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忘了大哥對妳說過的話嗎?」齊語嫣也緊張萬分地從飯廳衝出來。
「銀月,妳上樓休息。」見銀月臉色蒼白,齊奶奶讓語嫣帶她上樓。
待她們離開後,齊奶奶面向顧曼綾,定定的看著她。「小和尚的心已經收不回來了。」她一語雙關的說。
「什麼?」顧曼綾不懂她的話。
「一個成天只會吃齋念佛,專心做事的小和尚,他的世界原本單純、無慾,有一天寺廟的門開了,他赫然發現,原來門外是如此的熱鬧又吸引人,從此以後,他的心再也關不往。」齊奶奶知道她一定聽得懂這番話。「我希望宇揚能娶到他的最愛,不管她是誰。妳明白嗎?」
顧曼綾沒有說話,轉身就走。既然事情鬧僵了,她也沒有再待在這裡的必要,不過她不會就這麼放手,她絕不答應解除婚約。
「她走了。」齊宇軒看著顧曼綾離去的背影,如釋重負。
「不知道顧老會怎麼說?」
顧曼綾的父親是出名的心臟科權威大夫,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如今女兒被甩了……齊奶奶揉了揉眉心。
「管他怎麼說!愛情偉大還是鄰居偉大?」齊宇軒走到奶奶身後,幫她按摩。
「當然是愛情偉大,顧伯伯又不能幫大哥暖床。」齊語嫣走下樓,為二哥的說法感到好笑。
「奶奶,妳聽聽!」齊宇軒簡直快聽不下去了。
「妳這丫頭怎麼說這種低級的話!」齊奶奶假裝皺眉瞪眼的教訓起孫女來。
「還有更低級的,全是二哥教的。」她說完,飛快的開門要出去。
「喂!妳給我回來!」
齊語嫣轉身朝他扮鬼臉,然後一溜煙的跑出門。
「奶奶,她故意害我的,妳別聽她胡說八道!」齊宇軒哇哇大叫。
「什麼胡說八道,分明就是你。」
齊語嫣那個混蛋!齊宇軒不覺地加重手勁。
「你房裡的《花花公子》怎麼會在她手上?」
什麼?她幾時去搜他的衣櫥了?
「她還說你想嘗嘗做愛的滋味。」
齊語嫣這個王八蛋,竟然偷聽他跟同學講電話。
「不亂搞男女關係是我們長輩的要求,你顯然很不受教。」
「哪有!齊語嫣,我要宰了妳!」
那日他跟他同學閒扯淡,扯著扯著竟扯到那裡去了。這個可惡的丫頭難道聽不出他是開玩笑的嗎?齊宇軒不知不覺又加重力道。
「嗯,不錯。」齊奶奶滿足地歎口氣,跳進沙發裡。「用這個力道再為奶奶全身捏捏,奶奶就放過你。」
「什麼?全身!」
「快點!」
齊宇軒垮下臉。可惡,都是齊語嫣那個鬼丫頭害的。
孫慧菱-銀月小兔
她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好像最近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銀月心底陡然升起一股不安。
怎麼回事?
那股不安在她的心底擴大。
銀月掐起手指算了算,可是算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暫時壓下心中的不安,留意四周的情況。
是玉帝要派人來捉拿她嗎?她仰頭看了看天際,沒有風起雲湧的跡象,而且就算真要捉拿她,根本用不著一群天兵天將。
銀月靜下心來打坐,專心地吐納,想一窺不尋常的氣息來自何方。
驀地一聲驚吼打散了她好不容易才凝聚起來的心神。是齊奶奶的聲音。
「奶奶?」她迅速奔下樓。
「奶奶,妳嚇人啊!」齊語嫣打著呵欠慢慢地下樓。
「戒指上的玉不見了。」齊奶奶快哭了,揚起手指給她們看,原本鑲玉的銀戒只剩下戒身,上頭的翠玉掉了。
這只戒指是齊爺爺送給她的,伴隨著她走了將近半個世紀,她對另一半的思念全寄托在這只戒指上。
「怎麼會不見呢?」齊語嫣也知道事情大條了,這只戒指像奶奶的命一樣,丟了它,奶奶不知會傷心到什麼時候。
銀月一笑。與自己有關的危機她算不出來,太遙遠或太複雜的事她更算不出來,獨獨找東西她最在行。
她掐了掐手指,驀地指向齊宇軒的跑車。「在那裡。」
「那裡?」
齊語嫣和奶奶對望一眼。兩人走到車旁,各自低頭在車子的四周尋找。
「沒有啊!」齊語嫣抬頭望向銀月。
齊奶奶仍不死心,低著頭再細心的找一遍。
銀月走過來笑咪咪地敲了敲車門。「在這個輪子下面。」
齊語嫣和齊奶奶同時蹲在地上,瞄著輪胎與地板的縫隙,但什麼都沒看到。
「我去把車開走。」
「好。不行!」齊奶奶忽然大吼,把齊語嫣嚇得停住腳步。「那塊玉如果真的在輪胎下面,往前開或往後退都會將它壓得粉碎。」
