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那個與你同名同姓的蘇映雪,據說是揚州第一才女,弟妹也打揚州來的,應 該有聽過她這個人吧?」他試探道,觀察她的反應。
就見日開兒嘴唇直抖,駭然地摀住了嘴,倉皇地逃避他的眼神,一臉死灰地低著頭。
袁少剛更是一臉冷酷!
在聽到『揚州第一才女』的名號時,他的表情到那間由憤怒轉為剛冷,隨即一臉的 鄙夷。
不!別以這種表情對我!如果可以,她真想嚎啕大哭!
「弟妹!」秦嘯虎佯裝不解地訝然道,瞪著她梨花帶雨的容顏,卻一點也沒有放棄 的打算,繼續他的『逼問』。「有話慢慢說,弟妹是不是瞞著少剛什麼事情?」
晶兒驚慌地點著頭。
她已嚇得六神無主,腦中一片空白!
少剛冷冽的臉色像把利刃,刺透她驚惶無主的心。
他似是猜到了什 ,又似是看穿了什麼卻仍不打算揭穿,存心等她開口,看她要繼 續說話還是老老實實解釋一切,完全由她決定。
眼前的他與平常判若兩人,讓晶兒看得驚慌,而她一慌張就會 「我爹沒料到少 剛會活著回來!」
「什麼?」秦嘯虎怔住,聽不太懂她的意思。
「他以為少剛這一去便會戰死在沙場,根本沒料到他會有履行承諾的一天。」
什麼意思?秦嘯虎奇怪地看著不發二言的好友,也聽不懂她沒頭沒腦的話。
「事實上……」招出一切的事實突然讓晶兒覺得處軟疲憊,卻沒注意到與袁少剛相 處四個多月的日子來,早已把蘇富、蘇員外 稱為『我爹』。
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我爹』。
「我爹很不喜歡少剛!」她朝秦嘯虎搖著頭,說著地的無奈。「他老是詛咒他死, 千萬別活著回來。」這是事實,蘇富一直很沒口德。
「他沒料到少剛會有這麼一天,竟會被皇上冊封為威武侯。」她回想著小姐聽到少 剛加官進爵的消息時,那突然湧現難抑的驚喜笑容,又突然令她鼻酸。
她們兩個愛上同一個男人。
命運竟如此對待她們。
「而在這之前……」她努力地吞嚥著喉頭的心酸,很困難地開口,「在沒料到少剛 還能活著回來之前,我爹竟又把我許配給了你。」
秦嘯虎突然用力握緊了拳頭!
那個王八蛋蘇富!
「後來他又迫於少剛的權勢,不得不慌慌張張地把我送上花轎。」晶兒想到什麼就 說什麼,現在只有認命、勇敢地面對即將來臨的分離。
「那我呢?」秦嘯虎突然怒吼了聲。
看到晶兒被他駭了一大跳,他實在很抱歉,卻更生氣地一捶桌面,雖然已經放輕了 力道,卻仍把桌上的杯盤震碎了。
他不是在朝弟妹發火,而是他忍不住一肚子的火!
火一上心頭他就忍不住咆哮,雖然不是衝著她卻驅著了她。
該死的蘇富!他會親手扭斷他的脖子!
桌底下一隻手溫柔地握住晶兒的手,隨即緊緊握住。
「少……」剛!這一刻,她竟喊不出他的名宇,突然襲上來的溫暖讓她想哭。
「別怕!他本來就是這個性情。」袁少剛安慰道,給予她支撐。
「那我呢?」秦嘯虎控制不住如電似的吼聲。
晶兒嚇壞地立即老實稟告。
「我爹想要找個丫鬟代嫁……」她立即住口!
怎麼她說出這句話的感覺……好像她才是正身,而蘇富打算找個代嫁的,嫁給泰嘯 虎的,卻是個丫鬟。
不對呀!她不是這個意思,她的意思是……可是聽在袁少剛和秦嘯虎的耳 ,卻好 像她是個『護父心切』的女兒。
冤有頭,債有主!秦嘯虎忍著吞嚥不下的怒氣,惡狠狠地瞪……不是瞪,而是看, 但他的怒火已快要爆發,而始作俑者便是眼前這個美人兒的父親!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父女?
卑鄙無恥的父親!
孝順乖巧的女兒!
「混帳!」他重咒了聲。
晶兒緊緊地挨著袁少剛,真怕秦嘯虎會突然伸出手搖死她。
兩個相交至深的好友,因解開誤會而有不同的表情。
一個正放鬆心情的擁著嬌妻。
一個幾欲發狂地想揮刀砍人!
