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兩個小丫鬟發出驚訐的驚喜聲,好運地對看了一眼。
「我就說嘛!」另一個丫鬟用手肘撞了水 一下,悄聲道:「夫人很好的,一點都 不擺架子,你就不信!」說著,還睨了一眼。
「謝謝。」水 露出迷人的酒窩。
兩個丫鬟的竊竊私語,令袁少剛露出滿意的笑容。
可是在一旁的晶兒卻血色盡失,尷尬又害怕地杵在當場。
「請夫人過目。」甜甜的水 眼帶期盼,恭敬的以雙手捧著信遞到晶兒面前。
「我……」晶兒猶豫著該不該接過。
水 水汪汪的大眼看著滿臉冷汗的夫人,再奇怪地看著身旁的夥伴一眼。
「你不先把信封拆開,難不成夫人幫你念信還得先幫你拆信!」她的朋友指點她。
「哦!」水 恍然大悟,趕緊將信兒拿出,信封交給了夥伴,信則恭敬的置於雙掌 上。「請夫人過目!」
完了!晶兒真想昏倒一了百了!白紙黑字,烏漆抹黑的,單由對折又再對折的紙張 透出的墨債來看,這封信准又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宇。
「這麼多字!」她挑眉怪叫。
「不會、不會!」水 一臉認真的趕緊澄清。「這裹頭絕不是密密麻麻的……」
「不……不行!」晶兒緊張不已,頻頻後退,離那張紙愈遠愈好。
「夫人,這 頭真的不是……」水 急著想解釋,忍不住又往前靠。她進一步,夫 人就退一大步,驚恐瞪圓著眼珠,活像她手 捧著的是一條毒蛇。
袁少剛被這主僕兩人逗得直髮噱。想不到映雪怕唸書怕到這種地步。
「夫人,求求你!」水 哀求的棒著紙兜著人打轉!
我才求求你!別再跟著我轉了!晶兒也差點跪下來求她。
「真的,夫人,我沒有騙你!」為了證實紙上頭真的沒有密密麻麻的宇,水 攤開 信紙,急著拿給她瞧!
「啊──」當信紙捧到晶兒的面前時,她嚇得摀住了眼睛!
袁少剛在這一刻突然爆出笑聲,頻頻搖首。
真受不了她!連幾行字也嚇成這樣。
尤其她剛才的尖叫聲,簡宜像昏了一樣!
袁少剛想像著兩人的追逐,笑聲就沒有辦法停止。
「夫人──」水 哀求的誥氣,在晶兒耳邊甜甜地懇求奢,「夫人──」聲音甜得 快膩死人了!
不得已,真的是非常的不得已,晶兒萬分無奈地放下了捂著眼的雙掌,認命地看向 那封情,赫然嚇了一大跳!
「這、這、這……這是……信?」她眼兒都瞪直了!
水 認真地點了下頭。
「這怎麼會是信呢?」晶兒簡直不敢相信,這也能稱作『信』?
「是啊!」水 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放在信封 的紙,不叫做信,要叫做什 啊 ?」夫人有點奇怪啊,信封內的東西明明就叫做『信』嘛!
「可是……」晶兒看向袁少剛,又看向丫鬟,發覺沒人支持她的觀點。「這……這 分明就是一張圖。」害她以為是一封信,害她嚇得半死!
水 和夥伴不好意思地噗哧一笑。
「夫人,」水 彎彎的眼眸中全是笑意。「小李子也不識字,所以……」她甜蜜地 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絞扭著手指。
我的沆!晶兒狠翻個白眼,她差點被他們的捉弄嚇死。
敢情兩個傢伙都不識字,而水 又看不懂信中畫內的意思,只好求救地來找她。
袁少剛的笑聲一直沒停過。「原來咱們小李子想追小水 ,既不會寫又不好意思說,只好用畫的呀。」
水 的小臉蛋被調侃得一下子漲紅。
「讓我來猜猜這是什麼意思……」晶兒恢復頑皮的個性,故意將內容念了出聲。
「右邊一棵樹,右上角一個圓圈,這代表什麼意思呢?」她睨了水 一眼,「圓圈 圈是代表太陽,還是月亮呢?」
「月亮吧!」袁少剛突然插口。「沒有人追姑娘,會排在大太陽底下追的。」
嗯,有理!
