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如果你不想要對方的小費轉頭就走,沒有人敢攔你。」
什麼如果?她是打死都不願意。
望著王剛清澈的眼眸,似乎在向她證明他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實,不知為何,她沒由來的感到心安。
「好,我答應,可是我需要一把袖珍手槍。」必要時她會轟了敢對她亂來的人的腦袋。
他微微一笑,「我早就準備好了。」他就知道她一定會答應。
「什麼?你……」她一臉驚訝。
他早就準備好了?這麼說他早挖好了坑等著她跳進去了?
「別訝異,就算你不要求,我也會給你一把袖珍手槍防身,否則我也會不放心。」
這時燈光忽然熄滅,只剩下舞台上方的雷射球在旋轉,五彩繽紛的燈光投射在眾人的臉上,引得人群陣陣歡呼,更加賣力的扭動身體。
於萱靜靜的望著他,他看起來是多麼地像另一個人,讓她的心不由得又再度揪緊。
「你真的好像他。」
雖然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她知道他聽得見她說的話,因為他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如果我不要這麼任性,硬要他情人節非得陪我一起過不可,他也不會為了履行承諾而發生車禍。」她愈說愈哽咽,埋藏在心中的愧疚再也忍不住地潰堤。
王剛默默不語,一直盯著她。
「我好後悔。」她哽咽地搖首。
望著她心碎的臉,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輕啜口酒。
「他為了追捕嫌犯,一路跟監到台中,不眠不休地守了三天三夜,好不容易才把嫌犯逮捕歸案,他本來可以休息的,可是他卻因為跟我有約,就這樣踏上了不歸路。」她的心中有說不出的愧疚。
同是刑事人員,她為什麼不能夠多多體諒?結果不但扼殺了一個優秀的警務人才,連她自己的幸福也一起賠上。
她愛他,還差三天他們就要進禮堂宣誓成為夫妻,然後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為什麼她要這麼任性?
燈光投射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滅,他不說話的神情在暗影的襯托下更是像極了「他」,惹得她的心陣陣發疼。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自己不停的忙碌嗎?」
「為什麼?」他緩緩的吐出三個字。
「每當我累得頭昏腦脹、體力不繼之際,我就會想……他那一天是不是也在累成這樣的情況下開車上路的?是不是?是不是?」她愈說愈激動。
「結賬。」王剛召來服務生結賬,然後迅速帶她離開,開車到海邊吹風。
兩人坐在防波堤上,望著濤聲連天的海浪。
「生死有命,你用這種方式贖罪,喚不回既成的事實。」
於萱聞言一愣,轉頭望著他。
他怎麼知道她是用這種方法在懲罰自己?
「很多事強求不來。」她勾了下唇角,睨了她一眼,「如果今天換成你是他,你地下有知,你怨他嗎?」
她被問得說不出話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明天記得七點來PUB報到,我會在那裡等你。」王剛轉移話題。
「你也要去應徵?」
他能應徵什麼?保鏢嗎?
他揚高唇角,「我已經是裡面的酒保了。」
「你難道不怕被人看出破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
車子停在她的公寓門口,他堅持看著她進屋。
「謝謝你。」於萱突然不知道該怎麼說。
今天的失態,酒後的真言,現在回想起來只有說不出的尷尬。
「不客氣。」他直瞅著她,「只要以後別再認錯人,嗯?」
望著那雙清澈的眼睛,她的心猛地揪了下,立刻別開視線。
「再見。」她趕緊關上門。
「再見。」
門一關上,直到落了鎖,她才聽到他離開的聲音。
這簡直是夢魘!
躲在更衣室裡的於萱,憂愁的瞪著梳妝台上的「制服」,懷疑自己真的會穿上它。
自從姚志賢放話,要幹掉馮海認識的女人,馮海就像是要挑戰似的,經常帶著成群的保鏢,出入這間名為「夢之天堂」的PUB。
「夢之天堂」是馮海旗下的一個營業據點,生意之好不在話下,警方研判,姚志賢很有可能會來這裡找馮海報仇。
畢竟姚志賢已是一個行將就木的人,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他沒有理由放過馮海。
馮海自信有保鏢,警方則誓言非揪出兇手不可,而逮人的重擔就落在於萱和王剛的身上。
王剛還好,當酒保沒這個困擾,可是她呢……於萱用食指勾起小小的丁字褲,發愁的看著它歎氣。
應徵這項工作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但是穿上它對她來說,可需要莫大的勇氣。
還是待會再穿吧!
