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為什麼你沒有把我交代你的銀兩拿給柔兒?」於邦彥咬牙切齒地將人拎了起來。「說!」
「我拿去了呀!」阿泰冤枉地哇哇叫。「可是曲姑娘不收,不但不收,還把銀子拿來還給老爺,說不希罕咱們家的銀子,少爺,你可知道她把我害慘了呀……」
他照著少爺的吩咐,將他交代的五百兩銀子親自交給柔兒姑娘,沒想到她根本不收,不得已他只好硬塞給她就趕緊走人,哪知道柔兒姑娘隨後就趕到於家去,可把他害慘了!
「少爺,你不知道老爺有多生氣,害我也挨了一頓罰呢!」他真是倒霉透頂。
「啊……真的?」於邦彥愧疚的趕緊將人輕輕放下。「還真是難為你了。」
依柔兒的脾氣,她確實會這麼做。
「這是我的錯,當時我沒料到這一點。」他拍了拍好友也是忠僕的肩,向他道歉。
臨行匆匆,他只擔心她的生活成不成問題,倒沒考慮她的硬脾氣。
「那她這幾年是怎麼過日子的?」
「我怎麼知道?」阿泰怪叫。
「你……」於邦彥火大地立刻用肘心頂住他的脖子。
「好好好。」阿泰投降。「她都已經認識我了,我怎麼可能再接近她?到時候她又再跑去找老爺,那我豈不死得更難看?」
「聞話少說,我要知道重點。」
阿泰指了指他的手肘要他放開,他只好照做。
「我也只能拜託三、五個好友,多多光顧她的菜攤,而且要不落痕跡。」
「唉!」於邦彥一臉不悅。「我教你照顧個人,你給我照顧成這樣!」他這五年來完全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
「是她不讓人照顧的呀!」阿泰兩手一攤,無可奈何地說。「白花花的銀子她不拿,偏偏要過苦日子。」這能怪誰呢?
換成是他,他早就收下了,哪還會頂著毒辣的太陽或吹著刺骨的寒風出來擺攤?
「你……」這傢伙,托他的事沒辦好,他還好意思說?
「少爺,這不能怪我,你為什麼不早一點回來呢?」早一點回來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
「你……那你為什麼不立刻捎信告訴我,她不收你的銀子呢?」
阿泰立刻一臉的畏縮。「老爺說,如果我敢捎信告訴你,他就要把我攆出大門,從令以後不准再踏人於家半步,你說我怎麼敢?」他上有雙親,全家只靠他過活,他可不能得罪老爺。
於邦彥氣呼呼地坐下來。
阿泰說得沒錯,他總不能讓爹把阿泰攆出門。
「既然銀子的事沒辦好,人總有幫我看著吧?」他喝了口茶替自己順順氣。
五年的時間不算短,他最怕他一離開,柔兒就被人追走了。
「這你放心,柔兒姑娘一直沒有喜歡的對象。」提起這件事,阿泰露出了笑容。
這事比要他把銀子拿給她還好辦。
於邦彥重重地放下茶碗。
「我是問你有沒有人對她意圖不軌或糾纏不清?」
換句話說,他最在乎的是有沒有人藉機接近他的柔兒,要是柔兒偷偷愛上了對方怎麼辦?
「糾纏不清的可多著呢!」阿泰歎氣地直搖頭。
「你說什麼?」他吼了出來,人也跟著站起來。
阿泰得意的一笑。
「不過都被我暗中派人『做』掉了。」否則柔兒姑娘早被人娶走了。
「怎麼『做』?」
「軟硬兼施啊,必要的時候扛出『御珍藥』這塊金宇招牌出來壓人,誰敢招惹咱們啊?」
於邦彥終於露出笑容。
「真有你的。」他總算放心了些。
「可是少爺,柔兒姑娘想毀了這門親事,你打算怎麼做?」
少爺從小就跟柔兒姑娘有了婚約,要不是她的父親遽死,他們本來可以高高興興地拜堂完婚的。
他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塊兒長大,雙方的父親還是拜把兄弟,可惜重病拖垮了曲老爺的身體,也拖垮了曲家。
這還不打緊,一直將全部希望全寄托在於家的曲家母女,深信憑於家的醫術一定能救她們的親人,於家也一直向她們保證,可是……曲老爺突然死了!
