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再犯了。今生今世,我不會再做出任何有損尊嚴的事情。」這句鏗鏘有力的話,彷彿是發自他的肺腑深處。
蔚心驚喜的笑了開來。
「很好。」杜力臣冷淡的說。
一袋銀子突然拋了過去,偷兒順手接著,訝異地挑眉,無聲詢問著。
「借你的。等你事業有成,或者是功名成就之後,再還給我。」他輕鬆的將手背在後頭。
偷兒驚訝的又跪了下來。
「欸?你這是幹什麼?」蔚心笑著趕緊扶起他。「不是說了不能隨便跪的嗎?」
再度起來時,少年郎眼裡已克制不住的泛著淚光。
「大恩不言謝,這筆借貸……」他狠狠地咬住牙,像是怕被人聽見他聲音裡的哽咽。
「……改……天……一定雙手奉還。」說完,他立刻轉身離去。
「欸──你還沒有留下姓名呢?這樣怎麼還錢?」
喚不回偷兒,蔚心回頭看著杜力臣。
「要不,至少也該問你姓什麼呀,否則他將來怎麼還你錢?」
「算了,只要他不再犯法,他還不還都無所謂。」他的唇角彎高。
「你……」她心裡一陣感動。
杜力臣喟了聲。「我只是覺得他年紀輕輕就要在牢裡關個三、五年,然後再學得更壞,不如給他機會。」
「所以,你剛剛說要他的命是假的呀?」
「你說呢?」
兩人互看一眼,一起笑了開來。
當然是假的,偷又不至於一死,可是不這麼嚇唬他,好像少了把勁的感覺。蔚心霎時明白他的苦心。
「你真好。」她感動的說。
「這樣你還要跟我解除婚約嗎?」他笑著輕問。
一陣驚喜的戰慄竄過了她的全身。
「我……」她欲言又止。
真想告訴他,他今天的一切令她好感動。突然她覺得好高興,覺得自己好幸運。
然而,他卻不給她說的機會。
「我帶你出來是要給你答案。你不是一直擔心我肯不肯退婚嗎?」
而這是他的答案。他握住她放進他掌心裡的手,舉起來,輕輕吻著她的指尖。
一陣戰慄穿過她的全身。
她像被釘牢在地上一樣,無法抗拒的看著他的頭一點一點靠近,當他俯向她的唇時,她呆了。
「蔚心。」他輕聲喚著她。
他雙手捧起她的臉,拇指輕撩她顫動如翼的下唇,忽然他降下他的唇,讓她震驚在當場。
他的舌溫暖而甜美的品嚐著她的,不時地愛撫她顫抖的唇瓣。
她吃驚的想推開他,他卻吻得更溫柔更深,一股激情軟軟的流向她全身。
直到他結束這個吻時,她還站不住腳,整個人倒向他的胸膛。
「你瞧,跟我在一起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困難。」他聲音沙啞的微笑道。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彷彿這樣才能重新儲回力氣,緩緩地離開他的懷抱。
只是她不知道眼睛該看向哪兒,只能閃躲著他的盯視。
「你親了我,我再也不能嫁給別人了。」她的雙頰如火,羞得幾乎抬不起來。
「我也不想娶別的女人。」他執起她的手,又輕輕啄吻了下。
這一回她沒有再拒絕,只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成為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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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傻笑什麼?」小梅湊近了俏臉。
「啊,沒有。」蔚心趕緊正了正神色。
「還說沒有?」小梅白了她一眼,一屁股坐了下來。「你從剛才嘴唇直彎到現在,不是笑,難道是在哭啊?」她一臉自己說中了的表情。
「小梅!」蔚心嗔了她一眼。
知道了就別說出來嘛,人家正想著他呢。
一陣甜蜜的笑容又在她臉上泛開來。
「還說呢,說什麼要退婚?還說什麼一定要說服人家?結果呢,自己被人家說服還差不多。」放她這個丫鬟白擔心了。
小梅乘機數落著,昨天她還擔心小姐會不會被「吃」了,這麼晚還不回來。結果一看到小姐一臉喜孜孜的回家,她就知道丁家的喜事近了,這婚也甭退了。
「我覺得他真的很不錯。」蔚心彷彿還陶醉在昨日的快樂時光裡。
「是啊,之前不知道是誰告訴我,他長得好可怕,她非退婚不可?」小梅叉起了腰。
「小、梅!」
「結果一看到人家的畫就忘了正事,結果兩人出去一趟,連心也跟著丟了。我沒冤枉你吧,小姐?」小梅拿起一粒葡萄,丟進口中。
「小、梅!」
「不過這樣也好,不必擔心籌不出聘金,皆大歡喜。」她兩手一拍。
「小梅!」
「可是啊……小姐。」小梅吐出了葡萄籽在手上。「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吶,你的救命恩人的情怎麼還?」
可不是她小梅愛多事,身為丫鬟,小姐的所有的心事她都知道,她只是很盡責的提醒小姐,還有一樁心事未了。
蔚心霎時愁下臉來。
「我就是在為了這事難過。」
「難過?」小梅一臉的驚奇。「嘴角彎得老高的人,心裡會難過?」
這伶牙俐齒的小梅就是愛損人。
「小梅,別瞎說了啦,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是真的為這件事情在發愁。
小梅立刻收拾起頑皮的笑容。
「怎麼辦呢,小姐。我可不是在阻礙你,我是在提醒你,你自己幹的糊塗事你最清楚。」
也因此,小梅比誰都還熱心的贊成蔚心的退婚提議。
誰教小姐當初要糊塗的把祖傳的信物拆成兩半,一半送給了人家呢?