「那樹旁邊有張桌子,上頭畫著兩個人在吃東西,這又是什 意思?」
「小李子大概想請水 用膳吧。樹前月下,兩個人在庭園內卿卿我我,他盼的是這 個!」袁少剛照圖意分析。
水 捂著嘴笑著。
「那……旁邊有很多張桌子,書上頭還畫了很多東西,一群人站著像是在看熱鬧… …」
「哦!」袁少剛恍然大悟。「咱們這兒每月的十五都會有連續三天的市集出現,小 李子該是想邀水湧十五日出門逛市集,順便用膳……」他意有所指地挑了挑眉,「水 ,看來不久的將來,你得請夫人當你和小李子的媒人了。」
「謝謝侯爺和夫人。」水 早已嬌羞得很不得鑽個地洞躲起來,還是她的夥伴伶俐 地代她答謝的。
兩名丫鬟開心地跑開,袁少剛這才起了身。
「走吧!不用等到十五,我這就帶你去逛逛,遊遍天府、逛美猴洞,去走一走懸天 吊撟,體發一下三龍瀑布的壯觀,嗯?」他像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子,朝她擠眉弄眼, 把晶兒逗得格格宜笑。
「走吧!」難得他也有逗人開心的時候。晶兒開心地挽著他的手臂。
「走好,別跟丟了!」
「是!相公。」
★★★
夜深人靜,晶兒枕在袁少剛胸膛上,傾聽著他有力的心濼聲,感受著他起伏有致的 均勻呼吸時,被短暫封閉的心門立時會打開,赤裸裸地呈現出血淋淋的感受。
白日的嬉鬧笑樂只能短暫麻痺她的心智。
她最受不了的,就是這漫漫長夜,是這自我囚禁又無法解脫的時刻。
悄悄地下了床,這回她不敢走遠,乖乖地倚在房內的窗前,無心地看著茂盛繁榮的 花朵,心 卻想著心事。
這樣的日子還能過多久?
接連數次的有驚無險,早已整得她疲累萬分。
成天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擔憂隨時會被揭穿身份。
該怎 辦?她悄聲地問著自己。
真的就這樣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過一輩子嗎?她自己也很 徨。
由最初的害怕受罰,宜到現在演變成捨不得離開袁少剛!她變得怯懦又容易受驚嚇。
現在她最在乎的不是被揭穿身份後可能會有的責打與牢投,而是怕這輩子再也見不 到他!
事情怎 會變成這個樣子?
初上花轎時,對於未來她只感到茫茫然,小心謹慎地過了這麼些日子,如今她依舊 還是茫茫然!
抓不住未來的無力感,令她挫敗得幾度想瘋狂吶喊!
只要一聽到他喊『映雪』,她便渾身不舒服。
「映雪……」
無力地扶著額頭,她再一次聽到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名字!
他在夢中最真切的呼喚,也常常喚來她的自責!
她有什麼可以跟映雪小姐比的?
她又憑什麼瘋狂吶喊?
她不過是一個代嫁丫鬟!
可是她控制不了她的心!
無法控制住自己別看著他!
無法控制自己別去喜歡他!
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別愛著他!
如果……如果她能有那麼一點點自主的能力,她是不是就可以少受一點苦,少擔一 點心,少害怕一點點,而變得更無所謂、更坦然?
若能這樣該有多好!
除非我死,否則我絕不允許你嫁給別人!
新婚之夜時袁少剛所說的那句話經常糾葛她的心!
他絕不允許他的映雪嫁給別人,如此堅決的話語多令她感動,他口中的人兒,卻不 是她呀!
我愛你!映雪!
晶兒摀住耳朵,不想理會迴盪在她耳際的聲音!
為什 我不是蘇映雪,為什麼?她在心底激狂的吶喊。
我也愛你呀!袁少剛!
只是你心 頭一直住著別人……頹喪地放下緊捂著耳朵的小手,她的神情終於出現 難忍過後的崩潰!
也許她該老實地告訴他,她並不是蘇映雪!她低著頭,淌著淚,注視著右手無名措 那枚戒指。
可是……她的內心又掙扎了起來!每次只要一想到告知事實後的種種可怖,她就會 莫名其妙地慌了起來。
我不想離開他!她知道自最怕的是什麼。
她只想就這 一生好好地守著他!
那麼你就不應該老是吃醋,介意他口中喚的不是晶兒,而是映雪!心底一個小小的 聲音告訴她。
她突然又洩了氣般,雙肩垮了下來。
她知道,可是……醋意和良知又在她的心 掙扎。
她已告訴自己不下千萬次了,要自己千萬別介意,把自己當成是他心愛的映雪,只 要能守著他、春著他,她這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可是『映雪』這兩個字經常擊潰她的意志力!
他的每一聲呢哺呵護,均像爪子般狠狠地抓傷她的心!
令她發疼、難受!
讓她幾度想哭!
為什麼他在呼喚著『映雪』這名字時總是那 地真情流露?
為什麼她一次又一次迷失在她根本就抓不住的愛戀情潮 ?
為什麼?她無聲地朝月娘吶喊出最悲切的措控!
她到底該怎 辦?
埋自沉浸在 徨無依之中的晶兒,沒有注意到床上的人已清醒,也默默地想著心事,聆聽著她的任何一點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