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兄,等……」等一等!她還有話還沒說完呢!
昭儀見到他們兩個人要離去,也跟著想追出去,但立刻被小晶和小雲給拉住。
「不要攔我!」昭儀生氣得想甩開她們的鉗制,高聲叫道:「我不甘願,我不要嫁給他,現在當皇帝的是大哥又不是父皇,為什麼不可以收回成命?我不要嫁給他!」
昭安回過頭,投給她警告性的一瞥。什麼原因都不必說,乖乖地待嫁就是了,哪來這麼多廢話!
「我的好公主,」小晶哀叫,死命地拉住她。「你是聰明人,難道你沒瞧見剛剛皇太后和皇上的臉色有多壞嗎?就算皇太后和皇上平日再怎麼寵你,這次也絕不會幫你,「君無戲言」,你沒聽過嗎?這樁婚事不是隨便說說就算了,更何況,人家有恩於咱們呢!你想皇上有可能再撤回嗎?別白費力氣了好不好?」
昭儀聽了,全身的力氣彷彿在瞬間抽光似的,掙開了她的雙手,無奈地坐回石椅上。
「這教我如何是好?」她喃喃地說著,苦惱地支著額頭。
「姊!」昭筠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才好,原本她是站在姊姊這一邊的,但聽母后說了這麼一段緣由後,她知道自己也幫不上忙。
昭儀望著天邊逐漸西沉的紅影,心情有說不出的沉重。
「別想我會乖乖地待在宮裡,任你們宰割!」
昭儀閉上眼睛,抖著兩腿,硬從不怎麼合作的顫齒抖唇間擠出這句話來。
她害怕地張開眼睛,眼珠子不經意地往下瞄了瞄,一陣天旋地轉立刻襲來,嚇得她趕緊又閉上眼,兩條腿抖得更不像話。
她站的位置未免太高了……點吧!
原以為爬過了這道牆,構著了前邊的樹枝兒,宮外就近在咫尺,哪知道真爬上來了,才發現離樹枝的距離差一大截,她根本就別想構著,害她攀得這麼辛苦!上得來又下不去,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她才不要這麼年輕就摔死,只要她扯開喉嚨尖叫的話──但,這多丟臉哪!她的面子全都被自己丟光啦!她才不幹呢!
夜深人靜,蛙聲連連,有幾隻討厭的蟲兒直往她的臉上盯,害她想抓又不敢抓。
平常膽大無比的她,這回全縮水了,在這個時候,再多的膽汁也派不上用場。
在這麼高的牆上,沿著一點點的空間橫著挪步,真是驚險萬分!腳尖兒露出一大截在外面懸空著,只要稍有一個不小心,她的小命便立即告吹,她能不抖嗎?
怎麼辦?
牆好高、夜色好暗、遠處傳來的狼嗥,把氣氛弄得更可怖!可是,想到畫裡的人……不,她還是決定要逃!
她用力地把眼皮撐開,決心不再害怕,然後先把腳尖往旁踮了踮,一點都不敢再看向地上,就這樣,慢慢地往樹的方向挪過去。
只要她有勇氣跳,或許能幸運地構著樹枝。
底下起了一陣騷動,昭儀看到一群人拿著燈籠,朝她這邊跑過來。
昭儀吞嚥著口水,老天保佑,但願他們沒有發現她。
「你在幹什麼?」突然,有一個聲音在她身邊低吼,她嚇得瞪圓眼睛。
「大哥!啊……」昭儀一個不留神,整個身體直直往地面墜下。
尖叫聲劃破了寂夜,底下一陣驚呼。
說時遲、那時快,昭安比她更快,一把揪住她的衣領,摟緊她,在空中翻轉了個圓圈後,抱著昭儀漂漂亮亮地回到地面。
昭儀臉上一片死白,正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大哥,還沒有從剛才的驚險中恢復過來。
「你!」昭安氣急敗壞地用力抓著她的肩膀搖撼著,驚怒交織的火氣一下子爆發。「你這個白癡!你神智不清嗎?你腦袋發燒啦?你有沒有大腦啊?你不惜摔成了肉餅死得難看!」說完,恨恨地把她按在自己的膝蓋上,「啪、啪、啪……」一點尊嚴都不留給她,朝她的尊臀就是一頓賞。
昭儀用力地咬著拳頭,淚水模糊了雙眼。
「不許哭!」昭安把她翻轉過來,看到了又轉回去,又是一陣打,「一個想死的人,沒有哭的權利。」他捏著她的臉蛋,將她扳過來,讓她看清楚他可怕的容貌,他從沒這麼生氣過。
「你沒有給我說清楚,我就把你再扔回上面再摔個痛快,看你說不說?」
昭儀很懊惱,悔不當初。她知道她現在一定丟死臉了!