要是對方突然拿著信物來要人,看小姐怎麼辦?
「小梅!」蔚心頭疼的喊。「那不叫糊塗,那叫謝恩。」要說幾遍才懂?
她怎麼會隨隨便便把祖傳的信物送給了人家?要不是對方有恩於她,這種東西是打死不讓的。
「是、是、是。」小梅拚命點著腦袋。「沒有人像你這麼糊塗的,把自己當成禮謝給人家。」還說不糊塗?她偏要說。
「小梅!」被小梅愈說她頭愈疼,蔚心不支地撐住額頭。
小梅不會懂的。
要不是對方當初救了她這條小命,她早已不在人間。
「我知道,我知道。」小姐每次都這副表情。「我怎麼可能會不懂?沒有了他,你的命早就沒了,你已經說了八萬遍了。」誰聽了會不懂意思?
她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對方突然來要人怎麼辦?對方可是有小姐的祖傳信物,那可是媒憑嫁娶的證據,到時候小姐要怎麼辦?
「我……」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是救命恩人,卻遠在天涯海角,不知去向。
另一個近在咫尺,漸漸地擄獲了她的心,教她想嫁給他──那個杜力臣。
想著想著,蔚心的腦袋亂成了一團。
一切全都變了調,腦袋裡簡直糊成了一團,教她愈想愈頭疼。
「對方救了我兩次,第二次還差點為我丟掉了性命,還流了好多血,我怎麼能忘?」
「所以你就把祖傳的玉珮拆成兩半,一半他掛著,一半你戴著,言明長大了以後來娶你?」這故事她聽得耳朵都生繭了。
「嗯哼。」不對嗎?
要不是對方捨命救她,不要說是玉珮或是她的人,只怕此刻她已經被水流沖得不知去向,這世上早就沒有丁蔚心這個人了。
「才一塊玉珮而已。」她訥訥的說。
爹祖傳的寶物不知有凡幾,全都鎖在只有爹知道的地方,而她小時候就親眼見過,單單玉珮就有好幾塊咧!
「更何況──」
「當時玉珮也因為撞到了暗石,早已有了裂痕,所以你就乾脆一折兩半。」小梅一手叉著腰,截斷她的話說下去。
「嗯。」她這樣做沒錯。「不過那玉不是我折的,我沒那麼厲害。」她趕緊解釋。
「你當然沒那麼厲害啦!」小梅怪叫了起來。「你那麼厲害誰敢娶你?」嚇人哪,竟然折得斷玉?
蔚心笑了起來。
這就是她很喜歡和小梅在一起的原因,小梅正直又善良,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丫鬟。
「小姐,你還笑?」小梅的眉挑得老高。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了太監。早在小姐深陷「泥淖」之前,她就耳提面命的再三叮嚀,囑咐她一定得退婚。
結果,小姐的心還是陷了進去。
「小姐,我不是說這個姑爺不好。而是之前你已經答應了其他人的親事,不管有沒有父母之言,對方救了你的命是事實,單憑那個信物他就能娶你了。」
丁家如果不肯答應,於情於理都會站不住腳的,就算是杜姑爺親自出馬,恐怕也行不通。
「我明白。」蔚心的頭低得好低,因為她想到了杜力臣的吻。
「明白了,你還忍不住這麼快就愛上人家?」小梅忍不住的說道。
看吧,現在陷入了兩難的情況,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