本來曲老爺的氣色已愈來愈好,他突然吐血而死,令曲家母女如遭晴天霹靂,懷疑是因為她們付不出醫藥費,於家才草菅人命,不想老拖著這負擔。
其實這真是冤枉,他家老爺是小氣了點沒錯,可還不至於拿人命開玩笑,尤其對方又是他的拜把兄弟。
曲老爺真的是病死的,可沒人動過手腳,絕不是柔兒姑娘想的那樣。
「我人都已經回來了,還由得了她嗎?」於邦彥一臉的篤定。
「可是人家不想嫁給你了。」還把信物退回來。
「我回來就是要娶她進門的,不管她願不願意。」
誤會可以解釋,柔兒只能嫁給他。
「這……」
瞧少爺說得多篤定,也不想想五年前他的准丈人去世,他連忙趕去,卻被人家轟了出來。
「我想出一個接近她的方法了。」於邦彥將他的計劃說了一遍。
「啊?!」阿泰的眼睛和嘴巴張得可圓了。「真……真要這樣?」
「要不然還有什麼法子?你說。」除了易容接近她外,別無他法。
「她剛剛真的沒認出你?」阿泰想想,也覺得這計劃或許可行。
「是啊,我也嚇了一跳,她還要我去清洗換件衣服,你想,她要不是認不出來,會對我這麼好嗎?」
「嗯——不錯哦!」阿泰愈想愈覺得這方法有趣。「我以為你會來『硬』的。」他曖昧地眨了下眼睛。
畢竟憑少爺的家世,再加上理虧的是他們曲家,到最後還不是得乖乖地把女兒嫁進於家門?
「沒有用,」於邦彥擺了下手。「這樣只會讓她更恨我。」他吁了口氣,感歎自己的難為。「都怪我,當初早知道就別依曲伯伯的話,騙他們母女說曲伯伯的病有救,讓她們抱著這麼大的希望,結果……」唉!
「這不能怪你啊,少爺,曲老爺就是不希望她們擔心,才要你騙她們說還有救,否則雙方都難熬啊!」
「唉!」除了深辣一歎,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了。
「你也自我放逐五年,愧疚了五年也該夠了。」阿泰一臉不忍地勸他。
死去的可是自己的丈人,少爺的心比誰都難過,雖說明明知道曲老爺的病已經沒有希望,可是不能親手把丈人的病醫好是一大憾事,為此少爺跑去探山拜師習藝,希望能再多識點兒良藥,好能再多幫助一些人。
「是啊。」他無力地又歎了口氣。
「老爺其實挺喜歡柔兒姑娘的,柔兒姑娘一嚷著要退婚,他就馬上差人把你找回來了。」可見老爺也不想失去柔兒姑娘這個兒媳婦。
「是呀!」他無力地說。「由於曲伯伯的事,爹和我有相同的愧疚,所以過去說什麼都不讓你捎信給我,怕我因此趕回來了,不能好好地習業。」爹的一番苦心他明白。
「老爺就是小氣了點……呃……」阿泰摸了摸鼻子,不敢看向正瞪看他的於邦彥。
「說!」
「老爺平常少一文的藥殘都得收足,難免會給人……呃,一些『誤解』。」阿泰盡量婉轉的說。「曲老爺久病又沒錢支付醫藥費,別人的誤解再加上柔兒姑娘相信她爹是有救的,當然會誤會你和老爺了。」
「別人誤解是他們的事。」於邦彥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御珍藥貨真價實,醫術高明,這你是知道的。如果真是比別人貴,為什麼這麼多窮人都來這兒看病,御珍藥的生意一直都是最好的呢?
「說得也是。」阿泰露出笑容,與有榮焉。
因為價錢已經壓得不能再低,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自然得每一文錢都得收足,想不到這樣會引來同行的中傷。
「那少爺打算什麼時候開始到呢?」少爺急著想成親,他希望能幫得上忙。
「我已經開始了。」於邦彥一笑。
打從見到柔兒的那一刻,他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只想永遠待在她的身邊。
阿泰瞭解地一笑。「要我幫什麼忙嗎?」
「你什麼忙都別幫。」
「那如果老爺和夫人問起……」
「就說我和朋友吃喝玩樂去了。」
「啊?!」那不是找死嗎?
「放心,」他一臉篤定的笑道。「我三個月之內就能把柔兒娶進門,爹再氣也只不過氣三個月,不礙事的。」
想想還是吃喝玩樂這個理由最正當,畢竟他離家也幾個月了,再「放縱」幾個月也不為過,爹一定會嘀咕,但哪個當爹的不是這樣?
如果他用別的理由,不但編得辛苦而且爹一定會去查,與其到時候穿幫,不如「實話實說」吧!
「真的要這樣跟老爺說?」一想到老爺那張氣得發黑的臉,阿泰就忍不住拔高聲音。
於邦彥瞭解的笑笑,按著他的望肩說:「我懂、我懂,我非常瞭解你即將面臨的處境,不過你也別這麼傻嘛,交給二毛去說不就得了?」
阿泰和二毛稱兄弟道弟,朋友是幹什麼用的?是用來擋禍用的,傻阿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