「說呀!」
她說不出來,昭安又想打她。
「大哥!」聞聲趕過來的昭筠,從袖子裡掏出一團東西,將它丟給了昭安,遣退了眾人。「看看他,難怪大姊會想逃!」
「這是什麼?」昭安抖開那團東西,薄薄碎碎的,像被蹂躪過千萬次,好似風一吹,就會散成雪花、隨風飄去。
「咱們未來的駙馬呀!」說著,她硬把昭儀從他的膝上拉起。
「駙……」昭安訝異的眼珠子忙碌的朝畫中人轉著。「……馬?」
綠豆眼、老鼠鼻、滿臉的橫肉,看起來猥褻噁心,這種人怎麼可能會成為駙馬?別說笑了!
「哼!」昭筠用手指戳著畫裡的人兒,眼裡淨是睥睨。「若你的老婆也是這等長相,你娶是不娶?」
昭安莫名其妙地看著她,不知道她在胡謅些什麼?
被扶著的昭儀朝他丟來一記怨恨的眼光,便被昭筠攙扶回房。
昭安真是被搞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兒,這畫是打哪兒來的?」他問著,突然想起了什麼,朝廊外吼:「來人,傳胡德成、李來寶晉見。」
「遵旨。」
「這是怎麼回事兒?」
那團被揉得爛得不能再爛的東西,飛向胡德成的門面,被他用鼻子接個正著。
這是什麼東西?胡德成撿起來,奇怪地將它攤開,李來寶也湊過來,盯著畫像直瞧。
兩個人瞧來瞧去,瞧不出什麼意思,狐疑的眼睛在皇帝與畫像之間轉來轉去,轉得眼睛快脫窗了。
這薄片兒得罪了皇上了?莫非是有人將他畫成這個樣子,他在生氣?!也難怪了!
這兩個飯桶,肚子裡裝的全是廢物,昭安生氣地在心裡罵著。「叫你們兩個保護大公主,保護到她溜去杜王府要了張畫像回來,你們都不知道,養你們兩個有何用?」
原來這畫像不是他呀!那他生氣個什麼勁兒?兩個人莫名其妙地對看了一眼。
「啟稟皇上,大公主並沒有和杜王爺見過面呀!奴才照陛下的指示,一直暗中跟在公主的身後,她並沒有和杜王爺有過接觸呀!杜王爺也是昨天才回府的,陛下忘了嗎?」
是呀!沒錯,他想起來了。
「那這畫像是誰給她的?」
胡德成趕快接口:「啟稟皇上,大公主那日女扮男裝,僅是路過杜王府而已,她在離杜王府旁邊的巷子處等候,不一會兒,屬下便看見小晶進去,沒多久又出來,什麼時候多了這一張……小的就不得而知了。」
李來寶在旁邊點頭如搗蒜。「若皇上要奴才再去打聽,奴才立刻去辦。」
「不必了。」他揚起了手,打斷了他們的話,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的嘴角不禁揚了開來。
「沒你們的事了,下去吧!」
「遵命。」
「王爺,您聽到消息了沒有?」老管家杜忠從外頭回來,才剛回到府裡,就一路嚷嚷地從前門喊進來。
「聽說咱們的大公主不肯嫁給您,甚至不惜冒著生命的危險,攀在高牆上不肯下來,被皇上給硬抓下來了,辟哩啪啦地就是一頓「爆炒肉絲」餵她,飽得讓她從昨兒個撐到現在還下不了床。」管家杜忠邊說邊笑,好奇王爺聽到了會是什麼表情。
杜衛天無奈地放下書,住得離京城太近,就是有這個壞處,什麼閒言閒語都躲不過,只有任人家說的份。
剛從外頭回來之前,就已經聽了些風風雨雨,版本不同,卻都是大同小異,現在聽老管家再把事情講述一遍,已經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了。
「她愈是不肯嫁給我,我愈要娶她!我長了三頭六臂嗎?當真那麼可怖不成?」他有那麼可怕,讓她這麼想逃?杜衛天眉宇間凝聚著不悅。
杜忠老臉上堆滿了笑紋。「聽說……有些個誤會……」
「管他七會、八會,我想去會會她,如果她也長得太醜,這門親事我先退了。」
喲!有個性!不過杜忠相信他不會這麼做,因為咱們大公主李昭儀,可是美得出名的。
杜忠假裝驚駭地說:「這……不太好吧!這可是犯殺頭之罪的。應該是大公主挑咱們,沒道理咱們挑她呀!」
「哼!」杜衛天一臉的不屑,俊逸的眉峰往上挑。「人家可以嫌咱們丑,咱們卻不可以嫌人家,別那麼沒志氣行不行?」
是嫌你醜吧!王爺。杜忠偷偷地笑。
「好,您有骨氣,」老管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就像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從小疼到大。「不過這骨氣在皇上的面前可就挺不起來了。」
杜衛天無奈地歎口氣,還是老管家瞭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