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砰」的一聲,驚醒了她!
也驚硬了方偉傑!
「誰?」方偉傑立刻朝她的方向走了過來。
她驚慌的抬起剛才肇禍的書包,逃之夭夭。
天哪……她猶記得當時的心情。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遠不比剛才的那一刻還要來得殘酷,痛恨的心情也油然而生……
終於,她決定遠避他鄉。
當初父親為了不讓她出國,還裝病要她改變心意,卻沒能成功。
完全不知情的師長及同學,由雙親替她辦理休學手續後才得知她已經出國了,也是個個一臉的震驚。
這是爸爸告訴她的。
當然,她也曾回來過,只是從不給家人以外的人知道,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她其實是忘不了他。
她痛恨那一種想忘了他卻又一直甩不開的感覺。
真是奇怪,他傷她那麼深,影子總是像鬼魅一樣經常在她腦海裡出現。那些回憶深深烙進她心底,怎麼都無法磨滅。
也許她該下定決心,找個誠實、可靠的男人結婚,看能不能把她心中的影子磨滅掉?
拉回了現實,鏡中的俏臉很快就恢復了滿是自信的神采,這也是她多年來堅強獨立的成果。
找個誠實可靠的男人遠比嫁給一個情聖好,白莉的嘴角冷然的勾起。
反正嫁給誰對她來說都一樣,只要對方誠實可靠就行。
她一再的對自己心理建設。
所以她答應這個可笑的相親提議是對的,她再而三的告訴自己。
好了,她覺得她渾身充滿了對抗方偉傑的力量,可以下樓了。
換好了衣裝,白莉這才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看來今天晚餐得改成消夜了。
「爸,媽,今天由我下廚好了,明天我們再出去外面吃。」她笑容滿面,輕快的說。
「台北的餐廳很多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一見女兒下樓,夫妻兩個也穿戴妥當的準備要出門。
白莉開心地挽著雙親的手臂。
「有我想要吃的北京烤鴨?」
「醬鴨都有。」
「上海湯包也有?」
「有,都有。」
「如果我想吃蚵仔煎呢?」她故意問,看看要去的那一家是不是什麼都有賣。「也有嗎?」
「這……」白豪笑了起來,「沒有,不過可以到別的地方去吃。」女兒能變得這麼活潑,其實他很高興。
剛剛見她關在房裡老半天,一直不肯出來,他們就知道她一定在房裡暗暗生著方偉傑的悶氣,著實捏了把冷汗。
「我希望愈快愈好,能趕快和他們三個見面。」
「什麼?」白豪腳底打滑,差點沒站穩。
「小心,小心,」白太太趕緊抓住他。 「摔下去骨頭可是會散的。」
「你要快?」白豪不敢相信,他還以為女兒會逃避得愈拖愈久愈好。
「嗯哼。」她自信的斂起笑容, 「我決定速戰速決,如果這三個不合格,我好有精神再去應付其他的。」她故意說得很開心。
剛才的沉思觸動了她心靈某些深處,也教她有了新的領悟。
十年來她的感情一直呈現空白,她承認就是因為心底的影子一直困擾著她,她才無法喜歡上其他的男孩,不過這個情況即將改觀。
「你……真的長大……」白豪有些兒吃驚。
如果換成十年前,女兒面對這種情況,絕不是這樣的處理態度。
「當然了,」白莉認真的說,「爸以為我還是十年前那個小笨蛋啊?我已經不是了。」真可惜方偉傑沒有在場,這句話她是要說給他聽的。
「噢!」白豪夫婦只是意味深長的對看了一眼,沒說什麼。
如果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小笨蛋,怎麼又會再度踏進方偉傑設的陷阱裡?這麼輕易又上當?
怎麼會每次一聽到方偉傑的……名字,就會這麼激動?
夫妻倆意味深長的一笑,不知道白莉看到方偉傑時會是什麼表情……
第三章
當白豪將她介紹給其中兩個時,白莉忍不住的多看了他們幾眼。
一個是康立中,一個是徐木奇,兩人除了同樣高瘦俊逸外,長相卻有很大的差別。
一個戴眼鏡,一個沉默寡言,戴眼鏡的看起來像是一個好男人;沉默的那一個感覺起來就不多話,也滿穩重的,都符合她心中理想要求的型。
長得還不賴,白莉不由得鬆了口氣。
之前她揣測過見他們的情景;沒想到見著兩人的心情感覺還不錯,大出她的意料。
方偉傑卻是遲到。
她的血脈開始升高。
她昨天一整晚沒睡,就為了思考如何應付他,沒想到他卻不來?