她拋下褲子,打算到外頭透透氣。離上班還有段時間,她趁著上工前的空檔摸清一下環境也好,否則一個人待在更衣室裡,真的會有想落跑的衝動。
於萱走到大廳,看到三名酒保正在吧檯旁整理東西,王剛也在其中。
「嗨!」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我是新來的,我叫莉莎。」
她假裝不認識名牌上掛著「保羅」的王剛,走到吧檯前想和他們聊聊。
王剛也裝作不認識她,就像初見面的人一樣,只是頷首跟她打了聲招呼。
「正點喔!」較瘦的酒保說。
「我等不及看她穿制服的模樣,一定……」較胖的酒保挑挑眉,語氣曖昧的說。
於萱只是若無其事的笑著,表現得像個早已對這類恭維司空見慣,一點都不引以為忤的風塵女郎一樣,大方的接受他們的讚美。
「想不想喝杯酒?」王剛輕佻的朝她笑道。
「好啊!」另外兩個調的她就不敢喝,是他調的就沒問題。
「血腥瑪麗如何?」
「要能點火的那種。」其實她壓根沒喝過血腥瑪麗,不過曾聽朋友說過,調酒能點火的,酒精濃度都很高,她需要喝上一杯看能不能帶給自己勇氣。
兩名酒保曖昧的挑挑眉,於萱當作沒看見。
這時內線電話突然響起,王剛順手接了起來。
「兩杯特調咖啡……好。」
王剛掛上電話,看著她說:「老闆要兩杯特調咖啡,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端進去?」
他的暗示讓她一聽就明白。
馮海在裡面!
「小心點!」他意有所指的說,將咖啡杯放在盤子裡讓她端著。「由這兒直走到底,牆壁上有道暗門,敲三下會有人為你開門。」
於萱有些佩服,他到底臥底多久了?這兒簡直就像他的家。
來到走道底,牆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縫隙,不過她卻聽到由裡面傳出的說話聲。
「去他的!要是讓我查出是誰劫走那批海洛因,老子一定把他砍成肉醬。」
「除了姚志賢外,沒有人有這個膽量敢劫走馮老你的海洛因,那傢伙壓根不要命了。」
「我成天待在這兒等著他上門,他卻像只縮頭烏龜不知躲到哪兒去了。」
是馮海。他顯然氣壞了,咆哮的聲音裡充滿殺人的憤怒。
「你別忘了,他是你親自培養出來的殺手,對於你的習慣瞭如指掌,甚至對你走私的路線他都能一手掌握,你最好盡快把他幹掉,免得夜長夢多,拖累了我們。」
「這我當然知道。」馮海不耐煩的回了句。
這麼說姚志賢一定知道販毒集團的成員以及可能交易的地點 ?
也說不定姚志賢握有馮海的罪證,甚至能指出馮海背後撐腰的黑道組織的成員,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們的收穫可豐碩了。
正在盤算之際,於萱突然聽到有人上樓的聲音,一慌之下正想敲門,不料就在她移動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東西。
「喵!」
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驚呼一聲。
「誰?」
裡頭立即傳來質問聲,門在下一瞬間打開,她想逃,卻已經來不及了。
「你在外頭偷聽多久了?」門一開,劈頭響起這句問話。
「我……我才剛到而已。」於萱故意裝出一臉的驚慌。
馮海和一名壯漢堵在她的面前,而陸陸續續由側門上樓的工作人員也看熱鬧似的將她團團圍住。
「你才剛到?」那名壯漢擺明了不相信,上下打量著她。
「叫酒保過來問問。」老謀深算的馮海要人去找酒保過來問話。
完了!於萱暗暗叫了聲糟。如果是王剛,她根本不用擔心,可是另外兩個酒保親眼看見她送咖啡來已有段時間,怎麼辦?
「我……」她嚥著口水,裝出一臉的害怕。「我找不到暗門在哪裡,在那邊摸呀摸呀……才會不小心踩到貓,對不起,害得咖啡都涼了。」
「借口!你以為這樣我會相信?」
壯漢暴怒地將咖啡打翻,驚叫聲隨同杯子掉在地上碎裂的聲音響起,頓時圍觀的人紛紛跑向大廳怕被波及。
「什麼事?老闆。」三個酒保一起趕來。
壯漢指著她,惡狠狠地質問較瘦的酒保:「我問你,這女人送咖啡過來已經多久?」
「有一會兒了。」他老實的說。
「哼!」壯漢一副早料到的模樣,怒目瞪著她,「說!你站在這裡偷聽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