「嘯虎,你打算怎麼應付?」袁少剛問道。既然拆穿了蘇富的把戲,他知道嘯虎不 是那種會將就的人,只是他希望嘯虎的手段別駭著了映雪。
「哼!」秦嘯虎冷笑地由鼻孔哼聲!「我就等著新娘子進門之後再拆穿,再找蘇老 頭算帳!」他說得咬牙切齒,可沒有半點看在好友、好友之妻之父的顏面上而稍有寬容。
好……好可怕!晶兒心驚地摀住小口,被秦嘯虎毫不留情的驚人話語嚇得暗暗心驚。
幸虧她這個代嫁丫鬟嫁的是少剛而不是駭人的秦嘯虎,否則單聽他的吼聲就活不下 去了。
看到她一副嚇得快要昏倒的模樣,秦嘯虎衝著她而露出一個粗魯的微笑。
「弟妹別怕!或許我會退婚也說不定!」說是這麼說,但他絕不可能退婚,他非整 死那個叫蘇富的老頭不可!
是因弟妹被他駭到的模樣讓他著實不忍,他才佯裝鬆口的說要退婚。
「謝……謝謝!」謝天謝地!映雪小姐不用嫁給這種人了。
秦嘯虎起身告辭。
目送袁少剛送他離去的背影,一脫離視線外,晶兒整個人便貼向牆,忍不住害怕地 猛打著哆嗦。
想不到她一時害怕而招供說出的話,卻反而弄巧成拙的成了謊話!
唉!真的是亂七八糟!
這樣驚恐的日子到底還能挨多久?
第九章
侯爺夫人懷孕了!
正當意府上下為了這件事大感高興時,也正面臨了一項擔憂。
「侯爺,老夫想替你的眼睛做更進一步的針灸治療,不過……」孔御醫小心翼翼地 說。
「請直說無妨。」
「不過風險較大,要是萬一一個不小心,恐怕侯爺的眼睛永遠沒有復原的希望!」
他其實極沒有把握,替侯爺的眼睛治療了將近八個月,雖略有起色,但離復明卻還 有一段路,也許遙遙無期。
他實在搞不懂,這也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
各種方法他都試過了,能入口的、能扎的全都試過,卻沒有見到應有的效果,只除 了聽侯爺說,偶爾會有一道白芒突然閃過,但這根本無助於事。
「老夫為侯爺扎過針、也把過脈,你的眼睛毫無任何外傷,照理說……」孔御醫為 難地歎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將這情況告訴病人。「照理說,如果沒有任何外傷,該下 的藥、該扎的針均試過,瞳仁至少會有受刺激的治療反應出現,結果什麼都沒有。所以 老夫研判……也是最後的機會,可能是有血塊淤積,導致暫時性的失明。」
孔御醫不想把話說得太決絕,總得替病人留絲希望。
「老夫治過各種疑難雜症,獨獨就屬侯爺的眼睛找不出症源,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裹 就無法對症下藥!」腦中有淤血是他八個月來的治療心得所推理出來最有可能的狀況。
晶兒的手按在袁少剛的肩上。「為什麼說這是最後的機會?」為什麼?
「因為……」孔御醫猶豫了會兒,終於決定實話實說。「老夫各種能試的方法都試 過了,所以……」
晶兒的小手突然用力捏緊了袁少剛的肩頭。
「也許還有復明的希望!」不過幾乎不太可能!「慢慢調理,等個十年八載後,也 許真能漸漸恢復現力。」孔御醫說道,但安慰的成分居多。
之前他一直抱著很大的信心,是因為把脈、檢視的結果是侯爺的眼睛完好無缺,應 該很快會有起色。
但這麼多個月過去了,絲毫沒有進展,與他當時的判斷有著極大的差距。
「那又為什麼將要做的針灸治療如果扎得不好就恐怕永無復明的希望?為什麼?」
晶兒難掩抖音地問道。她在擔憂,她也很害怕。
袁少剛將手反搭貼在擰緊他肩頭的小手上,什麼也沒說,一臉平靜。
「原因是老夫從來沒有替人做過這樣的針灸治療。夫人,你瞧,這要下針的部位稍 一有錯就會瞎上一輩子,你說這風險高不高?」
肩上的大手小手改為互握,藉由緊緊的交纏中傳遞著彼此無言的關懷與支撐。
晶兒擔憂地看著袁少剛,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
良久後,袁少剛才開口,「什麼時候進行?」
「少剛!」晶兒低首驚喘了聲!
「再調理些日子吧!讓老夫觀察一陣血塊淤塞的情況再說。」
「好!」
「少剛!」
「那老夫先告辭了!」
「請慢走。」
「少剛……」晶兒哽咽地瞅著他,有說不出的傷心與難過。
她怕……她真的很怕,怕他嘗試失敗,真的瞎一輩子。
她也無法去細想他睜眼能瞧得見後,會不會認出她不是蘇映雪。
但她擔憂的不是這個,她擔憂的是他嘗試失敗,怕他從此了無希望、心灰意冷,認 命的將自己囚禁在黑暗的牢籠中,一輩子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