白莉一面暗自發怒,一麵攤出笑臉和康立中、徐木奇虛應了幾句,一面努力地聽他們解說要如何輔佐她,一面暗暗地咬牙看著手錶,期待這個不把她放進眼裡的傢伙趕快進來。
「這樣的安排,你有意見嗎?」康立中問。
她不落痕跡的從腕表裡調回視線。
「沒意見。」她迷人的笑道。
真該死的傢伙,他把她當成什麼了?
「就從明天開始?」徐木奇也問。
「好。」她沒意見。
她在乎的是那個傢伙怎麼還沒來?
他竟然遲到……兩個鐘頭。
白莉深吸了口氣,趕緊又露出笑容。
「那今天就到這裡,這些資料你先看看,有問題可以用分機跟我們聯絡。」康立中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在和她說話的同時,他們也不時地打量著她,眼裡幾度閃過驚異的神色,只是沒被人發覺。
「謝謝。」她站起來送客。
心想該如何剝那個叫方偉傑的皮?
「謝謝你,康立中。」白莉再次誠心向他們致謝,打開了門。「也謝謝你,徐木奇。」她禮貌的伸手,要和他一握。
兩人驚異的對看了一眼。
白豪則是一臉的古怪,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女兒。
另一個伸出手,有禮的和她一握。
「我才是徐木奇。」
「噢——」她一臉尷尬。
「我才是康立中。」另一個也伸手和她一握。
「噢——」她有說不出的難堪。
可見她根本沒在聽。
她的心思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連一個有戴眼鏡、一個沒戴眼鏡她也能搞錯?真是厲害。
兩人意味深長的互瞅了一眼,懷疑自己將輔佐的人會是怎樣的商業白癡?
「對不起,下一次一定記得。」白癡乾笑了幾聲,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進去。
啃法律條文對她來說輕而易舉,怎麼兩個男人她會搞錯?白豪責怪的瞪了她一眼。
她氣虛的趕緊關上門,吐了口氣。
「該死!」白莉忍不住咒罵了聲。
都怪他,要不是他遲到,她怎麼會表現得這麼失常?
她原本打算以一副不在乎的笑臉迎向他,如果一開始就將三個一起介紹給她的話,她也不會……
「噢,我的媽!」她的胃痛了起來,彎腰呻吟。
意識到下一關自己得獨自面對他,她的胃就痛成一團,真是可惡!
鎮定!鎮定!她教自己要鎮定!
也許今天不會見到他,也許他來的時候剛好有旁人在場,她何必緊張成這樣?
才剛這麼想,秘書就按電話通知他來了。
「哧——」她倒抽了口氣,圓著眼按著胃部。
真是跟她作對!白莉呻吟了起來。
偏偏在她最狼狽的時候才進來。
「噢——」她的胃痛得更厲害,連心臟也不由自主的開始緊縮……
她之前的輕鬆都跑到哪兒去了?
為什麼一聽到要單獨面對他,她的胃就開始收縮,她的心臟就開始打鼓?
他……他……他一定是她的剋星!她痛恨了起來。
像是故意要折磨她似的,明明已經宣佈來到,他卻遲遲不肯現身。
她一面怕被他看到自己的狼狽,卻又忍不住緊張地瞪著那扇門扉瞧——胃反而痛得更厲害。
「我的媽呀!」她的俏臉皺成一團。
隨著胃痛的加遽,她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形象問題了,整張臉埋在桌子上,祈禱胃疼趕快結束。
「嗨!」毫無預警的,他終於推門而入。
白莉驚愕的抬臉。
迎向一張充滿陽光的俊帥笑臉。
天!她的胃好痛!緊縮得更厲害!
發現推門而人的他竟然比十年前還要好看,偉岸的身軀比以前還要挺拔,再對照自己的狼狽……
她怎麼能不呻吟呢?
「胃痛?」他問。
一見到她蒼白的俏臉,方偉傑馬上斂住笑容,擔心地走了過去。
他不走過來還好,一走過來她的胃就痛得更厲害!
她忍不住地又痛哼了起來。
都是你!都是你!都是你!她心裡火大的咒罵。
遲到了不說,還拖那麼久才上來……害得她……痛得受不了!
她詛咒他下十八層地獄!
她氣自己依然能被他的影響力所左右。
她現在的模樣一定很狼狽。
這跟她當初設計的、預定的,要以光鮮、亮麗、驕傲、自信的勝利表情迎向他的打算,完全不同。
教她怎能不火大?
都是你!一見他無辜的表情她更加生氣。
他教人火大、生氣,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惡!
「看來你並沒有把你自己照顧得多好嘛!」不知道是不是看她狼狽的模樣很高興,他竟然提起了唇角調侃她。