來決定。所以才會屢生阻礙,讓你的心願一直無法說出口。」瞿亨通哭著說。
「我要見他!少華呢?」彩荷也哭喊著。「我要見少華!他人呢?」
突然一名僕人匆匆來報。
「老爺,冉家大公子派人要找冉姑娘!」
「快走小姐!」聞言,水靈死命拉著她。「你這樣是會給瞿家惹麻煩的。」
這話點醒了彩荷。「我改天再來。」她驚慌地由僕人煩著往後門逃逸。
可是,從此她就沒再見到瞿少華。
???
「彩荷……彩荷!」
遙遠的聲音飄了過來,把她遠揚的神志拉了回來,她露出無奈的笑容。
「該我下了嗎?」她才正要舉手下子,卻發現桌面空蕩蕩,不由得露出了迷惑。
「下什麼下?」二皇子不可思議地望著她。「這下棋是上一回的事了。」怎麼她老是恍恍惚惚的?他心裡頭突然很不是滋味。
「這次他到白雲廟去替身體微恙的太后焚香祝禱時,她也是這副德行,怎麼他這麼沒有魅力嗎?
皇宮離冉府也有段距離,他跑得這麼勤快還感動不了她嗎?
「外頭的傳聞我都聽說了!」二皇子繃著臉說。
彩荷嚇了一大跳。
「我可以不理會傳聞,我可以不聽別人說,我只聽你的答案,你……還愛著他嗎?」
二皇子那張酷臉直盯著她,害彩荷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沒……沒這回事!」她趕緊否認。
「是嗎?」他扯高了一邊唇角,擺明了根本就不相信。
「真的!我只是擔心。」她慌張地解釋。
「擔心什麼?」他不放過她,清亮如炬的眼眸絲毫不肯放鬆。
「我怕我適應不了嫁入宮中的日子,而且我也捨不得嫁。」也不想嫁。「我擔心這一嫁過去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麼自由,老實說……」她咬了咬唇看著他,「我很後悔為什麼我必須要嫁入宮中。」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她?為什麼?二皇子露出了笑容,明瞭她的Z徨。「你知道我為什麼到現在才肯把你迎娶進門?」
「為什麼?」
「因為我不喜歡任人擺佈,直到我遇見了你,」他輕撫著她的臉蛋。「才改變了念頭。」
結果他蓄意拖過一年又一年的婚約,在隔日便嚇掉了眾人的下巴,他自己竟親自登門下聘了。
「不管你以前如何……」他盯著她,眼神再明確不過。「我可以不計較,但是以後不得再有任何類似的『謠言』出現,明白嗎?」
「我……」她屏住呼吸,被他眼裡的威亞嚇到。「明白。」這表示她以後更別想見到少華了。
少華,你在哪裡?為什麼我一直都沒有你的消息?
二皇子若有所思地盯著彩荷,眼裡閃著複雜的光芒。也許他該去會會那個傳聞中的瞿少華,看看他憑什麼擄走他的彩荷?
他知道瞿少華病重的消息,彩荷被他布下的人馬盯得動彈不得,哪裡都別想去了,他可以不在乎外頭怎麼說,卻不能不計較她眼裡的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