「說得對!奶奶的頭腦真好。」
「那當然。」
銀月解釋,「奶奶早上掃了院子,玉石就在那個時候松落的。宇軒中午出門時又不小心地將它踢進輪胎下,卡在那裡。」
齊奶奶一聽到宇軒連瞧都沒瞧見,竟將玉石踢走,心疼不已。「搞不好它已經斷成兩半了。」
「沒有,還完好如初。」銀月保證道。
「那個臭小子,要他幫我按摩,他老趁我睡著了開溜,要不然他現在也可以幫我想想辦法呀。」宇軒的按摩技巧沒話說,讓她舒服得竟睡著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齊宇揚開車回來,齊宇軒則騎著機車跟在後頭。
「嘿!」齊語嫣眼睛一亮,「奶奶,兩個孔武有力的奴隸回來了,妳有差遣的對象了。」
她的話逗笑了齊奶奶。
齊宇揚一下車,灼灼的目光便鎖住銀月。宇軒已經將顧曼綾來找她的事跟他說了,他氣銀月依然要撮合他和顧曼綾,害得他沒心情上班,馬上趕回家。
齊語嫣告訴他們戒指的事。
「用千斤頂不就得了?」齊宇軒說完,才想起家裡沒有千斤頂。
正當齊家老小在苦思對策時,銀月忽然念起咒語,動用嫦娥賜給她的第二個神力。她邊念邊輕輕托住車前安定桿的下方,單手將車頭抬起來。
齊奶奶嚇得摀住胸口往後退。
「快點!」銀月指了指下方。
齊語嫣低頭,看見一枚翠玉好端端地躺在地上,於是很快的把它拿起來。
銀月等齊語嫣離開後,手一鬆,「砰」的一聲,車頭摔回地面。
「我的車!」齊宇軒心痛的哇哇叫。
「誰教你走路不長眼睛。」齊語嫣損他。
「銀月,謝謝妳。」齊奶奶高興得差點掉淚,心疼地瞧著完好的翠玉。
「不客氣。」銀月笑著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她的第二個神力用掉了,可是她不後悔,助人是一件快樂的事,尤其是幫助疼愛她的齊奶奶。
一堵肉牆堵住她的去路。銀月一抬頭,直覺的就想躲。
「妳有空嗎?」齊宇揚盯著她瞧。
「有。」銀月怯怯的說。
「我們來算帳。」他拉著她的手肘就將她帶進屋。
「算帳?」
「沒錯,算帳。」上樓前,他從冰箱裡拿出兩罐啤酒,他需要啤酒澆息心裡狂燃的怒火。
銀月瑟縮了一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是說著玩的。
齊宇揚拉著她回到房裡。
「妳準備好了沒?」
她搖頭,怯怯的望著他,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
他受不了她這種表情。他喜歡看她笑,喜歡看她微嗔,喜歡看她認真的扳著指頭數來數去,就是不喜歡她現在這副委屈的模樣。
齊宇揚灌了一大口啤酒。
「妳也來?」
冰涼的啤酒在她面前晃了晃,酒味撲鼻。
「嗯?」他看得出她想喝,硬將手裡的那一罐塞給她。
跟她相處久了,他知道只要是能吃的、能喝的,對她都有莫大的吸引力。
她正躊躇著要不要喝,手裡的啤酒又被他搶走。
「解釋一下妳仍想把我送人的心態,給我一個理由,讓我對妳死心,不然不要妄想再把我塞給別人,我又不是襪子!」最後這一句是用吼的,他一肚子的悶氣全發洩出來。
「等你知道我是誰後,就不會想娶我了。」
「我知道妳是誰。」齊宇揚丟掉空罐,打開另一罐啤酒。
「我不是天使。」她已經知道天使是什麼了。「我是……」話梗在她的喉頭說不出來,她早晚都得離開,何苦留下破碎的回憶?
「難不成妳是天神?」他拿著啤酒猛灌。
「不是。」她的神色黯淡。她連「精」都構不著邊,更遑論神明。
「告訴妳,我只後悔與妳相遇。」他咬牙切齒地將手中啤酒罐貼在她的臉頰上,要她清醒。「別讓我得到妳卻不能擁有妳,那會使我痛苦!別把我硬塞給別人,別讓我恨妳!」他字字如針,針針扎入她的心口。
她的心被他的話刺得好痛。
她該不該讓他的希望幻滅?告訴他,她只是一隻兔子?
一隻不能為他生兒育女的兔子。
一隻每過了夜晚十二點就必須變回原形的兔子。
一隻不能陪他一起老、一起死的兔子。
她的視線變得模糊。
兩人無言的默默相對。
齊宇揚喝完啤酒。酒雖然澆熄他心中的怒火,卻讓他頹喪。
他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痛苦地低喊:「我愛妳!妳懂不懂?我愛妳,妳為何一直傷我的心?」他用力搖晃她,搞不懂她那顆小腦袋裡頭裝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